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女生宿舍有九栋,商学院住在六栋和七栋。
安弥带着南星来到她原来住的宿舍门口,抬手敲门。
南星站在旁边, 神情紧结,但没怂,腰杆儿挺得直直的。
“谁啊?”里头传来一个颇为不耐烦的声音。
安弥不作声,继续敲。
过了会儿,里头的人用力拉开门,一脸的烦躁,张口就要骂人, 但安弥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抬手卡住那人脖子,直接往里摁。
“南星,关门。”
没两步, 安弥把人掼到墙上, 因为掐着那人气管,她没发出声。
身后在这时传来关门声,安弥扫视了一圈室内,没发现其他人。
于是,安弥抬腿给了她一膝盖,等她痛得下意识去捂肚子的时候, 安弥绕到她身后单手钳住她双手,再给她膝窝一脚,女生顷刻跪倒在地。
女生想要尖叫, 安弥上手捂住她嘴, 然后抬头看向愣在门口的南星。
“别愣着。”
南星浑身哆嗦了一下, 脚像生了根, 还定在原地,显然被这场面吓得不轻。
安弥下巴一扬, 指向一个地方,“去把那件衣服拿过来。”
南星深吸一口气,心里虽还发着怵,却还是迈开步子去把安弥指的那件衣服拿了过来。
“塞她嘴里。”安弥冷声开口。
“啊?”南星愕然抬头。
“塞她嘴里。”安弥重复一遍。
南星看着她的眼睛,像从她镇定的目光里得到了某种力量,眼底逐渐浮出坚定神色。
片刻,她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刘禾妍,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安弥瞄南星一眼,松开捂住刘禾妍的手,转而狠狠掐住她的咬合处,强行让她张口。
南星没发愣,在她张口的一瞬间立马将衣服用力塞了进去,让衣服撑满她整个口腔,不留一点空隙。
这下,刘禾妍是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出,只能徒劳地挣扎着。
南星直起身,看着安弥,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再拿件衣服来,薄一点的。”
南星又去挑了条长裙给安弥,安弥用这条长裙把刘禾妍的手捆住。
接着,她一把拽过刘禾妍的头发,迫使刘禾妍抬头。
“她都对你做过什么?”她并没有要南星回答,而是对她说,“现在,你还她。”
南星眼睫猛地一抖。
安弥就站在她眼前,双腿微张着稳稳站立,目光有着军人般的坚毅沉稳,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她扛着。
南星与她对视半晌,眸光颤了颤,而后,她双眸缓缓下移,落在刘禾妍脸上。
彼时刘禾妍表情惊恐又愤恨,因生理性而泛泪光的一双眼死死瞪着南星。
南星居高临下地迎着她的目光,一双星子般的杏眼慢慢露出一丝隐忍的阴沉,眸色似变得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盯得刘禾妍得一阵心惊肉跳,刚刚还犟着脸的她,眼神开始发虚。
看着她显露出畏惧表情,南星抬起手,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啪——!”
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寝室。
安弥在一旁看着,这一耳光下去,她眉毛往上挑了挑。
她没想到,南星看着巴掌挺小,力气倒是挺大。
南星并没有就此收手,接着扇。
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安弥看得挺痛快的,这种霸凌者就该也尝尝被人扇耳光是什么滋味。
只是,扇着扇着,南星红了眼。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泪失禁体质,只要一激动,就会落泪。
南星大概是不想被刘禾妍看到自己这副软弱的样子,侧过头走到一边,深吸几口平复了心情后,她走到阳台,拿过摆在外面的一个漱口杯,接着去厕所舀了半杯马桶里的脏水,拿着这杯水重新回到刘禾妍面前。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她抬起杯子冲刘禾妍晃了晃,“厕所里的水。”
南星继续说:“当初你们拿我牙刷去刷马桶,今天我就让你也尝一尝这马桶水。”
刘禾妍听了,开始疯狂挣扎。
安弥愈发用力扯住她头发,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确保她没法合上嘴。
见状,南星伸手把塞在她嘴里的衣服扯出来,将杯子里的水一点一点倒进她嘴里。
安弥没想到南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看来是真被欺负狠了,拿人牙刷去刷马桶,这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把杯子里的水倒完,南星又将衣服重新塞了回去,让她好好回味回味。
刘禾妍痛哭流涕,想求饶却又喊不出,只能哭着干嚎。
“闭嘴。”安弥加重力道拽了下她头发。
刘禾妍吃痛,不敢再发出声音。
安弥看向南星,“还有两个人没回来是吧?”
“那两个就算了,那些事儿都是她带的头。”南星指了指刘禾妍。
安弥不赞成,“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问南星:“她们以前到底都对你干过什么?”
南星这会儿全说了,“朝我床上泼水,往我杯子里放泥,拿我牙刷去刷马桶,在我衣服上泼油,扇我耳光,还扒我衣服拍照,说我要敢找事就把照片发群里。”
扒衣服拍照?
