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命令的依然是熟人禁卫军艾尔迪。
“案件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天夜里。”艾尔迪回答,“凌晨的时候总局接到了报案,前往调查,这是现在收集到的所有线索。”
一辆马车里坐了六个人,除了达利安、奥尔、钱德勒和艾尔迪外,还有上午没带着一起去这次死活跟上的葛雷帕,以及说是明天报到但在局里熟悉环境的泽勒子爵。
车里的一个王子和两个大贵族继承人,往常都是单独一个人坐在能当移动小房间的马车里,现在却挤在警车里,却只有一脸的好奇和兴奋。
艾尔迪将厚厚的三大袋文件交给了奥尔,奥尔给达利安和钱德勒每人分了一袋。钱德勒一脸惊喜,显然没想到还有他的份。
“我要干什么?”奥尔已经开始看了,本来坐对面的钱德勒一个眼神就让葛雷帕乖乖让位,他坐在了达利安身边,低声询问。
“文件都是被归类过……”达利安说着就打开了文件袋,手里的一团乱,让他把话咽了回去,“还没被整理过的文件,可以进行简单的归类,按照您自己的归类习惯来就好,一会儿告诉奥尔具体的规律就好。”
当他们到达玛德琳皇后艺术馆时,奥尔大概把艾尔迪转交的资料都看过了——这些东西看起来多,但只是因为归类杂乱,还有很多重复内容,实际上的有用内容并不多。
——手写的证词,重复?奥尔觉得这可能是几个警官同时在场给同一个犯人录口供,看了一眼就放到一边了,可闲得无聊的葛雷帕和泽勒把这些废纸拿过去看了,结果发现这些重复口供虽然笔迹不同,但是连错别字都一样。所以,这是一群人为了应付差事,可能只是为了让证词看起来挺多的,所以多抄了几……十几份。
玛德琳皇后艺术馆准确地说不是被盗的,它是被抢劫了。
这家整个索德曼最著名的皇家艺术馆,原本是每周六日开门,接待访客。修缮后重新开门,因为恰好是在博览会期间,所以是除了周日休息半天之外,其余每天都是从早晨九点,营业到下午五点半。
为艺术馆提供保卫服务的,是总局的皇家警察,分白天与晚上两班岗。晚上那班是从晚上七点半,一直执勤到早晨七点半。白班因为要负责每个区域与特殊展品的守卫工作,所以比晚班的警察要多得多,一共有三百二十三人。
晚班警察不需要固定站岗,只每隔一小时在不同楼层区域进行一次巡逻,所以只有七十三人。每层十人的四十人,加夜班负责人员五人,加外院巡逻十五人,加前后门及两个侧门站岗八人,最后的五人是在外边街道上巡逻的,
这样的守卫力量,足以称之为严密。尤其艾尔迪还在一边补充,夜班负责人中的其中一个副警长,是个血族,另外还有四名血族,八名狼人。
奥尔了解完这个艺术馆保卫情况的第一感觉是,换成他去抢劫,他倒是也能抢,但只能强抢。所以,这群抢劫犯到底是怎么成功的?
所有的警官的证词都表示:“具体怎么被抢的我们不知道,但昨天晚上的夜宵一定有问题!”
“从食物的残渣里确实发现了大量的天使药,血族的那几份被加了重料,另外,还有人烧了狼毒草。”艾尔迪说,“而在艺术馆的血族,虽然都已经觉醒,却都不是精英,他们甚至都没有快速治愈的能力,所以和人类一块儿失去意识了。”
他们说的夜宵,是艺术馆夜班的皇家警察,定了食物,每天十二点,就会有餐厅来送饭。具体是什么食物不太确定,每周都会换,甜蜜炸鸡都接到过订单。昨天晚上送餐的,是一家叫做惠乐普的餐厅,这家餐厅专营伊塔利亚面。
艺术馆的血族和狼人都不是精英可以理解,毕竟那地方就是一个拿死工资安稳度日的地方,有点上进心的也不会留在那。
已经发现了他们送餐的马车,老板和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杀害,扔在车里。虽然详细的尸检报告还没有,但从尸体的僵硬程度看,他们死于昨天十二点左右,很可能送餐的就不是老板本人。
“谁负责订餐?我怎么没看到对他的调查?”
“负责订餐的是夜班的总负责人,瓜蒂特·索塔警长。但他说,这家餐厅是他的妻弟推荐的,那天也是第一次送餐,他本人并不认识老板与他的两个儿子。”
“他妻弟呢?”
