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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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罩不住了吧?那就让师兄来照顾你吧。”

轰然一声爆响,一道比逆天垂更为巨大的龙卷凭空在吴钺身边出现,将少司命远远弹开。龙卷迅速暴涨,向缇娜三人罩了过去。

缇娜笑容一转:“邢叔叔,难道你也要背叛爷爷吗?”

长发男子悠然笑着:“我从未这样想过。但是,小萝莉的你不明白,男人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吴师弟,去吧,我相信你心中的坚持不会让我的牺牲不值一文。”

龙卷轰然怒发,与缇娜三人的光斑撞在一起,瞬间爆发出一场激战。粒子光芒的冲撞,宛如洪涛,将四具机体都淹了进去。

吴钺大叫:“邢师兄!”

但屏幕上一片混乱,没有回答。

狂猛的战斗,是长发男子在用生命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嘉德骑士的荣誉,是心中的正义。长发男子如此做,是因为他相信,吴钺的坚持是为了正义。

他为了吴钺的正义而牺牲。

——不要让他的牺牲不值一文。

那是男子汉的嘱托。

吴钺脸色变了几变,终于一咬牙,驱动少司命,再度向远方飞去。

终于,他在一块小小的墓地降落下来。

这块墓地仅仅有一所房子那么大,座落在荒原中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它在一座小山上,低密的灌木将它包围着,小山下,有一条小河环绕而过。河上并没有桥,就算有人偶尔路过,也不会冒着落水的危险淌河而过。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这块墓地的存在。

这块墓地并没有墓碑,甚至,连坟墓也并不起眼,已跟小山化为一体。如果不是坟前那一束刚刚枯萎没有多久的花,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是埋骨之处。

少司命缓缓停在山腰处,似乎不愿、也不敢惊动墓园的沉静。吴钺打开胸舱,从旁边拿出一束花,向山顶走去。他的眼中,再度升起虔诚而坚定的表情。

不知为何,卓王孙的心突然咚咚咚地跳了起来,再也无法平静。他快步跟随而上。

吴钺跪在山顶上,将那束枯萎的花换成新的。

他伏地亲吻着沾满雨水的泥土。

他的泪,流下来,跟雨水混杂一处。

“我来看您来了。”

“十九年了,我终于可以回答你的话了……”

他站起来,转身。

卓王孙站在他身后,眼睛死死地盯着山头那个若有若无的坟包,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距离如此之近,吴钺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卓王孙:“这里面埋的是谁?”

吴钺:“是你的母亲,还有……她的丈夫。”

卓王孙身子一震!

他早就猜到这个答案,但等吴钺亲口确认之后,他仍然感到无比震惊。

他的父母。

从小,他的父母就是禁忌的存在。他没有见过他们,也听不到关于他们的丝毫音信。他身边的人,也讳莫如深,从来曾不提起。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父母,竟葬在此处。

他颤抖着,走向前来,一种隐秘的感觉自他心底升起,这一刻,他仿佛跟这个小山连为一体,祥和,安定,而略带忧伤。他丝毫不怀疑,吴钺并没有骗他。

他跪在坟前,悲愤,渐渐升起。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知道父母的葬身之处?

秋璇远远看着他,心底也升起一阵忧伤。

卓王孙猛然转过头来:“吴钺,你要告诉我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吴钺脸庞一阵扭曲。

“你做好准备了吗?”

卓王孙点点头。

吴钺:“无论听到什么,你都会接受吗?”

卓王孙坚定地点点头。

吴钺:“好,我跟你说个故事。”

吴钺席地坐下,坐在泥泞的雨水中。他身上的骑士服立即就被打湿了,但他丝毫不在乎。他的声音因为长久的禁言修行而变得艰涩,磕磕绊绊。随着他的诉说,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展了开来。

“十九年前,我刚从骑士学院毕业。比绝大多数骑士幸运的是,我成为嘉德骑士的一员,卓大公对我很嘉许,他让我守护他的次子,东方帝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麟王子。但是,麟王子对政治并不感兴趣,他是个考古学家,未婚妻则主修宗教学,常年以来,他都与未婚妻奔走在世界各地,探索各派神秘宗教。由于不是长子,大公阁下本不愿多干涉他的生活。但,战争改变了一切。由于第三次世界大战进行到最激烈的阶段,大公阁下的长子阵亡,他不得不召回麟王子,让他镇守北非战场。而我,就负责守护麟王子与他未婚妻的安全。”

“麟王子是个很和善的人,他虽然是个学者,但由于大公阁下自幼就对他进行很全面的培养,因此对军事并不陌生。他来到北非战场后,就控制住了局势,率领北非军团打了几个漂亮的翻身仗。但是,在约翰内斯堡的外围战中,我们遇到了顽强的抵抗。战局胶着着,整个战场化成巨大的绞肉机,不停地吞噬着双方的军队。每个角落里都是危险,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是安全的,甚至连麟王子都不能。我本是麟王子的守护骑士,负责守护他的安全,但是,麟王子却命我去守护他的未婚妻——玫。他说,她比他的生命更重要,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换得她的安全。我无法违逆他的命令,于是,就到一个乡下的救济院去保护玫。”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母亲。我永远记得第一眼见到她的场景。战场摧残了一切美好的东西,就算以你母亲如此高贵的身份,都不能免受波及。救济院被用来安置伤兵,伤兵太多了,小小的院子都放不下,只能东倒西歪地堆在任一角落里。你母亲穿着一件简单的棉布裙子,在伤兵里穿梭。过度的操劳让她满身疲惫,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血迹。但是,她仍然坚持微笑着,她的笑容是那么坚强,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医药极其短缺,她的笑容,是让这些伤兵能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也包括我……”

