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两个字落下，他眉心微拧，总觉得有些敷衍。

于是他又补充道，“你的眼睛还挺好看的。”

清透明亮，又平静温和。

那是沈斯承历经沧桑洗练后沉淀下来的。

他觉得很好看。

沈斯承微默了片刻，继而将杯盏送到了自已的唇边，掩住了唇角处的弧度。

他轻抿了一口杯中水，重新抬起眼帘，看着赢澈。

“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方才的问题？

赢澈想了想，随即沉默了下来。

——【你有点儿心不在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发出一声长叹，寻了个椅子坐下，神色又颓又丧。

“沈斯承，我遇到了一个难题，你帮我解解。”

沈斯承莫名好笑，却也没有拒绝。

“什么难题？”

赢澈咬了咬下唇，神色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就是……”

他顿了顿，出神的望着虚空。

片刻后，他沉声道，

“执掌苍生的帝王，为了自已喜欢的人，弃掉了家国天下、以及性命。”

“若是帝王喜欢的人死掉了，帝王是不是就不会沦落至此？！”

沈斯承的另一只手还握着话本。

他听到这两句话，忽然低下了头，看着自已手中的话本，问道:

“那位帝王的性格如何？”

性格？

这个问题……

赢澈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沈斯承抬眸看他，笑了。

“不好形容？”

“……”赢澈抿着唇，吐口而出的声音细若蚊吟。

“性格不太好。”

说完，他暴躁地抓了抓头发。

“就是……”

赢澈想哭。

他怎么敢说那位的坏话……

沈斯承眸光微微一动，他建议道:

“你可以拿我们身边的人来形容一下。”

身、边、的、人？

赢澈微垂了眼帘。

半饷后，他才慢腾腾地道出一句。

“有点儿像萧启宸的那种性子。”

萧启宸……

沈斯承心下默念着这三个字，须臾后笑开。

“若是帝王喜欢的人死了，那么帝王也许只会毁掉他的家国天下。”

“……”

赢澈心下微震。

他想要出声反驳。

可是盘旋在脑海里的千言万语却尽数消失。

他找不到一个词或者一个句子来反驳。

责任吗？

或是道义……

然而帝王从来都不会被这些枷锁束缚住。

她是从深渊地狱里走出来的。

她的心早已被地狱里的幽寒之气层层封冻。

她站在云端之上，将芸芸众生踏在脚下。

她至尊至贵，手掌天下人的生杀予夺。

她独行于世，留给世人的，只是仰望与追寻。

毁灭、庇护，她皆不在意。

而就是这样的一位帝王，却为一个人驻足，为一个人笑靥如花，为一个人坠下神坛，堕入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