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封,”独属于女子清冽的声音忽然插入,让暮封的眸光滞了滞。
他抬起头,与女子看过来的薄淡视线对上,心头泛起了些许不安。
“我的耐性不太好,别以为我武功没了就不能把你丢出去。”
暮封的心底陡然一沉,他沉默着,身子未动一分。
暮沧雩屈指轻扣着身下椅子的扶手,过了许久,她的眸心终于生出了一丝不耐,她站起身,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让暮封抬起了头。
“出去!”
暮沧雩冷视着他的眼睛,伸手指着门口,嗓音冷躁还透着几分明显的愠色。
暮封紧抿着唇,一动不动。
“主上可以把属下丢出去,不过属下还是会来。”
“除非,主上杀了属下,反正属下这条命也是主上救的。”
暮沧雩冷冷地盯着他,蓦然发出一声笑,尽是讽。
“威胁我?你没有资格。”
“你若是想死,就自已动手,别在这里惺惺作态,恶心!”
说罢,她离开了房间。
暮封垂下眼帘,盯着地面,神色有些黯淡。
他静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跟了出去。
外面夜色暗沉,空荡的园子里,唯女子临池而立,身影削瘦,茕茕孑然。
暮封唇瓣微启,想问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心下泛着苦涩,面上的神情黯淡而寂落。
然他只顿了须臾,便走上前去,在女子身后三尺距离处止步。
“暮霄在修炼禁术。”他低声说道。
既然她现在不想提及那个约定,那么他就先暂时放弃。
“他挑选族中天赋尚佳的子弟不是为了帮助他们更好的修炼,而是为了吸收他们的真气以供自身的修炼。”
“什么时候发现的?”女子清淡的声音徐徐响起。
这是一种回应,暮封浅浅地勾了勾唇。
“当初回来后,我便一直在调查你的事情。不过因为身份的局限,我并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所以,我便夺下了少主这个位置。”拥有了更大更具实质性的权力。
这于他而言并不难。
“藏书阁的顶楼在你出事后便被划成了禁区,没有族长的手令,谁也不能进。但是有一次深夜,我看到了一个弟子走了上去,但是,他却再也没有下来。”
“后来有人问起,族长说,他外出历练了。”
因此,怀疑的种子在他心底种下。
“我真正确认族长修炼了禁术是在一次血月之夜。”
说罢,暮封的声音便止住了。
暮沧雩也并没有出声言语。
过了许久,久到发梢上都浸透了湿意。
暮封沙哑喑暗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你当初,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为何不反抗?”
以她当初的实力,便是暮族长都不可能强行将她制止。
久久沉默的女子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反应。
只是嗓音空寂得厉害,似是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情绪。
“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一个了解你全部弱点和不足的强大对手。”
因为信任和依赖,所以毫不顾忌。
最后迎接她的,便是无边地狱。
暮沧雩闭上了眼睛,浸润了夜风的小脸上白得透彻,白得虚渺。
她当初,犯了一个杀手最大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