“战争继续进行着,越来越残酷。不久,就传来麟王子阵亡的消息。这让你母亲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度差点追随他而去。但她坚强地挺了下来,继续用笑容治疗着那些伤员。伤员们并未感受到区别,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她的面容才会变得悲怆无比。也只有我才知道,她的心其实在麟王子去世的那一刻,已经死去。”

“我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做。我觉得很愧疚,如果我呆在麟王子身边,也许,麟王子就不会死,你母亲就不会这么悲伤。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听到传言,大公阁下因为麟王子的死而震怒无比,一度想发动核战,跟对手同归于尽。他把我和玫一起召了回去。我跪在大公阁下面前,向他请罪。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大公阁下发怒,他的怒火,让我很害怕,我几乎是匍匐在地上,不敢看他。”

“大公阁下对我说:我对你很失望。我把唯一的继承人交给你,你竟然让他牺牲了!你知道吗?这个帝国,已经没有继承人了!”

“我非常害怕,跪求大公阁下给我个赎罪的机会。但我也知道那是很渺茫的,因为如今,大公阁下只有麟王子一个继承人,麟王子死了,对大公阁下乃至整个国家都是巨大的打击。我何德何能,能弥补这么大的损失?但是,大公阁下对我说,我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你愿意放弃嘉德骑士的尊严,去完成吗?”

“我以血为誓说,我愿意。大公阁下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让我将玫送到郊外他的一座别墅去,让她在里面住一段时间。我不明白为何这样就可以赎罪,但我答应了。第二天,我将玫送到了别墅。”

吴钺顿了顿,他的牙齿紧紧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面容有些扭曲。

“第二天,我才知道,别墅中还有另一个人。这个人,你应该知道。”

他深深地望了卓王孙一眼。

“他就是你的叔叔。”

“什么?”卓王孙吃了一惊。

他的确有个叔叔,是卓大公的第三子。这个叔叔与麟虽然是亲兄弟,人品却有天壤之别,自幼就不学无术,寻花问柳。卓大公不得以将他送上战场历练。他不情愿地来到战场,躲在后方,继续花天酒地的生活。不料一次酒后失德,与当地地痞发生争执,斗殴中脑部遭受重创,从此半疯半傻,生活无法自理。卓大公深以为耻,将他软禁在别墅里,对外宣布他已阵亡。这位叔叔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秘密。而之前参加Dwar的陆东城,则是他的私生子。

听到这个消息,卓王孙的心不由颤抖起来,仿佛已预感到某些可怕的事情。

吴钺的面容更加扭曲:“这就是大公阁下让我赎罪的方式:在尽量短的时间里,让玫与你的叔叔诞下子嗣,这样,就可对外宣称是麟王子的遗腹子,名正言顺地成为继承人。”

卓王孙一声厉喝:“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是……”

他暴虐地望着吴钺,吴钺痛苦地低下头:“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讲很难接受,但,这就是真相。”

“听我说下去。”他艰涩地抬起头,注视着卓王孙。

卓王孙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吴钺的话对他打击太大,让他一时根本没法接受。

身为合众国的王子,长久以来,他受到了极大的荣宠。虽然他跟祖父分歧很大,从成年后就没给大公他好脸色看,在D-war与秋璇的争斗中,更是几度差点与祖父撕破脸。但是,他对自己大区继承人的身份极为认同。

他是少年暴君,合众国既定的未来主宰之一。他的跋扈、狂傲,立基于此。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竟有蒙垢之处。

吴钺的话,等于解开了一个血淋淋的旧疮,让他遍身污秽。

一想到别墅中可能发生的事,卓王孙就感到一阵恶心。

这种污秽,可能深入他的血髓中,永世都不能摆脱。

吴钺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晚上,我听到了别墅里的打斗声。我很担心玫,但我不敢进去。别墅周围,布置了极严密的防护,玫无法逃 。唯一的出路,就被我守着。第二天早上,我见到了玫。玫憔悴了很多,她紧紧抱着一支青铜台灯,灯罩已经碎了,满是鲜血。她眼神呆滞地望着我。她跟我说了一句话……”

“你,能带我走吗?”

吴钺突然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我呆住了。玫的样子是那么绝望,仿佛身跟心都死去了。我知道,她在别墅里一定经历了极可怕的事情,而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但是,我不敢带她走。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敢忤逆卓大公,他一定会轻易地将我从这个世界抹杀。”

“玫静静地看着我,我不敢答应她,就一直没有说话。良久,她惨然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她走回了别墅,我跌坐在地上。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如此丑恶。我很想冲进去,告诉她,我肯带她走,跟她死在一起。但是,我不敢。我害怕大公阁下,他只要一个命令,就可以轻易将我碾杀。我的力量太小了……”

“从那之后,我心头无时无刻不伴随着后悔。我一直问自己,我为什么不答应她?如果我答应她了,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了。但是,每次我回想起来,那答应的话,我都无法说出口……”

“所以,我就再也不说话了。我没有力量答应她,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从此,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一个目标,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直到强到有一天,我可以答应她时,才能开口说话。”

他攥紧了拳头,脸庞已扭曲到了极点。

“不,还有一个目标。”

“就是告诉你,你真正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