安弥没想到她们做到了这个份上。
安弥瞬间暴走,抬腿用力踹向刘禾妍,“你他妈还是人吗?!”
“安弥姐!”南星抱住安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硬是将她给拖开了,“你别动手!”
南星怕她失控,要是在这儿把人打进医院,她肯定也要被学校处分。
之所以她会跟着安弥一起来,就是想着有这个作为底牌,就算事儿闹大了也不怕,但没想到寝室里就刘禾妍一个人。
既然只有她一个人,就不必把事弄复杂了。
“我去找她手机,安弥姐你冷静点!”
闻声,安弥很快恢复了理智,她站直身子,垂眸冷冷注视被她踹倒在地的刘禾妍,眼底闪动深谙的光。
“你去找,我陪她玩玩。”
南星以为她还要冲动打人,正要张口劝阻,她先开了口:“放心,我学格斗的,知道打哪些地方验不出伤,但很疼。”
最后三个字,她刻意加重,并回头看向地上的刘禾妍。
刘禾妍被吓得脸都白了,嘴里惊恐地发着模糊的呜声。
很快,她就发不出声音了——
人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发不出声的。
这边好生伺候着刘禾妍,南星那边很快找到了手机。
拿刘禾妍指纹解了锁,南星将设置更改为了无需指纹与密码。
刘禾妍手机用的iPhone,上个手机里的照片都同步在了新手机里,南星很快找到了刘禾妍拍的照片。
她并没有删掉照片,直接报了警。
以前是她太懦弱,既不敢反抗,也怕照片泄露,但自从姐姐去世后,她死都不怕了。
不管刘禾妍之后是会狗急跳墙还是破罐破摔,今天她必须要让刘禾妍自食其果。
既然报了警,自然院方也惊动了。
警察和院长来的时候,安弥已经把刘禾妍好好收拾了一顿,如她所言,这几十分钟里,刘禾妍痛不欲生,但身上却看不出一点儿被打过的痕迹。
刘禾妍没把照片泄露出去,未构成刑事犯罪,南星报警不是想让她去蹲局子,主要是想把事儿闹大,那样院方才不会包庇刘禾妍。
警方进行双方调解的时候,门外围来了很多人,南星他们班的辅导员想把门关上,安弥不肯,并大声喊道:“今天学校必须当着警方和我们所有人的面给个交代,要是不开除刘禾妍这种杂碎,到时候就不止是门外这点儿人看热闹了。”
她录了音,学校要是不开除刘禾妍,那就热搜上见,砸点钱的事儿而已。
学校里没几个人不知道安弥,包括老师和领导,多少也了解一些安弥的家庭背景,她要是执意要主持公道,学校里没人能拦住。
迫于压力,院方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保证,会给予刘禾妍强制退学处分,寝室剩余两名学员,取消所有奖学金及荣誉资格。
他们其中有个人既有奖学金,成绩还名列前茅,如果不是这档事被揭穿,很有可能拿到保研资格,算是报应不爽。
这另外两个人在事情结束之前也回来了,临走时,安弥给了她们一些忠告:
“我叫安弥,你应该听说过我一些事迹,我是个疯子。”
“是个人都知道,惹谁都别惹疯子。”
“以后别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恐吓人这件事,安弥得心应手,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事儿解决完,从七栋出来,安弥送南星回后街。
并肩走在路上,晚风吹过来,南星转头看向安弥,额前碎发打到眼睛也只眨一下,不挪开。
安弥瞥她一眼,提醒,“看路。”
南星还是看着她,轻声开口:“今天谢谢你,安弥姐。”
“既然你叫我一声姐,你被欺负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找她们算账。”
南星笑起来,眉眼弯弯,“安弥姐,有你真好。”
“打住,”安弥婉拒,“这种话少说,我对这种煽情话过敏。”
平时周望舒她们那三个也会说“有你真好”之类的话,但这话在周望舒那儿会变成撒娇,在李子那儿会变成搞怪,在苏芷伊那儿会变成脏话,这些她都能接受,唯独受不了这种太过真诚的态度,叫人怪难为情的,换成那三个人,直接摁住她们脑门儿推开就得了。
“好。”南星笑笑。
说是不来这套,安弥自个儿想着想着却来了句:“今天你很勇敢,以后记得也要一直这么勇敢。”
“嗯。”南星重重点头。
情不自禁地,安弥伸手轻摸了摸她头。
她好乖。
像刚刚那种心灵鸡汤一样的话,放平时安弥是绝对不会说的,但今天确实有被南星触动到。
看着那么娇柔良善的一个人,狠起来一点儿不手软,遇事还冷静,果断,又聪明,叫人挺稀罕的。
