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上海特快车(第2/18 页)
“这事极为机密。”康妮对希博特先生说,音量大而清晰。这句话她在电话里也说过了。
“极度机密。”狄沙理斯喃喃地附和,双臂乱挥,最后一手肘别扭地落在凸起如瘤的膝盖上,另一只龟裂的手掌握住下巴,然后搔着下巴。
总督推荐过了,她说,现在由理事会决定是否通过推荐案,再向白金汉宫推荐。说到白金汉宫时,她朝狄沙理斯抛出压抑的一眼,而狄沙理斯立即微笑起来,爽朗却矜持,如同参加脱口秀的名人。他的灰发涂上发油,模样(如康妮事后的说法)宛如涂抹上肉汁、准备送入烤箱一般。
“所以希望您能了解,”康妮说,她的腔调标准如女主播,“为了防止崇高的传统蒙羞,必须进行甚为彻底的调查。”
“白金汉宫,”希博特先生应和,朝狄沙理斯的方向眨眨眼,“哇,不得了。白金汉宫,听到没,朵乐丝?”他年纪非常大。数据上注明八十一岁,然而五官却到了无法增添岁月痕迹的年龄层。他围着神职人员项圈,身穿棕黄色羊毛衫,手肘部位缝上真皮补丁,披着披肩。背景的灰色海洋在他的白发周围形成光圈。“德雷克·柯爵士,”他说,“说真的,这一点我倒没有料中。”他的英格兰北方口音之纯净,犹如顶上雪白的头发,都有可能是伪装。“德雷克爵士,”他重复,“哇,不得了。是不是,朵乐丝?”
女儿与他们坐在一起,三四十岁,金发,身穿黄色裙衫,施粉却未涂口红。自从少女时期过后,她的脸蛋似乎从未历经任何事,惟一稳步消逝的是希望。她开口讲话时会脸红,不过她鲜少发言。她准备了一些甜点,三明治做得薄如手帕,茶籽饼放在小布垫上。为滤出茶汁,她用一片胚布缝上珠子以增加重量。天花板垂挂着尖头星形羊皮纸灯罩。直立式钢琴靠着墙边,《慈光引领》的乐谱摆在架上。吉卜林的名诗《倘若》挂在空荡的壁炉之上。海景窗两旁的天鹅绒窗帘厚重,如同用来遮掩人生废弃不用的一部分。房子里没有书,连《圣经》也付之阙如。有一台非常大的彩色电视,还有一长串的圣诞卡,横向挂在绳子上,翅膀向下垂,犹如中弹飞禽即将落地的模样。这里找不到可以回忆中国海岸的事物,除非将冬海阴影算在内。这一天天气不好不坏,也没有风。在庭园里,仙人掌与灌木在寒气里乖乖等候。步道上的行人快步走过。
康妮说他们希望做笔记,因为根据圆场流传的说法是,偷到声音后,应该留下笔记,当做是预防万一,也可以当做掩护。
“噢,尽量去写吧。”希博特先生语带鼓励,“我们又不全是大象,对不对啊,朵乐丝?朵乐丝啊,记性可好着呢,跟她母亲一样好。”
“这样的话,我们想先了解的是……”康妮说。她同样保持谨慎的态度,以配合老人的步调。“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这是我们访问所有关键证人的标准程序,希望了解您与柯先生结识多久,以及两人之间的关系状况。”
她其实是以略有差异的语言说,描述一下你与海豚案的关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