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口的两位,当然很确定看见老夫妇走进了走廊,之前也是他们提出来的。仆人休息室里的五名仆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你们大概是什么时间看见那对老夫妇的?”
“五点半左右。”熟人女仆抢先说,她有些奇怪地看着奥尔,因为这些都不是第一次问了。
“现在他们俩和他们的家人,可以被奎克莱家重新雇佣了,但你们五个却‘有点’麻烦了。真遗憾,你们没人见过那对老夫妇,或者……你们觉得谁该见过那对老夫妇?”
“拉尔夫!”一个焦急的女仆指向了一位棕发男仆,“他看见了。”
“别瞎说,我什么都没看见!”棕发男仆拉尔夫立刻否认。
“不,他看见了!在那对老夫妇要离开的时候,他还想追上去,被我拉住了!”另外一位男仆也叫了起来。
“而且他看到那对老人进入了葛雷帕子爵情人的房间,也看见他们出来了,但他当时没说话!”另外一个女仆说。
“你们为什么现在才说?!”查理没忍住发出了质问。
假如他们一早就开口,那么至少食罪人的事情,不至于到今天奥尔来了才发现。
刚出口的男仆和女仆立刻变得面色惨白,他们不说话当然是因为害怕受到牵连,怕被指责为什么当时听见动静没出来,毕竟死的是葛雷帕子爵的情人,而葛雷帕子爵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不低。
“我当时就是认为那对夫妇不对劲才冲上去的!”棕发男仆瞬间又精神了起来,他洋洋得意地说“我就是觉得那两个人不对劲才要追出去的,是他们把我拦住的。说那两个人可能是那死人的皮条客,还说刚才房间里闹得动静那么大,应该没错。”
“这位拉尔夫先生?我如果说,你依然拿不回工作,你会怎么想?”奥尔看向棕发男仆。
“……”棕发男仆看了奥尔几秒,下一刻,他才突然惊恐地大叫了起来,“啊!这、这可太糟糕了!这位先生,请您不要这样。”
奥尔刚宣布仆人们都被解雇时,就已经怀疑这位棕发男仆了,因为他的反应比其他仆人都慢了一拍。而且彼得·潘刚刚在耳朵后观察了这些人的情绪,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不但没有丝毫的恐慌,甚至一直都心情愉悦。
“您有所依仗?那么,搜您的身?搜您在公爵府的住处?搜您父母和亲人的身?搜您的家里?看得出来,您越来越紧张了。那么搜那些地方,确实会有所收获的,对吗?”奥尔抬手示意,范伦萨上前拽住这个大喊大叫的男仆,将他的双手铐在了身后。
奥尔一把扭住了他的耳朵:“您是在这招认?还是想让专业人士撬开您的嘴呢?”
男仆痛苦地咧着嘴,奥尔的威胁让他打了个冷战:“我……我们……我向太阳发誓,我只想赚点小钱,警官先生,来找我的人从来没说过会有人死。”
“说明白点,谁找你?”
“我不认识他们,但、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小姐的人。”
“胡说!”查理的脸瞬间被鲜红的愤怒充满,他看起来想冲过来,但只迈出了半步就停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对奥尔行礼,“您、您请继续。”
“你不认识的人?他们怎么找到你的?又找你干什么?”
“他们是在酒馆里找到我的,我那时候正被追债……”
这位名叫拉尔夫的男仆,喜欢喝酒又喜欢赌两把,但据他自己说的,他每次只会在休息的时候带着20艾柯出来,前往老水牛酒吧,留出来去的2艾柯车费,买一瓶2艾柯的酒,剩下的钱都花在赌桌上。
他往常把钱花光就会离开的,不会借债。可是那天,有位先生庆祝自己继承了一笔丰厚的遗产,请全酒吧的人喝最好的酒,拉尔夫一个没忍住就喝多了,所以他那天因为酒醉错过了最后一班公共马车,更糟糕的是,当他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周围却围了一圈大汉,拿着欠条找他索要500金徽的赌债。
他将自己是奎克莱公爵仆人的身份拿出来威吓他们,可是那些人不但不怕,甚至反过来用这个恐吓他。
“……他们说要把我浑身涂满粪便,再扔到公爵家的大门口,那样我一定会丢掉工作的。我本来想诓骗他们,说让我回去拿钱,当时我想的是,只要回来了,就再也不会出去了。
可他们又说,可以放我回来,但只要三天后拿不到钱,他们就会守在公爵的大门口。贵族他们是不敢招惹的,可是只要有仆人出来,他们就会涌上去,把我是个烂赌棍的事情,告诉每一个人。
这时候有两个人来了,他们从那些恶棍那接下了我的欠条,并说,只要我给他们帮几个忙,那么不但可以让这笔欠款一笔购销,还能给我200个金徽。”
男仆垂下头:“我知道,这些看起来好心的家伙,必定和那些无赖是一伙的,我被算计了,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听他们的。
但我发誓,我们说好的真的不是杀人。他们只是说,会有一对老人和葛雷帕子爵的情人争吵起来。作为仆人,我该做的是为客人做调解,尤其那天是老公爵的葬礼,更不该让事情闹大。但是,他们让我把事情闹大,让我嚷嚷出来。就只是这样而已,最丢脸的只会是葛雷帕子爵而已。
那个下流的家伙,他配不上小姐,小姐该有更……啊!”
