第二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第3/5 页)
睿亲王冷笑了一声,提腿就重重踹了他一脚,夏进侯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装糊涂,只得侍候睿亲王乘了暖轿去挹华台。
甫入挹华台院门,便闻到淡幽的梅香。睿亲王不由止住脚步,望了望着庭中初绽的早梅:“这里梅花已经开了。”夏进侯适才挨了窝心脚,不敢再乱答话,只应个“是”。忽觉颊上一凉,原来又开始下雪了。他并不敢罗嗦,忙命人张开了油纸大伞,替睿亲王遮蔽着风雪。
雪不一会儿就下大了,如扯絮飞棉,绵绵无声的落着。鹂儿听说王爷来了,早迎了出来,夏进侯这几日来过挹华台两次,熟门熟路的引了睿亲王往后走,外头雪光刺眼,睿亲王进了屋子,只觉得两眼发暗,过了片刻才看清屋中的陈设。
夏进侯道:“慕姑娘在里面。”抢先一步打起帘子,这屋里向南皆是大窗,糊了明纸透进青白的天光,反倒比外屋要明亮。屋子里静悄悄的,听得见薰笼里的红萝炭,偶然“哔剥”一声,连外头漱漱的雪声几乎都纤微可闻。一进去便看见如霜坐在那里,剪影如纸。
睿亲王乍一看见她的侧影,仿佛觉得有几分熟悉,可是又觉得很模糊,就像记忆里并不曾经真切的有过。其实,她长得并不甚像慕妃。这么一想,自己猛觉得吃了一惊,思绪顿时有一刹那凝滞,仿佛不能再想下去。夏进侯见如霜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慕姑娘,王爷看你来了。”
如霜眼皮低垂,就如未曾听到一样。
夏进侯无可奈何,睿亲王不以为忤,缓步走上前,声音倒平和安定得无波无澜:“慕姑娘,今日刑部接到书报,你的幼弟慕允,已经患伤寒死在了流放途中。如今慕氏满门血脉俱没,唯剩你一个人还活在这个世上了。”他的话一字一字的钻入耳中,像是无数只有翅的小虫,在耳中嗡嗡的响着。响得她恍惚没有听得真切……慕允……活蹦乱跳的允儿……打小就在军中长大,跟着父兄驰骋塞外,定兰山常年寒苦,都没听说他打一个喷嚏,如今……如今却患伤寒……死了?
睿亲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眉目间更见峻峭:“斩草需除根,慕允当然活不了,押送他的解官乃是豫亲王的心腹。我这位七弟,心思缜密,办事牢靠,断不会让我的皇兄有半分后顾之忧,慕姑娘,你可明白了?”如霜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黑澄静明的眸子,眸光寒砭入骨,令人见而生畏。睿亲王锵一声从袖底拨出那柄精光湛然的短剑,往如霜脚下一扔,短剑不过长一尺二寸,白光一泓湛入眉目,令人肌肤生寒,显是锋利过人的利器。
如霜的瞳仁里反射着利刃的寒光,仿佛木偶点了睛,有一点璨然的光火从眸底点燃,她沉重的呼吸着,瞳孔极剧收缩,望向这把短剑。他是谁?他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是谁?夏进侯大气也不敢出,只眼睁睁望着睿亲王。他的嘴角却含着一抹讥诮的浅笑,仿佛已看透一切的生灵挣扎。如霜缓缓伸出手去,握住短剑,冰冷的剑柄熨贴着她滚烫的掌心,带来异样的触感。
这柄短剑,如何会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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