只是,她一个人力量太薄弱。
安弥不由得想,要是从小一直有人为她撑腰,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开朗活泼的女孩。
时候不早了,安弥没跟南星多逗留,待会儿寝室都要关门了。
送完南星后回到寝室,安弥人还没进门儿,李子就开始了:“我们活雷锋姐姐回来了呀。”
她还拿了个小披肩过来给安弥披上,“姐姐拯救世界辛苦了,赶紧坐,妹妹给你捏捏肩。”
她拉过来凳子,把安弥按凳子上,开始有模有样地给安弥揉肩捶背。
苏芷伊拉开遮光帘从里头探头出来,“今天你跟南星的事儿我们可听说了,干得漂亮。”
这两人消息真够灵的。
要在高中,这种事儿不出俩小时传遍全校也不足为奇,但这可是大学,同班同学处个四年都不一定跟一半人说上一两句话的地方。
“南星真是太惨了,那么可爱一姑娘,被欺负得这么惨,”说着说着苏芷伊就要骂人,“妈的,就是刘禾妍这种娘们儿败坏我们女人的名声,这种玩意儿要让她大学毕业,出去指不定还能活得人模狗样的。”
李子附议:“我读高一的时候,高三有个超歹毒的太妹,也是爱扒人衣服拍照,还把那些传出来了,有人给我看过一张,照片上那女生超可怜,浑身都是淤青,有个女生甚至被她搞成抑郁症跳了楼,家长来学校闹,结果人家直接飞国外了,屁影响没有,一个天天把心思花在男人跟欺负人身上的学渣,在那种花钱就能进的学校读个几年,回国还成高级知识分子了,听说,人家现在还成了个贤妻良母呢。”
“我艹!”苏芷伊直接爆了粗口,“我要是那女孩父母,一定在她出国前送她去见阎王!靠!我越来越觉得地球监狱论比达尔文进化论靠谱,好人一个个短命,恶人一个比一个命长,还他妈活得贼滋润!”
说到这儿,苏芷伊突然反应过来,“安弥,我没说你会短命的意思啊。”
安弥无所谓,“我倒希望我短命,早点下去跟我妹还有我妈团聚。”
苏芷伊啧了声,“说什么呢!”
安弥耸肩,说的心里话。
当初要不是周望舒拉着,她早去死了。
“靠!”苏芷伊突然拍了下大腿,眼睛睁老大盯着安弥,“我才发现,你平时用全家死绝发誓是不是就希望你自己跟你爸早点死呢?”
安弥一愣,心底警钟大响。
完蛋。
苏芷伊看她表情明显不对劲,激动得从床上蹦起来,“看吧看吧!被我说中了!”
“才不是。”安弥负隅顽抗。
苏芷伊哼一声,抱手环胸,朝她抬下巴,“那你发誓,你要是对陈聿没感觉,我跟李子不得好死。”
“你要死啊,不得好死这种事儿还拉上我,”李子很是不爽,但接着,她立马转头看向安弥,“快,你发誓。”
安弥:……
“感觉……分很多种好吗?”她想再挣扎一下,“讨厌他不也是一种感觉。”
“你少狡辩了。”
“我这是严谨,”安弥继续狡辩,“还不是怕你俩早死。”
“行,那我也严谨点儿,”苏芷伊说,“你发誓,你要喜欢陈聿,我和李子不得好死。”
靠。
安弥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早知道还不如承认有感觉,现在她是既不敢发誓,又觉得对陈聿没到喜欢的地步。
“咋不吭声了?”苏芷伊叉腰。
李子俯身搭住安弥肩膀,“安弥,你就承认了吧。”
“行,我承认,我对他是有点儿感觉,”安弥投降,但坚称,“但只是有点儿感觉,没到喜欢的地步。”
说是一点儿,但在其他两个人眼底,都没差,四舍五入就是喜欢。
“安弥,你太不够意思了啊,”苏芷伊埋怨道,“不就喜欢个人吗,还瞒着我们。”
李子也说:“就是,这有啥好瞒的,喜欢人又不丢人,喜欢陈聿更不丢人。”
既然说到这份儿上,安弥也坦白,“我还是先声明,我真没觉得我有多喜欢他,所以没必要跟你们说,这是其一,其二,我要说了,你们肯定会撮合我跟他,是不是?”
李子和苏芷伊互相对视一眼,答:“是。”
“问题就在这儿,我说什么都不会谈恋爱,但你们又肯定会撮合,加上……”安弥顿了顿,毫不隐瞒地说,“加上我没把握能抵抗得了陈聿的攻势,我怕我迟早会沦陷,到时候,两边都挺伤的。”
苏芷伊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为什么坚决不谈恋爱?”
以前安弥也跟她们说过她不谈恋爱这事儿,但她们以为她只是单纯不想谈,现在挺她话里这意思,完全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以前的事,安弥没跟她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