范伦萨动了一下,肩膀脱臼一样的痛苦,让这家伙闭了嘴。
作为一个大家族的仆人,他应该很清楚,以他的身份这么大叫大嚷,只会破坏薇薇安小姐的名声。这家伙只是为了他自己活命才这么叫的,毕竟比起得罪奎克莱家族,葛雷帕子爵听起来好像更弱势一些,而在奎克莱家族中,当然薇薇安小姐才是(他看起来)最弱势的那个。
“那些人的相貌?”
“带头的是一个女人,她很高大,只比您矮半公分,穿着蓝色的裙子,戴着一顶有着头纱的蓝色帽子,我看不见她的脸。有个更高大的男人,他和您几乎一样高,甚至……甚至还要更高一点。他站在女人身后,鸭嘴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我只能看见他满是胡子的下巴。”
虽然没有任何面部的线索,但只比奥尔矮半公分的女性确实是非常少见的。
“她身上的味道是怎么样的?衣服的材质?他们俩穿着什么样的鞋子?”
“味道……好像是夜来香的味道?但我不确定。衣服的材质比普通人稍好点,应该是是新的。我没注意他们的鞋子。先生,警官先生,我都说了,求求你们,我不想死……”
“得看这个案子的情况。”范伦萨把男仆拽到了一边,交给其他警察。
奥尔接着走到了在门口的那群仆人面前,他们的人更多,四个门童,六位女仆与六位男仆。
“先生们,女士们,我想你们都看见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你们也都被解雇了。我想知道,葬礼的那天下午,有人一直表现得不正常吗?”
“……”
“看来诸位认为自己已经学到了教训,只要不说话,就不会有事发生?”
“巴普洛!把他们与他们的家人都赶出去!向所有的佣人工会发出用工警告,这些人都在主家有欺骗与盗窃行为!”奥尔刚要转身与查理商量,他已经及时“对上了戏”。
“请别!”“不要!”
“她!艾迪娜不对劲!”“索罗才是反常的那个!”“是辛迪!”
果然是正中靶心的威胁,仆人们争先恐后地举报他人,不一会儿就有三个确定不对劲的人被推了出来。
门童一个、女仆一个、男仆一个,也算是平均分配了。
门童那天拉肚子,每站一会儿就要跑去盥洗室,但仆人们在争论中发现,先后有人去了盥洗室,却没发现他。
男仆和女仆不对劲的状况则很一致的,当大厅开始举行晚宴,他们总是朝着门厅的右侧张望——单人客房的那条走廊就是在右边。那天因为是晚宴,所以,虽然他们的下班时间是7点,可实际上所有人都一直加班工作到了出事。
有一位女仆的证词十分有力:“当尖叫声传出来时,按照规矩,作为仆人是必须要站在原地的,毕竟……您知道的,谁知道我们跑过去会看见什么呢?如果有危险,那也该是那些护卫和保镖的活。
而且我们虽然听见了尖叫声,但因为宴会本来就是乱糟糟的,没人能分得清具体是哪儿或者是谁传来的叫声。但是,索罗带头喊了一声‘客房出事了!’径直朝着单人客房区跑了过去!”
当她这么指责出来,其余仆人也都指向了那个男仆,嚷嚷着:“对!当时就是这样的!”
索罗阴沉沉地看着指责他的女仆,女仆没有任何的畏惧,瞪大眼睛直视着他。
“这位先生,您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他、她和她,这三个人都是我的同谋,我们一块儿合谋杀掉了沃伦,把我们都吊死吧,就是这样。”索罗指出了三个人,唯一的男人就是那个门童,两个女仆一个是和他一块儿被推出来的女仆,另外一个则是指认他的女仆。
这种乱说的,可是比死硬着不说的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