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第3/4 页)
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也?臣闻之:自禹已下五百岁而汤起,自汤已下五百余年而武王起,故圣王之起,大以五百为纪。自武王已下,过五百岁矣,圣王不起,何慅矣。及秦始皇帝,似是而卒非也,终于无状。及今天下集于陛下,臣观宽大知通,窃曰:是以掺乱业,握危势,若今之贤也,明通以足天纪,又当天宜,请陛下为之矣。然又未也者,又将谁须也?使为治,劳知虑,苦身体,乏驰骋钟鼓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耳。因加以常安,四望无患,因诸侯附亲轨道,致忠而信上耳;因上不疑其臣,无族罪,兵革不动,民长保首领耳;因德穷至远,近者匈奴,远者四荒,苟人迹之所能及,皆乡风慕义,乐为臣子耳;因天下富足,资财有余,人及十年之食耳;因民素朴,顺而乐从令耳;因官事甚约,狱讼盗贼可令?有耳。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则万生遂茂。晏子曰:"唯以政顺乎神为可以益寿。"发子曰:"至治之极,父无死子,兄无死弟,涂无襁褓之葬,各以其顺终。谷食之法,固百以是,则至尊之寿,轻百年耳,古者五帝,皆踰百岁。"以此言信之,因生为明帝,没则为明神,名誉之美,垂无穷耳。礼:祖有功,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因观成之庙,为天下太宗,承太祖,与天下汉长亡极耳。因卑不疑尊,贱不踰贵,尊卑贵贱,明若白黑,则天下之众不疑眩耳。因经纪本于天地,政法倚于四时,后世无变故,无易常,袭迹而长久耳。臣窃以为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以奉六亲,至孝也;以宰天下,以治群生,神民咸亿,社稷久飨,至仁也;立经陈纪,轻重周得,后可以为万世法,以后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蒙业而安,至明也。寿并五帝,泽施至远,于陛下何损哉!以陛下之明通,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治非有难也,陛下何不一为之?其具可素陈于前,愿幸无忽。臣谨稽之天地,验之往古,案之当时之务,日夜念此至孰也,虽使禹舜生而为陛下计,无以易此。
藩伤夫树国必审相疑之势,下数被其殃,上数爽其忧,凶饥数动,彼必将有怪者生焉。祸之所罹,岂可豫知?故甚非所以安主上,非所以活大臣者也,甚非所以全爱子者也。
既已令之为藩臣矣,为人臣下矣,而厚其力,重其权,使有骄心而难服从也,何异于善砥镆?而予射子,自祸必矣。爱之,故使饱粱肉之味,玩金石之声,臣民之众,土地之博,足以奉养宿卫其身。然而权力不足以徼幸,势不足以行逆,故无骄心,无邪行,奉法畏令,听从必顺,长生安乐,而无上下相疑之祸。活大臣,全爱子,孰精于此?
且藩国与制力非独少也。制令:其有子,以国其子;未有子者,建分以须之。子生而立,其身以子,夫将何失?于实无丧,而葆国无患,子孙世世,与汉相须,皆如长沙,可以久矣。所谓生死而肉骨,何以厚此?
藩强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楚最强,则最先反;韩王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豨兵精强,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国比最弱,则最后反。长沙乃纔二万五千户耳,力不足以行逆,则功少而最完,埶疏而最忠,全骨肉。时长沙无故者,非独性异人也,其形势然矣。
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令韩信黥布彭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欲勿令葅醢,则莫若令如樊、郦、绛、灌;欲天下之治安,天子之无忧,莫如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
大都昔楚灵王问范无宇曰:"我欲大城陈、蔡、叶与不羹,赋车各千乘焉,亦足以当晋矣,又加之以楚,诸侯其来朝乎?"范无宇曰:"不可。臣闻:大都疑国,大臣疑主,乱之媒也;都疑则交争,臣疑则并令,祸之深者也。今大城陈、蔡、叶与不羹,或不充,不足以威晋。若充之以资财,实之以重禄之臣,是轻本而重末也。臣闻尾大不掉,末大必折,此岂不施威诸侯之心哉?然终为楚国大患者,必此四城也。灵王弗听,果城陈、蔡、叶与不羹,实之以兵车,充之以大臣。是岁也,诸侯果朝。居数年,陈、蔡、叶与不羹,或奉公子弃疾内作难,楚国云乱,王遂死于干溪芊尹申亥之井。为计若此,岂不可痛也哉!悲夫!本细末大,弛必至心。时乎!时乎!可痛惜者此也。
天下之势,方病大尰,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恶病也,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搐,身固无聊也。失今弗治,必为锢疾,后虽有扁鹊,弗能为已。此所以窃为陛下患也。病非徒尰也,又苦?盭。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亲兄之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无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专大权,以偪天子。臣故曰:"非徒病尰也,又苦?盭。"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等齐诸侯王所在之宫,卫织履蹲夷,以皇帝在所宫法论之。郎中谒者受谒取告,以官皇帝之法予之。事诸侯王或不廉洁平端,以事皇帝之法罪之。曰一用汉法事诸侯王,乃事皇帝也。是则诸侯王乃埒至尊也。然则天子之与诸侯,臣之与下,宜撰然齐等若是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