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回到粮站，刚到门口就情不自禁喊起来：“爸，好看吗？”

桌子边看书的熊剑军忽地抬起头，看向门口时差一点没认出她。直到敏敏进屋，熊剑军才看清，原来是他的心尖尖呀！

熊剑军赶紧起身来到敏敏面前，绕着敏敏转了一圈，赞道：“人靠衣裳马靠鞍呀！不错，嗯…不错。”

敏敏咬着嘴唇笑。

忽然，熊剑军诧异道：“敏敏，今天咋这么早回来了？”

敏敏扭捏了一下，坐下回道：“下午米厂没啥事了，姑让我回来洗澡。”

“哦，你姑对你还真好，简直当自己女儿了嘛！”

“是啊是啊！爸，你终于实事求是说了句话，你看，这裙子就是姑给我买的。”

“是吗？”熊剑军盯着敏敏看，又道：“不管你姑对你咋样，你要记到，干工作可不敢马虎，知道吗？”

敏敏很不乐意，撇嘴道：“哎哟！爸，知道了，这还用你叮咛？明年的今天我就毕业上班了，到时候我还给姑兼职，我会好好报答她。”

“嗯，这还差不多。”

片刻后，敏敏忽然笑了，熊剑军就纳闷了，金玉珍就给她买了条裙子，有这么激动吗？

嗯，不对，绝对不止这些，以熊剑军对女儿的了解，应该还有啥事，而且是好事。

“敏敏，笑啥？傻了是吧！男笑一呲，女笑一寡，可别动不动傻笑。”

敏敏收住笑，马上严肃起来：“爸，你跟姑不是亲姊妹，那…我跟金荣哥就没血缘关系了，对吧！”

“对呀！咋了？”

敏敏咬了咬嘴唇又道：“爸，不瞒你说，我…喜欢金荣哥。”

“啊！你喜欢金荣？”熊剑军抠了抠脑门道：“哪种喜欢？”

“就是…就是…”敏敏胆怯地看着熊剑军，半晌才道：“就是想嫁给他那种喜欢。”说完，便赶紧低下头，不敢正视熊剑军目光。

熊剑军皱紧眉头，一声不吭，脑子里开始徘徊。

哪个少女不怀春？敏敏正值青春敏感年龄，有这种冲动很正常。回忆当年自己，何尝又不是喜欢金玉珍，却又没那个底气。

半天，熊剑军没说一句话，敏敏微微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赶忙又低下头。

“去洗澡吧！”

熊剑军没正面回答敏敏，敏敏更胆小了，慢慢起身，看着他道：“那我…去…洗澡了。”

熊剑军点点头，看着敏敏到门口了忽然道：“你也十七了，明年毕业就十八岁成人了，爸不会反对你自由恋爱。”

“啊！”

敏敏转回身，惊奇道：“爸，真的？”

熊剑军嗯了一声，道：“你要真喜欢金荣，回头爸去跟你玉珍姑说。”

“嗯嗯…”敏敏重重地点着头，指着门外头：“爸，我洗澡去了。”

随着熊剑军挥挥手，敏敏一溜烟跑出门。

敏敏去洗澡了，熊剑军看着门外发呆，敏敏成人后要真能嫁给程金荣，那可再好不过了，程金荣是大学生，前途不可估量，可是…玉珍会答应吗？

以他对金玉珍的了解，金玉珍可是倾向自由恋爱的，否则年轻的时候都不会跟了程东泉。

至于程东泉嘛！那好说，他只听玉珍的，玉珍想干的事，他程东泉干瞪眼也没办法。

一周后，程金荣放假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程金荣在学校认识的女朋友，杨丽。

这个女孩小金荣两岁，陕北人，身高不到一米六，小巧玲珑而俊美，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像洛川的红苹果，穿着朴素，浑身上下透着灵气。

程金荣回来的当天下午，和杨丽在敏敏陪同下到了金忠德坟前烧纸，心里悲伤至极。

敏敏看着跪在坟前的程金荣，道：“哥，爷爷临走前一天，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爷爷还念叨你呢。”

程金荣知道，敏敏没说假话，在他幼小时候，金忠德把他可当宝贝疙瘩，有好吃的总是留给他。

而这些事，在大学里程金荣没少给杨丽讲，尤其是初中早恋，母亲金玉珍硬要给他找媳妇，金忠德把金玉珍喊回去从头到尾数落一顿。

回头看，当年金玉珍这些决定和做法虽是个笑话，可对程金荣的成长起了巨大作用。

程金荣烧完纸起身，杨丽递过手帕劝道：“金荣，人死不能复生，别悲伤了，往后放假了多到外爷坟前烧个纸钱寄托哀思。”

程金荣擦了把泪，点点头。

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普照，这会太阳已躲在云后，一会不到就乌云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