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会嚎啕大哭，会捶胸顿足地质问对方。

可再浓烈的情绪在随着期待一次次熄灭，希望一次次化为失望后就变成了一点点卡在喉咙口的酸涩。

而这点酸涩和后背的疼痛相比都算不得什么。

谢周秦忽然把住了自己的手腕。

顾希越下意识要抽走，可对方却握得更紧。

顾希越不明所以。

只见谢周秦将他手腕举起翻开，露出内侧那一道粗浅的伤疤。

“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顾希越甩开他的手将伤疤藏进外套里。

“不小心割的。”

“冷溪都和我说了。”

“不可能。”

“那就是真的。”

顾希越没有说话。

谢周秦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当年的事情，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上船执行任务那天我并不知道我的上级是暗线，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对方设计爆炸，本就是想要我死无对证，好将我上级做的坏事全都按在我头上。”

谢周秦主动坦白，顾希越一时被分散注意力，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怒意也暂时放到了一边。

“那你是怎么脱身的。”

“那艘船上除了我，还有不少当年他们想要除掉的人。你知道的，华夏很多商人并不愿意狼狈为奸，其中就有谢汉唐的弟弟，谢周秦。”

顾希越皱眉，“所以真正的谢周秦死在了那场爆炸里？”

“那些人觊觎的不仅仅是谢家手里的财力，还有那些不可言说的势力。谢家长辈出事后，谢周秦的地位就骤然上升，除了谢汉唐，想杀他的人不少。那次我和他一起炸伤被冲到岸上，因为面容受损，来接应的人就把我和他都一起带走了。他伤势严重没有挺过去，倒是我，捡了一条命。”

“你和谢汉唐挑明了一切，他看中了你的能力，所以要你顶替谢周秦的身份回到国内帮他守住谢家。”顾希越不解，“为什么一定要人顶替身份？”

“如果我在，那谢家就有两个继承人。外人看来，谢家内部分赃不均，自然就有机可乘，如果谢周秦死了，那所有的冷箭都朝着谢汉唐放，就他那岌岌可危的身体，你觉得他能撑几时？”

顾希越冷笑一声。

“这就是你的理由？”

“警察厅里有【齿轮】的人。”谢周秦解释道，“在一切尘埃落定前，我不能把你置于险境。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你怨我，我也必须这么做。”

“谢周秦。”

顾希越对着秦琅现在的这张脸也叫不出“师父”两字。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发现秦琅似乎也成了活在记忆里的身份。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意什么。”

顾希越抬头看着他，“你是秦琅，你是腾蛇支队长，没错，你有很多在意的事情，你有很多需要照顾的人。而我顾希越只是你随手救的一个受害人的孩子，论血缘我没有，论战友情谊我比不过梁严竞和冷溪，论师徒感情，我甚至还没有何俊辰在你身边留的时间长。谢周秦，其实你不需要向我解释，因为我本身就没有质问你的立场，因为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无关的人。”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无关的人。”

顾希越并不想听谢周秦狡辩。

“谢周秦，就算之前你是有苦衷，那你既然被我发现了身份为什么不和我坦白？”顾希越越想越生气，“我给过你很多次解释的机会，结果呢？谢汉唐知道，沈夏知道，梁严竞也知道！就瞒着我是吧。”

谢周秦哑口无言。

“希越，是我不对。”

“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顾希越缓缓站起身，“就当一切是我自作多情，十年前你救了我，我替你守了六年的腾蛇，也算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了。等你解决完手上的事情，我们就各归各位，这支队长我当的吃力，还是交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