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回忆一般,见崎鸣收回了看向窗台的目光,低着脑袋,说出了上一次的死亡人数。
最近一次,就死了十六人,那么二十六年....不,第一年没有,是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二十五的二分之一,十二点五,乘以十六的话.....也就是正好两百。
铭修在心里反复思考着刚才鸣说的话,二十多年,两百人意外死亡,对一个人口在六七万的小型市来说......
正在思考的时候,铭修的口袋,突然响起一阵不同于来电铃声的枯燥电子音。那是,他预先设置好的闹钟声,为了避免自己忘记,晚上需要参加这里的地区领导宴会的提醒。
闹钟响了,也就是说———
抬头看向窗户。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差不多已经到时间该走了。
“抱歉,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晚上我还有一个宴会要参加。”
宴会,是因习俗或社交礼仪需要而举行的宴饮聚会,是社交与饮食结合的一种形式。铭修在东京经常需要参加,到了现在这里,也不可避免的需要去参与。
“....讨厌的机器。”
鸣看了看铭修手上的手机,皱着眉表现出厌恶的样子。
“无论在哪里都能联系上,都会被抓住呢。”
“....不,只是闹钟而已,而且,你不是也需要用这个来联系你的家人吗?”
“除了未咲以外....不想被联系。”
“嗯?那你妈妈或者....?”
“我只是她的人偶....一个代替品,担心被跑掉的——人偶....呐。”
“....我能问问,为什么是人偶吗?”
关于见崎鸣的家庭,即使是没有过多接触,在只言片语之中,铭修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复杂。
如果是家庭暴力或者冷暴力,铭修觉得自己有必要管一管,虽然这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不过他姑且也是警察,而且面前这孩子,也是熟悉的人。
“记得,你母亲就是制作了这里人偶的人,那个是....叫做雾果的人吧?”
“雾果是雅号,本名非常普通,叫见崎学代,白天几乎都蹲在二楼的工作室里画画或者做人偶,是一个———奇怪的人。”
鸣似乎是想到了铭修所担心的东西,沉默了一小会儿,淡淡的道
“我和母亲,那是没办法的....虽说是家人,但感觉不到什么羁绊———不过,无所谓。”
没有悲伤,没有寂寞,见崎鸣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因为我是那个人的人偶,和摆放在长廊里的那些人偶是一样的。”
“不不不,怎么会?你不是她女儿吗?而且你是活着的,和人偶完全不同啊。”
“是活着,可对她来说,却并不真实。”
“真实?抱歉,我不是很能理解,你所谓的对她的真实,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
没有回答,紧抿着唇,鸣犹豫着该如何解释之际。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来人是一名三十多岁身穿黑色衬衫、黑色牛仔裤,头上戴着金色印花大手帕的中年女性。
此人就是鸣的母亲———工作室M的人偶作家———雾果,本名见崎学代。
作为女性,她的个子略高,虽然没有化妆但仍让人觉得端庄,若说是和鸣很像的话,倒也的确是那样,但是怎么说呢?气质上感觉比鸣对人还要冷漠吗?
“这是我的朋友铭修,经常从东京来夜见山旅游,这是我妈妈。”
鸣如此介绍了双方,然后雾果“啊啊”的应着改变了表情。
直到刚才,也就是在鸣尚未出声之前,她还是如人偶一样面无表情,最初像看到了什么珍稀动物一般的看着铭修,然后在下一瞬间不自然的露出了笑容。
“欢迎光临,抱歉我穿成这样。”
雾果说着,取下了头上的手帕。
“很少见呢,这孩子竟然带朋友回家,你是叫铭修是吧,从东京来夜见山玩的吗?夜见山有什么很稀奇的地方?”
“是东京来的,不过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说实话夜见山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景物,只是上一次,在看过您所制作的那些非常棒的孩子(人偶),我就实在是难以忘怀,忍不住特意从东京来再来看一看。”
虽然铭修对人偶只是有兴趣,不过投其所好,却是社交方式基本中的基本,而且还非常好用,许多著名推销员也都深精此道,因为效果确实非常好。
从先前于鸣的聊天之中雾果对人偶的喜爱,以及人偶作家的身份,绝对非常喜欢人偶,也一定很满意她自己那些心血结晶打造的人偶。
“啊啊?是这样的吗?”
如预料的那般,那些的话刚刚说出去,看上去冰冷,只是带着伪装笑容的雾果,笑得更真诚亲切了许多。
雾果的年龄虽然已经三十多了,不过因为常年制作人偶,思维方式没有铭修这老油条那么复杂。像雾果这种人的思维模式,一般相对来说会直接很多,也就是说,相对一般人也会直板很多。
这种人虽然有怪癖,却也很好糊弄,哦错了....铭修是想说———能很好的,进行真诚友善的,交流。
“明明是男孩子,很少见呢,你很喜欢人偶吗?最喜欢哪个孩子呢?”
“这个嘛....虽然每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艺术品,可要说最喜欢的话,那自然是放置在地下展厅最深处的,黑棺木里的那孩子,从她的身上,能明显感觉到,您对那孩子的感情,她绝对也是您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吧?”
....那棺木里的少女人偶,明显就有异于别的人偶,而且还是见崎鸣为原型,绝对寄托了非常多的情感,甚至说,从见崎鸣刚才的话推断,那才是雾果心里真正的女儿也不一定,反正,不管别的,使劲夸那个人偶,总是对的。
“嗯嗯嗯,是啊,那孩子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