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谛手持愤怒之弓，看着女武神，轻声道：“因为，这会让你再一次成为被命运摆弄的玩具……我将你带离了北欧，不是为了让你迎来破灭的结局而这么做——你如预言里一眼义无反顾的爱上了拯救你的人，是出于你自己的意志，还是因为命运使然，又或者是你体内的残留的神性？”

“我……”她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说出任何话，大概就连她自己也在怀疑，为什么只是一眼就深深的眷恋。

这难道，不正是命运。

啊，多么诅咒的因果啊。

“这不怨你，只是这一切都身不由己，所以我不能接受，只要你并不是因为本心而选择了这条路。”白谛摸了摸鼻子，释然一笑：“虽然我是一个单身很久的宅，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神倒贴的确会在心里有些虚荣感，可……我还是无法接受，因为我不想害你，也不想害我自己。”

将一切都说出之后，白谛的心情很是舒畅，在前十次中，他怕这句话一旦说出会进一步刺激布伦希尔德的暴走，因为不论说的再怎么漂亮，这都是拒绝。

良久，女武神露出悲戚的笑容：“你果然……拒绝了。”

“啊，我拒绝了，即便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我不能接受。”白谛轻声道。

她闻言，紧咬着嘴唇：“你真的觉得这样比我的命运，更加美好吗？”

白谛愕然的看着泫然欲泣的布伦希尔德：“你的命运，你自己很清楚，那样的结局……”

“可至少，我有过美梦。”她的话语将白谛所有辩解都变得苍白：“至少，我真实的活过，并且拥有过，可现在呢？我连美梦都没有了……你既然救了我，为什么不愿意陪我一起面对命运？你这只是在逃避！你认为你能给他人带来幸福，可这只是傲慢！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将一切弄的更加糟糕！”

女武神紧咬着嘴唇，句句话发自内心，锥心泣血：“你从来没有试图去理解过其他人的内心想法如何，只是一厢情愿，只是傲慢任性……你甚至没有考虑过你的干涉会给他人的命运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没有想过去承担这个后果！你只是，只是一个胆小鬼……”

眼泪顺着面颊滴落，在月光下洒落晶莹的华光。

“既然没有承担我命运的觉悟，为什么要将我从火焰的牢笼里解放出来！既然没有爱上我的想法，为什么又将我携带在身边，给我一个美好幻想，又将它打破！既然你的心坚硬如铁石，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闯进我的世界里！我是不是根本不该……遇见你……才对……”

歇斯底里的呐喊渐渐化作压抑的哭泣声，她捂住面颊，泣不成声。

魔药的效力渐渐销退，在极度的悲伤之中，她已经失去了爱，被拒绝的现在，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布伦希尔德的一生是悲惨的，她作为瓦尔基里，度过了道具般的神的一生，而后被预言了命运多舛，只能在时光静止里度过漫长的等待，她最终迎来了白谛，等到了一个她认为可以付出一切的恋人，然而……一切都不如她所想，现在的她连爱都得不到了。

白谛根本不明白布伦希尔德的内心，不明白她曾经度过的人生造就了什么样的她，曾经作为一个工具而存在的她，并没有任何的自由观念，她不受到道德和法律的约束，能让她为之行动的只有生存的意义，如今她生存的意义便是白谛，因为想要拥有他的爱。

而白谛想要赐予她根本不需要的自由！

为了让她摆脱命运而拒绝了她，

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将她丢到茫然的世界里，剥夺了存在意义，她连接下来该做什么都不明白，作为一个神她已经失去资格，作为一个人类，她也是不合格的，这样的人生尽头除了毁灭之外，别无他想。

布伦希尔德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目光悲伤的看着白谛：“我已经没有其他的人生了，即便如此，你还是拒绝了，胆小鬼……傻瓜……”

她笑着流泪：“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喜欢着你，不是因为命运，只是因为我喜欢……但，一切到此为止了。”

白谛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希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