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快速带着乌鸦,一路向里,去寻找总管。
国王正在与钱德勒交谈:“你的朋友已经准备建立一个国家了。”
钱德勒迷茫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国王指的是谁:“谁?是赛罗斯卡发生了什么问题吗?”
目前说的是“建立”,不是“继承”,钱德勒只能认为是他认识的某个人,想要在赛罗斯卡内战的这件事上,玩一把大的。
“……”国王有些无语,“我曾经以为你还是有一定的政治眼光的,但现在看来我错了,你的政治眼光只局限于小问题上。在大国已经加入角逐的情况下,你认为你的哪个朋友能做到虎口夺食?与此同时,你完全不知道你某个朋友一直以来的目的是什么,对吗?”
钱德勒无法反驳:“我为我的无能向您道歉,母亲。”
他当然也知道赛罗斯卡已经是大国博弈的问题了,也想不出到底哪个朋友有这么强悍的个人能力,以及背后势力,但不是母亲这么说的吗?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答应了奥尔维茨卡·蒙代尔。”
钱德勒一脸疑惑地看向国王:“母亲,他是个善良的好人,请您不要伤害他。”
“你不知道我任命了他的伴侣为波塞科尼总督吗?”
“……”疑惑变成了为难。
“说吧,说说你认为我这么做的原因。”
“我认为……您是在故意分裂他和奥尔的感情,我也没想到,加西亚·达利安竟然真的接受任命离开了。”
国王的脸颊鼓了一下,她这把年纪还能尝到气鼓了脸的滋味,实属难得:“你认为你的母亲,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拿一个总督的职位,去破坏一个警察局长和副局长的感情?哦,你以为我因为那位王储的过分桀骜,所以才要找他的麻烦?”
这话太重了,近乎逼问的语气,让钱德勒脸色通红。因为没办法否认的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国王无力地靠进椅子里:“我是个国王,亲爱的。而那位蒙代尔先生并非是可以随意被捏死的小人物,又在很多问题上对国家有利,我为什么要特意去找他的麻烦,破坏他的私人感情,引起他的怨恨?
在你的眼里,我和那些整天闲得无聊的贵妇人,没什么区别吗?又或者说,你认为女人都是这样的?就像那些女校里教导的,女人都是天生的感情动物,智力低下,缺乏逻辑思维能力,所以最好在男人的引导下生活?”
“母、母亲!”钱德勒惊恐地站了起来,这种话太严重了,“不,我从未这么想过,您是一位出色的女性,出色的国王!”
“出色的女性……”国王笑了,钱德勒松了一口气,可国王不过是懒得和自己的儿子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就证明在他心中普通的女人确实是那样的。
“威廉,作为一个君主,一举一动都不能单凭自己的喜好而做,必须有目的,有所得,要有在政治或金钱利益上的收获。并要抓住每一个机会,让自己获得养分,不断壮大。是不是觉得我这话说的很像是某个人的行为?对,蒙代尔也在这么干。而他的最终目的,就是建国。
鱼尾区是他国家的开始,波塞科尼则是下一个开始。”
“不可能!”钱德勒发出了惊呼,但看着国王,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怔忪的钱德勒坐了回去,他的嘴巴张张合合,过了几分钟才憋出来了一句话,“您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国土借给他?”
“明智的提问。”国王没太大诚意地称赞了一声,“因为西大陆即将爆发战争,战争初期就投入兵力,对我们诺顿来说没有好处。但按兵不动,又很可能会让我们丧失收割利益的机会。假如战争爆发时,奥尔能够以我们盟友国家的身份,带领一支军队加入战场,会让我们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无论战中,还是战后都获得巨大的利益。”
“可他是我们……”
钱德勒想说他现在是帝国的皇家警察,一旦开战,也是必须接受征召的。可是很快他就闭嘴了,国王要的是“非本国的”“强大的军事武装”“足够信任的盟友(打手)”“其他国家都知道他们从属于诺顿,但在台面上他们又和诺顿没关系”,确实,奥尔建国后,这一切条件都能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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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选择奥尔?”
