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来的女人(第2/9 页)
金莉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打扫房子。她不在的这几年,家被迟淦弄得像猪窝一样。虽然迟淦在船舶设计院当机械维修工,但他不是个勤快利落的男人。他从小让爹妈惯得油瓶倒了都不扶,要多邋遢有多邋遢。金莉在床底下扫出了鸡蛋壳,风琴、五斗橱、大衣柜上都落满了尘土。天棚的四个角都拉着蜘蛛网。屋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她只好成天敞着窗户。所有的被褥上都渍了一层油垢,亮光光的。有几床被子上还有烟灰烧的窟窿。她回家后才知道,两年前她捎钱回来买的洗衣机是公公婆婆在用。最让她难过的是:她种的茉莉和牡丹都干死了,只剩下几株枯枝立在花盆里,像骷髅一样。花盆里盖了一层烟头和火柴棍。不出三天,邻居们在楼道里又听见了熟悉的摔门和砸锅碎碗的声音—这两口子又干架了。
“把你的臭袜子和裤衩都收起来,到你妈那儿去洗。”她命令丈夫。
他一声儿不吭地把袜子和裤衩收集到一个纸盒子里。她又开始抱怨厨房和厕所里到处都是烟灰。“这家里都快赶上火葬场了。”她不住声地唠叨。
他用手指扶了扶金丝边的眼镜架,忍不住说了句:“你要不喜欢这个家,干啥还要回来啊?”
“你寻思我是冲着你回来的?”她咬着嘴唇,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这是她身上的另一个奇迹:去美国之前,她有点龅牙,但现在所有的牙齿都排列得规规矩矩,像珍珠一样闪亮。她的上嘴唇也不像从前那样凸出了。看来,人家美国的牙医手艺就是高超。
她确实不是冲着迟淦才回国的。她想念女儿,所以她公婆才不让她见丹丹。他们瞧不起金莉,声称没有这样一个儿媳妇,甚至当着别人说她“不要脸”。有天晚上金莉站在公婆家的门前,哀求他们让她和丹丹说句话,她婆婆堵着门不让她进去,说:“丹丹不想见你,她没你这么个妈。别再让我看见你那描眉画眼的臭脸。”
迟淦的父亲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个苍蝇拍,摇晃着满头白发的脑袋。他嵴背冲着门,装作没有看见儿媳妇。
“丹丹,她啥时—啥时候才能回家啊?”金莉问。
“这儿就是她的家。”婆婆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