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家三口吃了早饭后去赶集,王路骑车,后面坐着刘桂花,王立强依旧是坐在前面大杠上,偶尔拨弄几下车铃,声音清脆悦耳,很是乐感。
现在的声音真是很少,除了广播其他的声音几乎没有,要么就是每天的锅碗瓢盆相互间的碰击声,偶尔王路也会拿着筷子敲打着桌边,王立强学着却敲不出节奏来,只好胡乱地在碗上敲,声音要好听一些,但总免不了要遭刘桂花的阻止,到后来王路也不拿筷子敲桌边了。
赶集,5天逢一次,集场上从来不少人,买不买东西都要去看看。八十年代的农村还没有劳力输出的说法,都是守在家里土里刨食,伺候着庄稼。赶集就是一个简单的商贸交流,集上卖的东西基本和生活相关,吃穿用具,吃的简单,穿是也不复杂,用具自然就是锄头、铁锹、镰刀等生产用具。
集上也有个分集,牲口买卖,其实主要就是猪崽的买卖,所以也叫“猪集”。不过,鸡鸭鹅也可以在这里,卖米卖糠的这里也有,糠是用来喂猪的,倒也配套得紧密,大多是人家碾米后家里用不到拿来卖的。这时候还没有饲料的出现,也从来没有米糠贩子,若有也是专门加工碾米坊的人,有时候碾米的人并不将糠带回家,那么就抵个碾米的加工费。
鹤乡说碾米叫机米,大概因为柴油机的缘故,机米也算一个致富的门路,一般大队总有几家,平均下来三四个生产队有一家,对比做豆腐的来说机米算是现代化了。
王路今天赶集的重点是想买头小猪回去,家里猪圈空了很久了,现在买回去养到秋天就可以出栏,然后接着再养一头刚好赶上过年。
一家人在猪集上转了几圈,刚好庄上在猪集“开行”的胡五爹也在,王路问问胡五爹,五爹说:“现在还早,等个时候再来。”
开行放在早先叫“牙记”,据说现在北方牛市上还存在这个古老的行业,在鹤乡猪集上的开行的帮人称称猪的重量为主,不像“牙记”全程参与一桩买卖。猪集上开行的人肩膀上杠着一杆大秤,秤杆在钱,秤砣在后,秤砣系都是很长的,套在秤杆上斜斜地挎在肩上。遇到双方谈好了就帮着称重,然后卖猪的给个费用,钱不会太多,估计现在这会也就角把钱。
在王立强穿越的时候老家集上几乎已经没有开行的存在了,卖猪的也基本是贩子了,自带磅砣,也就是手推磅,自然也就用不着开行的人了。
当然也可能和没人做这个开行的行当有关,毕竟一个集也就十几块钱,老头们可能也就一两包烟的事,生活好了就不愿意折腾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子女们在外面打工讨生活,孩子丢在家里就指望着他们带呢,人估计是温水煮青蛙样的少掉了,直到后面没人做。
不要说开行的没有了,在王立强穿越回来的时候农村人不要说养猪了,连地都流转出去了,猪的交流往往是一锤子买卖,养猪大户从一开始可能会从外面进一批猪仔回来,但是后面就自己留下种猪了,和种地留种一样。
但眼前猪集还是很热闹的,也有“手艺人”的身影出现,腋下夹着叠得整齐或者圈起的蛇皮袋,在人群中转来饶去的。每次逢集都会有人被“手艺人”光顾,一不留神口袋里的钱就被扒走了。
王立强倒是能一眼看得出来这些人,在那世他十多岁就不读书了,跟人出去跑过,在家的时候逢集也喜欢没事在集上晃荡,名声也不怎么好,背地里也被人说成“二流子”。农村人的看法就是,不干活,成天游手好闲的,三个成群两个结党的准没好事。
当一个“手艺人”靠近王路的时候,王立强毫不犹豫地上去踢了一脚,用了全劲,但对方身上不见得有多疼,再说双方的身形这么大的误差,一脚也只能踢在人家腿肚子的位置,事实上河挠痒差不多,鞋底的泥落在人家裤脚上的印子比疼更为明显。
“手艺人”一看是个小孩子踢了自己一脚,面色一变,对王路说:“小家伙蛮皮的啊,要管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