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瑄脑中出现了那个面容寡淡、憔悴瘦弱的女人,住在脏乱不堪的房子里,连张属于自己的床都没有,在堆满废品的房间里搭了个床就算安了身,除了每天辛苦工作,回到家还要随时迎接丈夫的拳打脚踢。
这样逆来顺受的生活日复一日过着,真能突然激起她爆发出杀人的勇气?
“不会是她。”季瑄猝然反驳让陆安若挑了挑眉,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首先邬桂英不会开车,车子对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东西,就像让我们去开飞机一样,根本无从下手,更不要说还要给车子设定自动驾驶模式,她可能连启动车子都不会。”
“其次车子从哪儿来?邬桂英只是一个环卫工人,她每月工资一到手就被熊立平拿去打牌,邻居说她有时候连买个馒头的钱都没有,更别说买一辆车。”
方新宇苦恼地薅了一把头发,“我怎么觉得你们都说得很有道理啊,我已经相信邬桂英不是凶手了。”
吴耕冲他嘲讽地一瞥,“墙头草。”
“师傅,这怎么能算墙头草呢?又不是表忠心,最多算是意志不坚定而已。”
吴耕翻了个白眼,用表情质问他:有区别吗?
“但是,”季瑄没有理会几个手下的眉眼官司,“陆副说得也对,邬桂英有杀熊立平的动机,既然出现了这些疑点,那就去查,找到排除她作案的证据。董文杰,你马上带人去把邬桂英带回来协助调查。”
“是。”
询问室内,憔悴的邬桂英面色蜡黄,瘦小身躯陷在椅子里轻飘飘的,手脚都无处安放,粗糙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右手指甲无意识地掐着左手背,双脚交叉双腿紧靠的姿势,从坐下来都没有改变过,全身肌肉紧绷。
明明很紧张,但脸上表情却很麻木,呆滞的目光盯着某个虚空就再也没有挪动过了。
陆安若把一杯水轻轻放到她手边,“别紧张。”
与平时迥然不同的温柔语气让隔壁观察室的季瑄都抬眼看向她,随后就听见她问道:“邬桂英,昨天晚上你在哪儿?在干什么?”
季瑄无奈扶额:这女人刚贴心地给嫌疑人递了一杯水,至少给点时间让嫌疑人感受到她的善意,或许就能放松一些,结果她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进入正题,那杯水的体贴岂不是白费了。
邬桂英双手握着那杯装满水的纸杯,因为过于用力使得杯中的水挤压出来流在桌上,她毫无觉察,呆滞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改变。
陆安若把那杯水从她手中拿走,看着她的眼睛,“邬桂英,能听见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