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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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婳泣不成声,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她惶然地面对曾经不曾发现的一切真相,当她回身之际,才发现命运的残酷。如若真的可以重生,神佛为何不让她的姨娘重生。

她希望姨娘拦住那时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希望姨娘永远是那个季家的小姐,希望姨娘永远有一满柜的灿烂的衣裳,希望姨娘永永远远不要来长安。

即便这世间没有她,她也不希望姨娘再有这一场‘噩梦’。

姜婳哭着,在这夏日,整个人却透着一种虚弱的白。

外面的蝉依旧在叫着,一声又一声,像是再大一些,就能掩盖住房间内少女的哭声。

晨莲在门外,许久手都没有敲下去。

她望向远处的寒蝉,垂着眸走了过去。

*

寒蝉去寻了公子。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小姐哭了’这种原因来寻公子。

敲门的时候,是橘糖开的门。

寒蝉未想到,垂下了眸。橘糖倒是大方,笑着道:“如何现在来了,来寻公子吗?公子......那边,厨房里面。”

橘糖才想说一两声别的话,就看见一身黑衣的少年已经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去的地方,正是她适才指的公子的方向。

橘糖一怔,也不太在意。

寒蝉每个月会犯些病,她早就习惯了。虽是如此说,远处的莫怀还是看见橘糖眸中闪过了一分失落。莫怀的眼神望向远处的寒蝉,听他轻声和公子汇报着什么。

寒蝉早已被公子派给了小姐,或者说,寒蝉早就是小姐那边的人。

这次寒蝉来汇报的事情,只可能同小姐有关。

莫怀望向公子,公子已经一日一夜未睡了,那一盅莲子羹......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吃。但是是给小姐的,便是有一分难吃都不行吧。

厨房内。

寒蝉平静上报着,听见姜婳哭了,青年手怔了一瞬。

......

许久之后,谢欲晚轻声道:“嗯,知道了。”

寒蝉退下,厨房内,谢欲晚闭上了眼。这些事情,上一世他便知道了,他将姜家的罪证呈上去,安排好了后面的事情,想要告诉小婳的那一日。

她被魇住了。

那时他沉默了许久,还是将一切都咽了下去。

小婳受不得任何刺激,再知道季夫人的事情,病情只会更严重。他暗中将一切都处理好,罢免了姜禹、姜玉郎以及一些旁支的官职,再按照律法将姜家逐出了长安。

流亡途中,他们当年对小婳和季夫人做的事情,他都帮小婳十倍百倍地还回去了。他们成婚后第五年,姜禹和姜玉郎已经受不住折磨,在流亡途中自-尽。

只是这些,他不敢让小婳知晓。

他曾经见过小婳看向姜玉郎的眼神,他知晓,在小婳心中,对姜玉郎存着一分善念。

而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年迈,故而当时天子网开一面。他也不能多做手笔,毕竟在小婳心中,姜老夫人于她有恩。

他不能将事情做得更明显,会被小婳发现。

只是......好像不行。

重生之后,他发现小婳是想要知道一切的。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透露,只是在她身后,护着她一步步接近真相。如若这是一根埋了两世的刺,他知晓她一定想亲手拔出来。

......终于拔出来了吗。

果然还是会哭得好厉害。

他一发愣,手就被烫到了,冷白的皮肤顿时多了一片红,但他没有很在意,只是用冷水冲了冲。

莫怀在一旁看着,去屋中拿药膏,再回来时,却发现公子已经不见了身影。

炉火烧着水,发出滚烫的声音。

*

到了傍晚,姜婳才平静下来。

可哭了半日,即便平静下来了,眼睛还是通红的。

今日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没有去‘元宁居’,她唤来橘糖,轻声道:“便同那边说,我这边病了,明日再去。”

她这几日戏做的足够好,旁人听了,不会以为是她今日不想去,而是她因为照顾祖母感染了病气。

这般消息传出去,在祖母身边会感染病气的消息也就传出去了。

柳伯娘本就在夺权,此次更是会抓住的。

姜婳垂着眸,手指上有斑驳的血痕,晨莲看见了,发现是因为那方薄薄的册子。

......应该是被册子中的纸张划破了手指。

姜婳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晨莲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按照吩咐去了‘元宁居’。走在姜府的路上,晨莲看见了一路的花,明明是夏日,却开得如此地灿烂。

晨莲突然就想一把火都烧了。

一个姜府罢了。便是她一个人,这姜府的所有人能抓住她一个吗?