“错了,不是我们选择了奥尔,是他选择了我们作为盟友。”国王面无表情地说,“因为诺顿够强大,才有资格握住这柄剑。
作为建国的异族,他会被各方排挤,在战场上也会承受巨大的压力,他很可能战死。而在南大陆,波塞科尼的位置特殊,异族也将面临各方面的压力,他们想站住脚跟,必须清除敌对势力,发展自身。
一旦大量异族的强大战斗力战死,波塞科尼失去依靠,还是会回归帝国的怀抱。”
“母亲!”钱德勒再次冲动地站了起来。
“觉得可怕?觉得我的手段卑鄙?但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他都知道。
至少我不会故意陷害他,因为我还怀着长期合作的想法,只要他做到了该做的,就能获得我们以及我们的盟友,在国际上的支持与认可。这可以让他们获得最重要的合法地位,与贸易机会。
而他在鱼尾区落脚,难道不是同样怀着从诺顿帝国身上吸血的想法吗?快快乐乐地公平交易?你是在玩过家家吗?作为开拓者,想要得到的越多,付出的就得越多。”
突然,国王的态度变了,她拉住钱德勒的手:“你和他做好朋友吧。因为他就如你所说的,是个好人,也是个好朋友。”
国王已经认可了奥尔,认为他很可能是可以站住脚的,作为一个异族国家,虽然不知道它未来的国土面积有多大,但国力不会弱小,奥尔将会给整个世界一个惊喜。
诺顿很强大,但是国际形势是极其复杂的,因为孤悬于西大陆之外的岛国地形,让诺顿和西大陆诸国之间的关系都是复杂混乱的,他们缺乏坚实的盟友。而诺顿未来的君主,威廉,还是一个善良又天真,还耳根子软的人。
假如他能够与奥尔成为坚定的盟友,将是给帝国加了一层保险。
钱德勒的心情,却越发复杂了。
他一直很希望母亲能肯定他的友谊,结果希望达成,但母亲的肯定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的朋友。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国王吩咐过,假如不是要紧的事情,仆人是不会来打搅他们母子的相处的。
钱德勒站起来,习惯成自然地与国王道别——从幼年开始,他就知道国事不是他能参与的,过分好奇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但这次国王一把拉住了他:“坐在这,威廉,你该学习更多了。”
当仆人进来时,母子俩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乌鸦看了一眼钱德勒,从仆人的肩膀上跳了下来,仆人立刻后退离开了房间。
实际上,当近距离打量这只乌鸦,就会发现它的身上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它更像是一个精致的玩偶,而不是真正的乌鸦。
“陛下,很抱歉这么快就来打扰您。但是从飞利浦王国那边来了一群异族的客人,我要和我的父亲过去接待一下。”
“哦……我想起来是哪件事了。您可真是一位喜欢收集子民的人呢,殿下。请去吧,注意安全。但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您可是一位有着出色人格魅力的领导者。”
钱德勒忍不住瞪视着自己的母亲,被国王瞪了回去,乌鸦将一切都当做没看见,像是人一样张开翅膀行礼:“再次为这次深夜打扰向您致歉,夜安,陛下。夜安,威廉殿下。”
国王正要叫仆人来把乌鸦带走,乌鸦就在他们眼前化成灰尘,消失了。
“魔法,真的是让人嫉妒的东西。”国王感叹着,又瞪了钱德勒一眼,“我说两句好听的话很奇怪吗?他的地位不同,我当然也要用不同的方式对待他。”
“不,当然……不。”钱德勒吞着唾沫,转过头——成为君主一定要像母亲这样吗?他突然没那么期待了。
奥尔得到了国王的回信,和亲王点了点头:“您是要自己飞,还是要我带着?”
“你带着吧,你的速度更快。哦,对了,布置得舒适一点。”
“好的,父亲。”
因为是从鱼尾区的家里出发,不需要如城市的其他地区那么小心,奥尔直接带着亲王,从奥丁的房间飞了出去。除了住在他家周围的狼人,没人知道有两个血族飞过夜空。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乌云从海洋上空翻滚着,蔓延向陆地。
诺顿海峡这一边,很少有太糟糕的天气,毕竟海峡不算太宽,风和雨被两边的陆地挡住了,但今天显然就是“很少”的其中之一。
奥尔是第一次彻底飞离索德曼,更何况还是在没有任何参照物,天气糟糕的晚上。他请亲王指路,结果亲王告诉他:“顺着船的光亮走,这是一处十分繁忙的航线。”
亲王是对的,即使今天的天气糟糕,但依然有船从索帕港出去的,也有从对面过来的,说船只连在一起有些夸张,但从高空朝下看去,总能找到下一个小光点。因为高度的原因,奥尔为防止被雷击,给自己套了个避雷护罩——当年的魔法阵真的用途繁多。
飞着飞着,奥尔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