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1/16 页)
仿佛是要庆祝自己的回归,正午的太阳像锡箔纸一样放射出耀眼的金银色的光芒。由于太阳的位置较低,卓吉达镇大街上的购物者不得不把手放在眼睛上遮住阳光;在缓缓行驶的车流中,司机也不失时机地从储物箱里取出太阳镜戴上。
一大群哀悼者在参加完弗兰克·特雷诺的葬礼弥撒后涌出圣彼得大教堂,使得本来就已拥挤不堪的交通几乎陷入了停顿。我赶在仪式结束之前就来到镇上。教堂对面一家商铺的落货区正好空着,我把车子停进去。为了避免吃罚单,我呆在车里,观察着走下台阶的人群。我等着缪里尔·布兰敦的出现。
在特雷诺的遗孀和他们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后面,一副棺材被抬上灵车并关上车门。亲友陪他们来到一辆等候在一旁的黑色大轿车。一位穿制服的警察在指挥交通。车子一辆跟着一辆地开出附近的停车场,加入送葬行列;另一名警察让他们先走,结果引起一片的鸣笛声,因为后面的司机并不知道前面堵车的原因,纷纷用鸣笛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不满。德雷克·霍德出现在最后走下台阶的人群中,陪着他的是他的妻子。我对她并不陌生,因为她总出现在郡里大大小小的社交场合上。我惊讶地发现霍德在悼念队伍中选择了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一辆黑色的奔驰公务车驶出停车场,霍德的妻子钻进汽车的后排坐,他跟她说了些什么,然后关上车门,朝着相反方向的步行街走去。
刚才的人群现在已变成了三三两两的行人,缪里尔还是没有露面。她所具备的敏感性显然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霍德正大踏步地往前走,手挡在眼睛上遮住阳光,边走边打手机。他在一个多层停车场附近停下脚步,收起手机,我看见一个人向他走去。他们开始一阵寒暄,少不了要握手,拍拍后背——那人很可能是他的政治支持者——但是霍德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他急于想脱身。他摆脱了那个人以后,马上在大街上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溜进一个停车场。
我冒着违章停车吃罚单——甚至是被上锁的危险,决定跟踪他。我尽可能快地往前走,但不至于跑起来。我来到停车场的一层,看见电梯的指示灯停在五层。另一扇电梯门开了,我坐着慢速上升的电梯来到五层,我没想到这是顶层,迈出电梯才发现自己站在半天空里,面对着刺眼的阳光。
在我前面的盲区里,有人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当他开向出口时,我跨到停在那里的一辆面包车的阴影里,看见一辆蓝色的“标致307”驶下斜坡,车里的两个人都戴着墨镜,但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肯定是德雷克·霍德。我瞥见他身边的人留的是杰奎琳·肯尼迪式的发型,就足以使我相信司机就是缪里尔·布兰敦。
我转身跑下台阶,来到一楼的检票口,看见“标致”正驶过斜坡的最后一个弯道。在刺眼的阳光下,我清楚地看见了这一对,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我。车子咯吱一声刹住了。
我抢先一步来到安全岛,站在他们必须使用的售票机的旁边。这时另一辆车也驶向他们身后的斜坡,他们不得不往前挪动。车子跟我平行的时候,缪里尔只好打开车窗,把票塞进机器里。
“缪里尔,我需要跟你谈一谈。”我坚定地说道。她尽可能对我不予理睬,眼睛瞄着出口的票据。霍德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眼睛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