少女的身体被夕阳照着,明明是暖黄暖黄的,却透出一股淡淡的戾气。

*

夏日其实黑的并不早,但是今日却很快就黑了。

姜婳望着窗外的月亮,眼眸许久都未动。

她已经几乎摸到了当年事情的全貌,但是还有一些事情,还需要去查。

这让她有些疲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疲累。

她在想,如若上一世的自己知道这些,她会怎么做呢?

她想不出来。

也不是很想再想了。

姨娘一个温婉的江南小姐,如何会成为姜禹的妾。

祖母看中了姨娘手中的银钱,为了合理地侵占,所以姨娘才要成为姜禹的妾。

......什么样的情况,一个温婉的江南小姐会‘愿意’成为妾呢?

她不想在此恶心地谈论‘爱’,她从来没有在姨娘眼中看过对姜禹的一丝外泄的情绪。那是什么呢......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了。

姜婳怔了许久,手轻轻地掐紧手心。

要论证答案也很简单,去问青娘便好了。那日姜萋萋的眼神,姜萋萋一定知晓什么,姜萋萋知晓,其实也就是青娘知晓。

姜婳垂着眸,眸色很淡。

天边的月光淡淡地照在少女的身上,许久之后,门外传来了轻声敲门的声音。

月光很淡,屋内没有烛火,映不出青年的影。

姜婳只以为是晨莲回来了,轻声道:“进来吧晨莲。”

说完,少女抬起眸。

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打开门,青年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少女的眼前。

姜婳怔了一瞬,轻声道:“你来了。”

不是‘你怎么来了’或者‘你为何来了’,而是‘你来了’。

她坐在地上,抬眸望着不远处的青年。

屋内昏暗,两个人互相看不清神情,但是谢欲晚听见了姜婳平静声音中的哽咽。

本来姜婳已经不想哭了,看见谢欲晚,不知为何眼睛中又盈满了泪。

青年俯下身,轻声将少女抱起来。

“嗯,下次会早一点。”

其实谢欲晚不是没有想过要早一些来,但是他又觉得他应该给她一些接受的时间,在他面前,她总是习惯将所有的情绪都吞下去,他不想要她这一次也是如此。

所以他在她的院子外等了许久才进来。

从天亮到天昏昏。

他看见晨莲出门,又过了许久,才推开小院的门。

青年将少女抱在怀中,他没有将人放到小榻上,而是一直抱着。

姜婳轻声哽咽起来,手抓紧青年的雪衣,很快,雪衣上就有了一道又一道斑驳的血痕。

只是夜色昏暗,两人之间只有淡淡的月光,谁都不知道。少女被青年放在腿上,许久之后,青年才轻声道了一句:“我们不哭了......”

“谢欲晚......”姜婳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无法用寥寥数语去描绘姨娘的苦痛。

青年将她搂紧,一遍又一遍地说道:“我知道,知道的。”

他声音温和,恍若呢喃,少女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谢欲晚,我好想、好想重生到外祖父外祖母离开江南的时候,要是我可以让他们不去做那笔生意,姨娘、姨娘就不会......”

青年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像是冬日的雪。

他望着怀中的少女,温声道:“小婳,季老爷和季夫人去长安,不是为了做生意。那时季老爷和季夫人所有的银钱已经足够了。那次去长安,是为了给前线送银钱。”

青年停顿了一下,摸着怀中少女的头,轻声道:“他们是英雄。”

当年季家共有数百万两白银,季老爷和季夫人去长安之时,暗中携带了所有的银钱,在长安将银钱分为了两份,一份七十万两,捐给了他的父亲,用于边疆的军饷和粮草,另一部分以小婳母亲的身份存在银庄之中。

当时季夫人来了长安,因为是闺中密友,季夫人应了彼时还是姜夫人的姜老夫人的邀约。季夫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姜老夫人派人跟踪将一切都查了出来。

后来山匪之事,小婳的娘亲逃来长安,姜老夫人为了补上姜家这些年所贪污的,就将目光投向了彼时寄人篱下的小婳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