“应该还在追捕中。”
奥尔点了点头,这意思就是还没抓到,情况不明。
总之,狼毒草和大量的天使药,让艺术馆里的所有守卫力量全都失去了意识——可能他们那时候还能站着,但也和梦游差不多了,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强盗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艺术馆,毫无压力地盗走了大量的艺术品。
其中包括原主记忆中都听说过大名的三十多幅名画,一件点缀有八千多颗宝石与五万四千多颗珍珠的婚纱(婚纱原主人正是玛德琳皇后),只是被盗目录就有二十多页的贵重首饰(首饰也都属于王室),一些零散的个头不大的艺术品,比如黄金茶壶、紫水晶钢笔等等,除此之外,艺术馆还丢了三本书《英雄史诗》、传说拥有八百年历史的《圣典》残本、《圣·陶德罗福音》。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藏品在自己人无意识的癫狂中被毁,那部分就没计算在内了。
奥尔都忍不住感慨,这些家伙是真能抢啊。这些东西加起来,价值过亿。按照金徽换算的,这群强盗等于是盗走了半个国库。而除了纯粹的金钱上的价值外,这些被盗物品还有无与伦比的历史与宗教价值。
怪不得国王那么着急地把他叫来查案呢?时间一旦拖得过久,强盗为了变现,很可能部分宝物就会被拆成零碎,比如那件婚纱,她上面的珍珠其实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发黄,不再那么璀璨夺目。挂在裙子上是价值连城,摘下来就不是那么值钱了。而被拆毁的裙子,就算是重制,也不是原来在玛德琳皇后的婚礼上将皇后装点得光彩照人的那一条了。
奥尔叹了口气,有种要来的总归会来的感觉,他的名声太大了,与实际根本不符。
随着越来越靠近艺术馆,奥尔担忧地看向达利安:“你怎么样?”
对方焚烧了狼毒草,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晚上和几乎一个白天,但鬼知道还有没有残留。
“别担心,已经没有狼毒草的味道了。但是……有浓烈的大蒜的味道。”话刚说完,达利安就没能忍住,打了一个极大的喷嚏,“阿嚏!”
他捂着口鼻,眼睛和鼻子瞬间发红。
从他之后,喷嚏声开始在车队中此起彼伏。
那群抢劫犯是真的强,鱼尾区警察已经让他废了一多半。
“停车!”奥尔把脑袋探出车窗,紧急叫停,“加西亚,你带着他们散开,开始找大蒜的味道。能办到吗?”
达利安现在用一条湿手帕捂着口鼻,可他露在外头的眼睛还是红的:“可以,味道淡一点后,对我们的刺激就没那么大了。”
队伍分兵了,眼红鼻子红的狼人们在喷嚏声中远去,现在血族和人类是主力了。
奥尔回到了马车上:“我想现在的情况诸位也都看见了,毫无疑问,抢劫犯是知情人。”
车队到达艺术馆门口时,一辆极其华丽的马车正堵在艺术馆的大门口——艺术馆里边是有地方可供马车停留的。
马车上面的王室徽章,让钱德勒瞬间怒火上头:“把马车让开!”他直接探头命令着车夫。
车夫显然很意外看见这位王位继承人,他吓得立刻就要调转马头,但马车的窗帘被撩开了,松针亲王喊了停,车夫作为他的仆人战战兢兢地停下了动作:“我的哥哥,真高兴在这儿看见您,我们……”
“让开!母亲要尽快抓到凶手,继续在这堵路,我就先把你抓去见母亲。”松针亲王可不是一个权威,钱德勒应付他没有任何的压力。
满肚子的话被堵了回去,松针亲王有心继续说,可钱德勒竟然真的开车门跳了下来,撸着袖子就朝他走过来了?!
“光明啊!”松针亲王大叫着,“你可是第一王子!让开!”
眼看钱德勒真的大踏步朝着他冲过去了,松针亲王终于给车夫下令了,当马车仓皇转向的时候,松针亲王打开了车窗,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探了出来:“你毫无王室的威严!”
钱德勒翻了个白眼,转身回车了。
“他有时候就像是还未成年,不,还不到十岁。”钱德勒摊手。
车队终于能进艺术馆了,从艺术馆大门里跑出来的,竟然是熟人克拉罗斯。现在奥尔的鼻子也能闻到从艺术馆里飘出来的大蒜味道了,继被污水淹了之后,艺术馆又要被大蒜腌制一下了。
克拉罗斯的身上更是蒜臭浓郁,无论煎炒烹炸,熟制的大蒜味道很香,但浓郁生蒜的味道实在让人皱眉。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一脸苦笑——裹上个头巾,他都能直接去某剧组出演知名教授了。
“你怎么到这来了?”
克拉罗斯被问得一怔:“罗德坎普副总监的命令,说因为涉事人员多是总局的警官,所以由分局接手调查,由您作为总负责人,我们从旁协助。波罗斯泰也被叫来了,因为他和总局的人更熟。您来之前不知道吗?”
“……母亲只调了您。”钱德勒阴沉着脸说,索帕港的警力不能轻易调动,所以豪特玛黎没在这。白袜区的艾萨克是个咸鱼一样的家伙,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等于现在血族几个主要分局的都被拉进这桩案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