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实际上是担心大侄子热血上头,提兵去把三国之一给踏平了,然后惹来齐国的报复。 现在项梁似乎有放弃项国的打算,不知道怎么劝项羽的,项羽没回项国,也没有留在关中,而是又去了西域。这件事,项梁只叫了几个项氏亲信商议,李斯安排的人都没打听到具体情况,只猜测项梁在准备后路,可能是要去往西域安身。 “去西域没关系,让他们去,我们一时还顾不到,他们能把西域拿下,以后也省了手脚。”韩川大咧咧地说。 李斯以前不把西域当回事,自从知道西域出产好棉花才重视起来,仔细研究了一下西域地理,然后暗自庆幸:幸好他的陛下那时候没把注意力放在那里,不然他这个丞相是第一个想吐血的人,平了南越说不得就要忙平西域的事了。民力不堪使用,大秦可别在陛下那时就炸了。 现在……现在倒是不怕。现在蒸汽船每天在海上跑,目前已经将棉布和丝绸卖到了身毒,又将身毒的香料运回来大卖,还把齐国的棉种带去让身毒人种,取代他们当地的短绒棉,方便以后从身毒收购棉花回来。 眼下还在打通更远的航路,打算把货物一直卖到极西之地去,那里也有几个类似战国诸雄的国家,很是富裕。 主要是一路的补给麻烦,远航船队正在做的事就是设置补给点,跟沿途各国交涉,尤其是那些想做中途转手生意故意不肯合作的国度,要拿出上国威严,让他们服于王化才行。 等航路通了,西域的棉花可就值钱了。从上到下各个阶层都能赚到钱,自然不会有多少人反对征西域这件事。 李斯以前就模模糊糊的意识到,开疆拓土有时候是有利可图的,有时候是亏本的。统一六国有利可图,平匈奴无利可图但那是保障安定所需,平南越则是比较亏本的,假如在秦时还要远征西域就更亏本了。 但现在有所不同。一个新地方,如果有人口,那可以卖货,不亏;如果人烟稀少但土地足以耕种或畜牧,那可以等人口富余后移民,也不亏;如果荒凉但有矿,那前期付出成本,后期大赚,自然也不亏。只有那种既没人又没资源的地方才不值得占领。 要说区别,他脑中出现最初的那庞大的发出轰鸣响声的蒸汽机,喟然一叹,或许就在于机器,在于工业吧。 几人又不免聊起西域的物产与风土人情,告一段落后,韩武看着李斯想到立后那天不经意注意到的事,笑着问:“我见丞相在使臣献图时好似有些紧张,是担心出什么意外吗?总不能他们在这时候反悔吧。” 韩信则笑道:“我猜丞相是想到荆轲了吧,荆轲不就是燕国假借献图安插的刺客吗?听说正是献图时陡然发难。” 这个时候,荆轲刺秦的细节还没有流传于世,就是韩信也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大概经过,“图穷匕现”的故事,那是夏无且讲给人听的。现在夏无且是南越国太医,一直在韩川夫妻左右,也跟他们一起回到齐国。但没人引起他的话头,他也没跟人提过是自己一药囊砸上了刺客。 所以,这一回,是李斯讲起了荆轲刺秦的故事。 “那天荆轲上殿,同行的秦舞阳脸色不对,汗出如浆身子颤个不住,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但当真没想到燕国竟然如此大胆,所以也被荆轲言语搪塞过去了。”李斯回忆着往事,那也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但现在想起来,仿佛是上辈子一样,“荆轲是个大胆镇定的人,献图时展开图卷,直到最后露出藏着的匕首,竟然就让他这样持匕冲到陛下面前。” 他已经忘了避讳,直呼陛下,语速也快了,沉浸在当日的紧张气氛中,一手抬起握紧如持袖状,“他就这样左手拉住陛下的衣袖,右手持匕便刺。幸好太医夏无且以药囊相掷,荆轲避让时,陛下扯断了衣袖,拔天子剑反击。但情急之下,天子剑剑身过长难以拔出,陛下不得不疾走相避,便与荆轲绕柱而行。” 韩信的想象力一向很好,听他说就模拟出了当时情景,也不由捏了把冷汗。他见过皇帝的天子剑,那是把礼仪佩剑,剑身过长一时拔不出可是太现实了。 “殿上众臣呢?侍卫呢?” “上殿不得携带兵甲,甲士非传唤不得入内。”李斯也是喟叹,这事是太寸了,谁能想到荆轲这么大胆呢,“至于臣等,臣不知旁人如何,臣自己当时确实是懵了,甚至一时都没明白发生何事。待明白过来,陛下已不得不绕柱而行躲避荆轲刺杀。” 韩武站起身比划了一下,拍手道:“其实将长剑负在背上就好拔了,但那种情形下恐怕来不及吧。” 李斯哈的一笑:“正是,当时也不知是谁起了头,一边向前拥去,一边高呼‘王负剑’。陛下英明,果然成功拔剑,砍伤了荆轲。” 韩武坐了下来,心想这个场景戏剧性和紧张感十足,给刚成立的电影小组当素材倒是蛮好。但是拍出来的立场必然是“暴秦无道”,李斯心里肯定不愿意,拿他提供的素材用有点不厚道。再说阿兄对秦始皇也心心念念的知遇之恩,平常都不愿意人在面前说他坏话,拿这个题材拍,阿兄肯定也不高兴,还是算了。 ----------------- 张泽若今天也在见人,不过主要是接待大臣夫人们的觐见。上午总算见完了人,下午韩川父子与李斯闲谈时,她也在与朋友聚会。 她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不多,因为她在朝中为官,男子多有避忌,虽然公事上班来,但私下里与她没什么交情。内宅女子,她一个官员也不方便到同僚内宅中找他们的夫人女儿聊天。 所以她的朋友,几乎就是那几个早些时候熟悉起来的人。 如今鲁泥还没回来,那个财迷铁了心要做了院长涨了工资级别再回来,她夫君也向着县令的位置奋斗呢,没几年时间回不来。 所以今天的闺蜜小聚,只有白芜君、戚懿和薄栖在。其中真正算得上亲密的只有白芜君。 白芜君早早就嫁了人,夫君官职不高不低,现在在太仆陈虎手下做事。白芜君自己原本在丞相府,现在张泽若回来了,她也就调到张泽若手下做长史。 她没什么雄心壮志,只不想困于家中,想见一见外面的风景,也想能做点事情,如今也算得偿所愿,很是满足。 薄栖一直想有一个栖身之处,有一个自己的家,同样也如愿了。她是陈虎的长史,夫妻俩工作与生活上都甚是合拍,极为美满。 白芜君正问她孩子的事,薄栖将一缕秀发捋到脑后,充满母性的轻声道:“我家阿兔很聪明的呀,良人已经教他识字了,他现在就爱看书房的地图,手指顺着图上的路走来走去。我看他以后就去学筑路好了,也算子承父业。” 白芜君成亲得早,已有一子一女,见她有子万事足的模样,不禁逗她:“那你什么时候再生一个?” 薄栖笑着摇头:“现在到处都在规划道路。三王归降,将来还有楚国赵国那样大的地方,良人和我都忙得抽不出身管孩子。我们商量着,既然一举得男,就不急着要孩子了。舅姑也说他们原本只有良人一个孩子,后来才添了小姑。我跟良人就算只有阿兔也没什么,还是为大王做事要紧。” 在座的没有外人,但还有个没出嫁的,她不好明说,就含糊道:“南越那个避孕的法子十分好用,我每次都用上,就不担心怀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