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贵去猪集上找王巧玲了，金玉珍回到屋里躺下，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诉说。她抚摸着自己肚子，想着自己坚持要生下肚里这个娃，弄得老娘张连英跟着受罪，喂了半年的大肥猪让人牵走，此刻，金玉珍心里说不来的难受，感到太对不起年迈的婆婆。

金玉珍翻来翻去实在睡不着便慢慢起身下床，到了灶房，发现张连英边烧火边流眼泪。

“妈，都怪我，哎！”

张连英抬头看了看金玉珍，伸出袖子擦了把眼角泪水，愣了一会才道：“没事，牵走就牵走吧！回头我再喂一头，等你坐月子了杀上养身子。”

金玉珍感动得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情不自禁捂着嘴失声痛哭。眼前的婆婆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每一次总在他们条件刚有好转该享福了，又陪着他们起起落落受穷。

“对不起，妈。”

金玉珍发自内心一声道歉，换来婆婆抿嘴一笑：“说啥呢？都是一家人，只要咱们没病没灾平平安安就好。来，坐下。”

金玉珍泪眼模糊地看着张连英点点头，走到灶门口和张连英并排而坐。

“玉珍啊！这要放前些年，生多生少没人管，土地包到户，人家就要求什么计划生育了，都怪你命不好，想生的时候人家不让生了。”

张连英偏过头看了看金玉珍眼睛接着道：“莫哭了，把眼泪擦了吧！啥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算啥？不就是一头猪吗？牵走就牵走吧

！比起媚儿他们，你算幸运的了，他们交上钱想生，人家还不批准呢。”

张连英实话实说，句句走到金玉珍心里了。难道不是吗？蒲媚儿那么难缠的女人都妥协了，老支书家邻居英英一查出怀孕就让强制流产了，还有更多她不知道名的女人，哪个能躲避得了？

要不是她金玉珍抓住机会跑得快，恐怕跟蒲媚儿们一样，怀孕早期就让工作组缠上了，或许这就是命吧！肚子里的孩子注定跟她家有缘。

金玉珍看着锅底熊熊燃烧的大火，心里没有那么凄凉了。

人生不就是起起落落吗？不就像这锅底的火，燃尽柴头，眼看着熄灭，只要添把柴继续又燃烧吗？

眼前的困难只要过去，迟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玉珍，起来，莫睡了，有好消息。”

程东泉从加工厂回来，踏进院子便喊了一声，金玉珍和张连英相视一眼，谁也没动谁也没吭声。

已经到喝凉水都渗牙的地步，哪会有什么好事？程东泉的好消息并没有引起金玉珍多大兴趣。

“咦？你们咋都在灶门口？”

程东泉进了灶房就好奇，看了看娘俩的神态，忽然发现张连英眼睛红红的，金玉珍也一样，便问道：“你们…哭啥呢。”

金玉珍怕王巧玲牵走猪的事让张连英说出来又会勾起老太太伤心，便起身道：“没多大事，中午王巧玲带人把妈喂了半年的猪牵走了。”

“啥？”程东泉向房

背后的方向看了看道：“你说王巧玲把猪弄走了？她凭啥？光天化日下明抢吗？不行，我找她去，狗x的，我不撕烂她的脸才怪，死婆娘，太不要脸了。”

程东泉怒火中烧，转身就要去找王巧玲，张连英忙喊道：“东泉，你干啥？回来。”

“妈，我得把咱屋的猪要回来呀！咋能让他们这么明目张胆抢？真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

程东泉刚迈出一步，金玉珍便道：“莫去了，可能已经卖了，咱们不是要缴罚款吗？王巧玲说顶罚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