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烟(第2/4 页)
他没有回答,她睫毛浓密的湿润眼皮眯成了一条线(不戴角质架眼镜的话,她的视力非常差),想看看他是否在沙发床上睡着了。
“给我弄点烟来吧,格里沙,”她又说,求得更见可怜了,“唉,求你了!昨天刚吵完,我现在不想找他。”
“也许我也不想呢?”他说。
“快去,快去,”姐姐亲切地说道,“快点去吧,亲爱的格里沙!”
“好吧,你别说了。”他总算答应了。他姐姐小心地合上门,消失在玻璃后面。
他又检查了一下他那块被灯光照亮的小岛,充满希望地想起他曾在某个地方放了一盒烟,是有一天一个朋友来碰巧落下的。闪闪发亮的别针不见了,原先放别针的地方放着半打开的练习本(就像睡着的人睡着睡着换了位置)。也许放在我的书中间了。书架在书桌上方,灯光只能照到书脊。都是一堆胡乱堆上的垃圾(绝大部分是垃圾),政治经济手册(我想要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可是父亲最终赢了)。也有一些他喜爱的书,曾有益于他的心灵:古米廖夫的诗集<i>Shatyor</i> (《帐篷》),帕斯捷尔纳克的<i>Sestra moya Zhizn’</i> (《生活,我的姐妹》),加斯达诺夫1 的<i>Vecher u Kler</i> (《克莱尔家的夜晚》),拉狄格2 的<i>Le Bal du Comte d'Orgel</i> (《欧杰尔伯爵的舞会》),西林3 的<i>Zashchita Luzhina</i> (《卢仁的防守》),伊里夫和彼得罗夫4 合写的<i>Dvenadtsat' Stul'ev</i> (《十二把椅子》),还有霍夫曼5 、荷尔德林、巴拉丁斯基,以及一本旧的俄罗斯旅游指南。那种轻柔神秘的冲动又来了一次。他聆听着。这感觉还会来一次吗?他神经高度紧张,思维逻辑都混乱了。他缓过神来后,花了好长时间回忆他为什么站在书架旁摸着书。一个蓝白相间的袋子夹在桑巴特教授6 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之间,打开一看,是空的。唉,只好放回去,里面没有东西。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他穿着破旧的卧室拖鞋,短裤松垂,无精打采地拖着脚,几乎无声无息地从卧室走到了门厅,摸了摸门闩。梳妆镜底下的平台上,挨着客人漂亮的米色帽子,有一张皱皱的软纸:是玫瑰花的包装纸,花已经打开了。他在父亲的外套里翻找,手指抖抖索索地插进一个陌生口袋里,那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世界。他以为在口袋里会找到一个备用的烟盒,但没有找到,便知道父亲已有防范。没办法了,我必须去找他要。
这时他的梦游行程又到了一个不确定的点,再度陷入迷雾地带。这一次他体内再次出现的冲动具有强大的力量,是比所有外部的感知都活跃,以致他都没认出镜子里的人是谁。镜子里只见一个肩膀软塌塌的年轻人,没有刮过的苍白脸颊,红耳朵,无声无息地滑了过去,这正是他的模样和面容啊。他赶紧回过神来,进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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