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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伊吹萃香也打了几个可爱的哈欠，可她并无睡意，今夜应该会有消息传来，她已经感受到了附近有熟悉之妖的气息，果然一股妖气的波长扩散开，她睁开眼睛，收起酒壶和带上两个木制酒杯，向着前方山峦夜半赶路。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她越过十八个山头，只见在一座古朴破败的凉亭之中，金发女子正端起酒杯，一杯一杯复一杯的自斟自饮，看上去好不惬意。

“叫人来非得用这种方式，直接打开间隙又不会怎样。”伊吹萃香鼓起两颊，夺过酒壶便饮下一口，烈酒入腹，她擦了擦嘴角：“好酒，甜香微辣，喝下去不仅不醉，反而有些精神气爽的感觉。”

“这是大唐的酒，荥阳之土窖春，剑南之烧春，剑南春酒可是名酿，作为犒劳品已经代价不菲了，即便是我也没办法随意出入神都洛阳城，想偷酒也不容易，这还是从龙小姐那儿讨来的。”八云紫不该醉却有些醉意，她温婉一笑：“我托你办的事，如何？”

“丹波国往西更是蛮夷之地，弹丸之地不好收复，虽然有些实力不错的妖怪，但势力分布的太过于散漫，难以整合成为一股力量，说是游兵散勇恰好合适。”萃香说：“一盘散沙不堪重用。”

“那就等吧，等待一位能统御这群魑魅魍魉的妖怪大将。”八云紫举杯看天：“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大唐国度除了青丘、蓬莱、北国、荒原之外已经没有几方妖怪势力了，李世民有意将妖赶出人类的活动地域，魏征屠龙，秦琼尉迟接门神像塑金身镇百鬼怨灵，神龙殿冷眼旁观，要不了多久，天朝大地连想找到一个成精的妖怪也难了，妖怪逐渐式微，这是不争的事实，人类建立的王朝越强，我们越是没有生存之地，来年开春，我再去一趟青丘和蓬莱。”

“那群狐狸是不会信你的。”萃香喝着名酿，却有些郁闷，她给八云紫满上一杯：“喝酒吧。”

“嗯，喝吧，喝到醉了便什么都不用愁了。”她扬起臻首，一饮而尽。

“紫，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妖怪的未来吗？”伊吹萃香轻声道：“如果我们现在集合在一起，未必不能将这里的岛国纳入囊中，虽然我没有那样的野性，但似乎也是可行的方式。”

“可在岛国之外呢？在更遥远的西方大陆呢？高居月亮之上的月人呢？妖怪依偎着人的恐惧而生，当他们不再畏惧黑暗时，妖也将无所依附，我不求复兴妖族的昌隆，只是希望它在世间留下最后的昌盛，然后销声匿迹，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八云紫笑着：“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发下过誓言，要守护弱小，我讨厌那种无力感，所以要趁着现在拥有力量，将它抓牢，如果松开一点，便会让它流逝……”

“你现在看上去很寂寞。”

“寂寞吗？”八云紫抚摸着自己的面颊：“我想我可能是有点……想家了。”

“你没有家吗？”

“我的家，很久之前就毁了……”她笑着说：“所以我现在，想要一个不会被轻易毁坏的新家。”

……

次日清晨，无名是在一阵冰霜气息扑面之中冻醒的，睁开眼，白衣白发白眸白雪的女子手持一柄刀剑横在他的脖子上，面容冰冷彻骨，仿佛是在等他醒过来给她一个解释。

见到这一幕，普通人十有八九会被吓的跳起来，而无名则是换了一个姿势：“再让我睡五分钟。”

雪女清丽脱俗的精致五官顿时绷起了青筋，寒气顺着刀剑释放，作为枕头代替品的木枕被覆盖上一层冰霜，她还算保有理智，没一剑把他给砍成两截：“你给我起来！”

“你是我妈还是我妹，叫我起来就起来，我岂不是太没有威严了？”无名毫不领情。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信，但你等我睡饱了再杀不迟，大唐那边就算要斩首也会给吃一顿断头饭呢，有道是——头可断，血可流，我就是要赖床，这世道已经如此冰冷，只有被窝还算是有点温度。”

他一顿说辞竟令雪女无言以对。

她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只能收起将刀归鞘，满脸怨念的盯着无名，她没能下手不是因为她手软，经历过异奴团的贩卖之后，她痛恨着人类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无名对她毫不设防，没有捆起来，反而将刀剑放在一旁，摆明了一副‘吾好梦中被杀’的模样，反而令她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