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博古与李德(第2/8 页)
在整个军事会议期间,博古几乎没有拿出个人的见解,只会点头摇头。他相信李德,也相信周恩来,同时又把朱总司令当成一个经验丰富的、可以信赖的、可以按照别人意图专事指挥作战的将军。
在博古心头,笼罩着双重阴影:一是红军的前程,二是正在散布不满情绪的毛泽东。他想起了项英对他的警告。不满情绪早就有了。他以为“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消除了许多隐患,而现在却证明隐患并没有消除。
李德已经感到他的威望在逐渐丧失。虽然他还是“最高三人团”的主宰,却已经不是众望所归为大家所倚重的人了。许多事情已是不经他的过问便命令实施了。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失去权力是痛苦的事。在哲学思想上,李德推崇英雄史观,他曾一度强烈地表示要造出一个热火朝天的革命大好时势来:争取一省或数省胜利,这种胜利必将载入世界革命史册,也不辱他的来华使命。
在莫斯科,披着霏霏雨雪,跨出伏龙芝军事学院的拱形大门时,他就抚摸着各科都是优等的毕业证书,为自己规划了远大的前程。自封了一世将才!
当他身着西装,怀揣一张奥地利护照,横越飞雪漫漫的西伯利亚时,他又历数了来华的历届政治顾问和军事顾问。
他首先想到是列夫·加拉汗,这位第一任驻华大使;其次想到了米哈伊尔·鲍罗廷——这个支配广东革命政府的人。他更是怀着一种尊敬(他从未崇拜过什么人)的感情想起瓦西里·布留赫尔——这个使中国人难忘的、指挥北伐作战的加伦将军。在他眼里,印度人罗易是个失败的形象;巴威尔·米夫,这个为他送行的东方部副部长,倒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知道,在反对托洛茨基的斗争中,米夫成了斯大林所信赖的红人。米夫是中国的苏维埃革命战略的筹划者,也是中国大动荡的目击者。1927年2月至6月访问上海、广州、武汉,1930年末第二次来华,参加中共1931年1月在上海召开的六届四中全会,深谙中共内部的派别斗争。至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远东书记处1920年向中国派遣的维经斯基工作小组,虽然也曾于1924年4月再次来到中国,却对激烈动荡的中国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维经斯基甚至不知道还有个年轻的东方学者、不屈不挠的国际革命家柳德维格·马季亚尔。在李德看来,米夫是真正的通晓中国情势、指导中国革命的专家,维经斯基无法与米夫相比……
后来,他在上海礼查饭店和美国人的公寓里,秘密纵览中国政治风云和军事局势时,他更下定决心大显身手了!他在为巴伐利亚共和国而奋斗的街垒战中没有施展的宏图大略,很可能要在中国这块古老神秘的土地上得以实现。也许他可以用超人的才智与胆魄,来唤醒拿破仑害怕的东方睡狮。中国的土地太大了,人口太多了,在如此幅员辽阔的画布上,大笔挥洒,将画出多么灿烂的革命巨图呀!
但是,在上海时,地图上展示的图景很不具体。他把一些靠间接得到的材料画成数字和草图,拍在微型胶卷上,送往莫斯科。共产国际靠这种形势报告所作出的战略方针和各种指示,是否正确和具有实践意义就只有老天知晓了。
直到经过千难万险成了“独立房子”的主人,李德才对中央苏区的武装力量有了最初的印象和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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