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这天牢里?”上官婉儿皱起眉头。
“外面有人求我办事,我需要什么,他们给我提供什么,这是一笔合情合理的交易。”狄仁杰说时已经写完了一张卷宗:“这算是发挥一下余热吧,不过既然上官大人来了,看来我狄某还是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你果然聪明绝顶。”上官婉儿听说过关于狄仁杰的传闻:“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闻名不如见面,那么走吧,天后想要见你一面,时隔六年,有何感想?”
“通天浮屠已经建好了吧。”狄仁杰淡淡道。
“是,那又如何?”
“距离天后登基之日又进一步,如果她想要赦我自由,也应该是在登基之后,借此理由大赦天下,将我放了,如今尚未登基却提前一步将我放出来,她要么有恃无恐,觉得狄某区区阶下囚翻不起什么浪花,要么就是碰到了意料之外的难题,并且很可能与政事无关,不是内忧,便是外患。”狄仁杰推测道:“她登基在即,不该是内忧,李家人几乎死绝,她的手腕铁血,顺者昌逆者亡,朝臣谁敢不服,看来是外患呐……突厥?似乎不是。”
“你聪明到让人感到可怕。”上官婉儿转过身,眼中隐隐有几分锐利杀意,身陷囹圄却还能自由掌握天下形势,由小见大,一番推测已经无比接近于真相,难怪天后要将他关起来。
“想杀我的人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武则天不舍得杀我,是因为她需要我这个人,而不仅仅只是这颗脑袋。”狄仁杰双手抄在袖子里,走出天牢之后,顿时打了一个寒噤:“冬日夜风甚至寒冷,上官大人可有锦帽貂裘借来穿一穿?狄某感激不尽。”
“你想穿女人衣服?”上官婉儿冷哼一声,看着他抖擞着走进马车,吩咐车夫驶向皇城。
一路上,狄仁杰撩开车窗,不顾冷空气的灌入,看着一路走来的大道四周建筑,很多地方都物是人非,他连连感叹道:“变了……全变了。”
“世间岂有不变之物?”上官婉儿自豪道:“天后大兴土木,为百姓社稷添砖加瓦。”
“极尽奢华,华而不实。”狄仁杰却是痛心疾首:“劳民伤财!哪怕国库积蓄雄厚,也经不得这等消耗啊!先帝苦心治理了几十年,却还是一遭沧桑巨变!”
“你!”上官婉儿怒目而视,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马车向前行驶,到了宫城前停了下来,之后一路都需要步行,一路走来,夜半灯火,戒备森严,至少多出了平日一倍的兵力,可谓重兵把守,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虽然腊月几乎找不到苍蝇。
“寝宫到了……注意你的言辞!”上官婉儿叩响房门,听到里面传来‘进来吧’,她恭敬的推开房门,跪拜行礼:“天后,人犯狄仁杰已经带到!”
“狄仁杰给天后行礼了。”说着,他就要行礼,但似乎根本没有下跪之意。
“无礼之徒!”上官婉儿恨不得想要拔剑砍下他的双腿。
“婉儿!”武则天喝止了冲动的小姑娘,和颜悦色道:“你不用跪先帝说你不用跪,我也不会要求你跪下。”
“谢天后。”狄仁杰故作得意的看了一眼上官婉儿,气的她暴跳如雷。
“果然呐,即便过了六年,你还是一样倔强,我以为能让你稍微冷静一些,可你却是仍然一副大不敬的模样,知道我要见你,连胡子也不挂,头发也不洗,穿着一身囚衣来,倒像是来哭惨的。”武则天无可奈何的说着。
“罪臣当年反对天后临朝称制,被打入天牢,判了谋反,现在眼看你就要登基,即便脱下囚服,很快又要穿回去。”狄仁杰不卑不亢,淡然的态度令人羡慕也令人无奈。
“当年先帝驾崩,庐陵王昏庸无能,我废了,代替年幼皇帝执政,可偏偏你不同意,力排众议想让我做个皇太后就安静别动弹,如今过去六年时光,国泰民安,一片大好,有何不可?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武则天语气傲然。
“所以,你打算成为千古第一的女帝?”狄仁杰反问。
“你们这些男人,就是看不得女人称帝!”武则天丹凤眼中不乏愤懑和伤感:“如今太子上书求我登基,朝政上下,除我之外,谁可以扛起这个国家?社稷革新,国家变化,世代潮流,这一切都将证明,我武则天才是这个时代的宠儿,才是一国之主,千古第一女帝!”
“终于不再掩饰你的野心了。”狄仁杰默然:“我如今只是一介人犯,还有什么能力阻止你呢?或许你是对的,我只是一个守着旧业不想放的老顽固罢了,先帝托付不敢忘。”
“狄仁杰就是狄仁杰,说话可真不中听!”武则天满意的笑了:“这就足够了,我要你替我去查一个人,这件事难度极高,不亚于大海捞针,可我相信你狄仁杰做得到,期限为五天,在这洛阳城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你要找寻的对象,不知道他的容貌外表和打扮,但他绝非凡人,而是大先天级别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