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为此,他一听说诸王会盟要伐匈奴,就立刻向南越王请命,请求能回中原参战。现在打匈奴,回头平定诸侯还能少了他? 韩川也不介意,南越人口少,他连兵都没派,就让赵佗带着少量亲信兵卫回韩信那里听令了。 这也正是赵佗所盼望的。匈奴当然要打,不过能借此回中原就更好了。齐王手下如今立下功劳的那些将领,又有哪个比他厉害不成? 所以当匈奴人出现的时候,赵佗的血也是热的,满满都是功名之心。 诸将都有自己本部兵马,赵佗负责的这一面接敌时,自然由他具体应对。弓手率先射出几波箭雨,然后步卒取长矛攒刺,直到匈奴用人命消耗完 坦承 韩信向来不亲自冲阵, 就算这辈子完全能凭气力在项羽帐下挣得个地位也是一样。 激战正酣时,他也不过登上巢车,用望远镜观看战场形势, 再发出号令而已。 从巢车下来的时候, 刘邦笑嘻嘻伸手去扶, 韩信没理他, 他也没感觉似的,看看左右,微微压低了声音:“这仗打的, 显不出你本事啊。” 韩信大概是最近跟江涵处多了,听他一说, 脑中下意识就冒出一句:“你上你也行?” 好悬没说出口, 幸好及时哼了一声把这话压了回去,韩信淡淡道:“行险不过是不得已。若你不将我精兵调走,我也未必背水一战。” 顿了顿,他忍不住又说:“不过也说不上弄险,井陉战前我已经知己知彼, 既然让我暗中遣精兵过河埋伏, 大局就已经定了。”倘若那支精兵潜伏失败, 他也不会强行攻打,所以根本算不上弄险。 “行行行, 你什么仗都打得。我这不就是可惜, 你一年多就平定天下的本事, 现在可没人知道了。” 这人给个话缝就能粘上来, 韩信不想跟他多说。再说有什么可说的, 他用兵的本事难道就只在刘邦说的这些上面么?幽禁长安那几年里他也没闲着,给汉军重制军法, 这是他自己认为不比平定天下差的另一项大功。 刘邦在白登丧师辱国算什么,用他的军制编练汉军,以后国力强盛能支持远征了,再有一两个合适的主将,自然能打败匈奴。 要说可惜,也是世人目光短浅,多数只看得到破敌攻城平定天下的辉煌,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现在他父子自己立国,鉴于秦国之亡不急于一统天下,又有什么可惜的。刘邦又不是不懂,非扯些有的没的,韩信知道自己向来不擅长这方面的事,不知道他是试探还是如何,干脆不给反应,换了话题。 “子房体弱,我原说破匈奴之战只需堂堂之阵,若不是诸侯会盟,连我都不需要亲征。但他坚持同来,先前我让你劝劝他,看来也是无用。” “我没劝。”刘邦说。 “没劝?” 韩信讶异地转头看向刘邦,刘邦摊开了手:“子房一心复韩,现在你齐国是韩氏,又势大,他就是拼着死在塞外也不能跟你渐行渐远。你要想他安心,不如趁早给他个准话。” 韩信低头想了想,想到父母信中所谈过的一个话题,微微点了点头。 别说,因为是同姓之国,而且亲缘关系离得还不算远,张良的心愿确实有个解决的办法,只不知道韩王和子房他们愿不愿意了。 栾布率领的骑兵已经绕到侧面,不用他自己掌握时机,韩信放出烟花信号,包括一千东胡人在内的骑兵杀入了已是疲兵的匈奴阵中,本就强弩之末的匈奴终于溃败。韩信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时机,车阵撤开,大军追击,又是斩获无数。 他还真没想错,刘邦确实这会儿心里不由自主想着的就是:“这仗换我来也行啊。” 碾压局,别的不说,全军铁甲的军队,要在战国时候,准得有个专门的名称,可能就叫“齐铁军”吧,与魏武卒、秦锐士并称,当世还有谁能一战。 刘邦很早就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天命在身了,因为种种变数让项梁活下来并占据关中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天命有的时候就在那一线之间。像他这样非六国之后,起于一县的势力,如果不是抓住项梁身死,楚王想排除项氏的机遇率先攻入了关中,天命又怎么会在他的身上呢。 他得到秦人拥护,得到韩信、陈平这些人才的投奔,也是因为他有了这个机会展现自己的宽仁,并且毕竟在汉中封王,有了与诸侯一争天下的底气。 不然呢。千辛万苦打下一点地盘,又被雍齿偷家,归于楚国听从项梁号令,始终没有自己的地盘,又哪能令豪杰归心,又有个屁的机会让人晓得他为政宽仁。再善于用人,没有资本让人投奔,谁会仅仅因为他善于用人就来投奔他。 现在倒是封王了,但现在大概所有想争天下的人,都只想拖着时间,等韩氏父子壮年暴亡,换个荒唐如胡亥的君王,好让他们把齐国的人才瓜分,得到那些神奇的工师。 就算原来有糊涂的,这一次会盟伐匈奴之后,应该也不会了。 韩氏不急于一统天下,旁人就更不急了。 妈的,刘邦愤愤的想,沿海郡县都让韩氏占了,以后想逃出海都不行。 要不就学田横,自己自尽,免得遭到灭族之祸。 现在刘邦看着镇定,实际上一个人时还是会胡思乱想。尽管他理智上始终认为韩信不会做得那么绝,但……但万一呢?倘若能有天子之尊,刘邦是不在乎家小的。儿子没了还能再生,刘氏最终会广播天下;但这辈子做不到的话,家族的存续,他的子嗣就是更重要的事情了。 “梁王。” “梁王?” 刘邦一惊,迅速回神,就见张良在不远处保持着躬身施礼的姿势,显然已经来了一会。他赶紧哈哈一笑,上前扶住,亲热地道:“子房何必这样客气,我有这个梁王之封,一半也得谢你才是。” 在这早春天气里,张良裹着厚厚的棉袄,外面又披了一层裘衣,脸色有些憔悴的样子,但精神还算不错,就是眉宇凝愁,显得心事重重。他确实不与刘邦过多客气,微微笑了笑,便顺着刘邦的热情地搀扶进了他的营帐落座。 帐中点了火盆,烧的是大块的煤。刘邦用火钳拨了拔,把里面烧着的红薯马铃薯玉延翻了个面,与张良闲话:“天气冷,你身子弱,就别出来了。齐王那里的细务难道还要你操劳吗?” 张良捧着蜜水没喝,只捂着取暖,闻言淡笑:“齐王寻了位医者给我调理,这一路都不曾病过,实是良医也。”说着想起了什么,带着笑意叹道,“不过在辽西郡时,齐王年少,确实帮着处理了不少细务。这本非我所擅长,当时十分后悔。” “后悔跟他去啦?”刘邦坏笑挑眉。 张良摇头,非常正经地道:“在沛县时见着梁王已觉得不凡,又见萧相,当时便动了请萧相一起北上的念头,只是萧相不愿,故不曾勉强。到了辽西后就是后悔啊,后悔没有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