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那能救吗?”韩武问。 系统当然能救,系统连宇宙飞船都有,派出机器人制造一些迷雾场景把人劫走是很容易的,但它不能判断有没有这个必要动用。 韩武对未来人怎么样不感兴趣,但是阿兄难得祷告,他认真地想了想,道:“阿兄就是念旧情,李丞相也教过他,他想救人不奇怪,也是没有其他办法才会向树下翁祷告,你就救一下吧。唉,要不是始皇帝急病去了,阿兄肯定会祷告求药。要不是没人想到胡亥会发疯成那样,阿兄也八成会想求树下翁救一救始皇帝子孙的。”那他就要为难了。 现在倒是不急了,虽然他们对咸阳的动静不是太清楚,但至少知道公子高是主动请求殉葬保全了家人,始皇的子嗣到底还留存了一些。如今要死全家的是丞相李斯。救李斯与时势无碍,他这个真树下翁也不用为难了。 七月,李斯被定腰斩,夷三族。 刑场之上,李斯一身刑伤,对次子叹息:“以后再想和你牵着家中黄犬在上蔡城外猎兔也不可能了啊。” 话音未落,忽然天降大雾,李斯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托起疾行,他硬生生咬住舌头没叫出声,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心道莫不是有人相救?只是一人逃脱,全家遭难,他于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系统倒是听了韩武救人干脆救全了的话,对宫中的秦二世和赵高都做了恐吓,两人只当李斯养的刺客神通广大,光天白日下竟然能将匕首扎在自己脑袋边还不见人,一边痛骂,一边还真不敢对李斯家人下手,只得暂时关押,关中大索,寻找李斯的下落。 而李斯此时已经在马车上,因刑伤而发热,被当时离得最近被顺手一起捞过来的次子李成照顾着,昏昏然被送往齐国去了。 虽说他曾协助始皇帝平六国,定天下,为相多年,然而此时在天下乱局中,谁也不曾在意这位旧日丞相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的侥幸存活,源于多年前因迎合天子而对一个神童的耐心温和。 各个势力不会在意一个失势的丞相,他们有自己的路要去选。 东郡,聊城。 田儋问了几次“他们怎么还没来”,田荣跟田横终于到了。三人是兄弟,现在龟缩在聊城也不那么讲究了,田横在外面就听见他问,于是进来便道:“兄长这是焦躁了,你派人去找我,我立刻便从府里动身,可是半点没迟缓。”田荣也点了点头,他也并没耽搁。 田儋也知道,两人既然到了,他也不来回踱步了,坐下道:“项梁派了信使,让我们出兵助阵,你们说去不去?” 田荣道:“我们占了聊城和茬平,这次章邯军至东阿,险些不敌,全仗项氏与沛公相救。如今项梁有召,又怎能不去。” “这一去,我三人就成了楚国之臣,要听项氏之命,叫我如何甘心。” 田横到这时才叹了口气,露出沮丧之色:“兄长,在齐国兵败,仅占两城容身,我们已无与群雄争胜之力了。” 田儋咬了咬牙,但也知道田横所言才是正理。 “好吧,那就……” 话未说完,手下来报,有人自称范阳蒯彻,求见狄公——田儋只得两县之地,自有自知之明,不曾称王,只以家乡狄县之名自立为狄公。 他忍不住自嘲地一笑:“这般境地,难不成还有人来投?你们看这会是哪家的说客?” 田横想了想,“范阳人,难道是赵国来的?” 田儋焦躁不安也是有原因的。他们所处之地,若是齐国想打,韩信过来就能收拾了。秦军若胜,章邯多待几天也能收复。项氏若胜,同样不会放过这样顺手的一块地盘。 不曾真正做过王,心态自有不同。田横在原本的历史上不甘归降自尽而亡,田荣败师回军见齐国拥他人为王也是极为愤怒,但此时他们没这么高的心气,虽然也不情愿,但讨论起归向哪一方,倒还是心平气和。 田儋也觉得或许是赵国想招降他们,于是令蒯彻进见。 这事关三人将来出路,不由都郑重对待,凝神看向门口。蒯彻一迈入堂内,低头见礼时眼风微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已有了判断。 蒯彻落座后,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便由田荣先开口,客气询问:“先生从范阳来?” “正是。”蒯彻轻轻捻着胡须,说出了一个令田儋愕然的回答,“却非为赵国而来。” “那先生是……”总不会是来投奔我们的吧。 “尚未遇明主,我乃为狄公与将军身家性命而来,也为自己投明主而来。” 呵,在上座静听的田儋身子微仰,他可没自大到以为明主是自己,心说这位蒯先生还挺实在,这是要拿我们作进身之阶啊。这是蒯彻的事迹没传到聊城,若是他知道蒯彻说范阳令归降赵国的事迹便明白了,这位蒯先生就是这个风格。投奔?投奔之前,先让你见见我的能耐。 毕竟他此时名声不显,而蒯彻心中的投效对象,却已是一方之主了。 对这份诚实,田儋生不出愤怒,反而觉得可靠了几分,倾身问道:“先生欲投何方?”又是打算劝我们投向何方? “齐国。” 哗啦一声,是田横推翻了桌案,怒而立起,田荣也沉下了脸。田儋作为长兄还算沉得住气,只按住面前的桌案,怀着怒气看向蒯彻。 齐国,他们的故国,也是他们唯一不考虑投奔屈身人下的势力。他们身为田氏却被生生赶出齐国,这怎么能忍,怎么还能去屈身为臣? 蒯彻却丝毫不慌,坦然与田儋对视。田儋压下怒火,冷淡地道:“先生还是去别处一展辩才罢了,我兄弟三人成全不了先生的功劳。” 蒯彻便问:“既不投齐,敢问狄公,欲投何方?” 田儋一时语塞,这不是兄弟三人之前就在讨论,还没结果吗?但此时问到头上,他便道:“欲投赵。” 蒯彻笑了:“秦军正与义军苦战于魏,赵得苟安,看似太平。然我见赵王安坐邯郸,于军无进取之心,于政毫无建树。且名为赵王,政事军事尽掌于张耳陈馀之手,将来如何尚不可知。我从赵国而来,正是见赵王非明主。秦楚若决出胜负,其胜者必将攻赵,而赵国几无还手之力。我急欲离此险地,明知狄公震怒仍冒险劝狄公归齐,狄公却要自蹈于火中去吗?” 田儋沉吟不语,田荣见他眼色,轻咳一声接着道:“不投齐,也可投楚。” “楚国之事,决于大将军项梁。楚国之兵,亦是项氏私军。其他如沛公、英布诸人,皆为项氏统属。狄公与旁人不同,乃田氏王族,此去投奔,自忖可还能领军否?” 田横冷笑:“去了齐国,岂不是更不能领军。” “非也。齐国田氏众多,韩氏岂能尽数弃之不用。非但不能,更要将狄公尊而重之,以收田氏之心。” 蒯彻说到这里,拱了拱手:“狄公,我来说公归齐,非一时兴起。来此之前,我由赵入燕,再由燕之齐,更是到东海郡游历了一番,狄公可知我见到了什么?” “哦,先生见到何物?” “在齐地恰逢麦收,我行于乡间,偶见一田中麦穗沉沉,大为惊异,特地晚了几日,待麦收后去询问,原来这家有子弟在军中为卒,得了韩氏所赐麦种,种出来的麦有十余石之多。” “什么!” 其时处处战乱,一地麦收的消息并不作为军情传递,外地竟都不知道这个消息。田儋兄弟三人竟是异口同声,几欲不信,但想到韩川早年在秦国为吏时的种种奇迹,又一起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