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深吸一口气,萨列认真对上阿瑞洛斯的目光,“我想问,现在这位,真的还是原来的卡茨阁下吗?”
身为曾经的禁卫军统领,萨列很早就在卡法比皇宫见过卡茨,彼时那位七皇子风度翩翩温和有礼,就算是刚被反叛军救下心如死灰的那会,萨列也能从和卡茨的接触中看出他的抱负与胸怀,不然对方怎么能以雄虫身份收服一众反叛军雌虫?
可渐渐地,萨列感到不对劲了,卡茨先是对阿瑞洛斯各种打压针对,收拢反叛军的权势后就变得越来越偏激,再也听不进任何意见,反叛军已经变成了他的一言堂,现在甚至都不顾阿瑞洛斯的意愿要强行与他结契。
虫族在生育交/配上向来奔放,没什么婚姻忠贞的说法,而且卡法比帝国雄虫地位极高,哪只贵族雄虫没有几百个小情虫,也就在娶雌君的时候会稍微重视一些,而这个过程就被称为“结契”。
卡茨向来内敛,萨列看不出他的想法,但很明显阿瑞洛斯对他绝对没那个意思,或者说,整个虫族在银发雌虫眼中都没他那把刀有意思,可偏偏卡茨忽然就定下了结契的日期,更宣称阿瑞洛斯正因病休养中,萨列不相信,凭借着蛛丝马迹才找到这间石室。
萨列:“我虽然加入反叛军的时间不久,但如果卡茨阁下一开始就是这种作风,反叛军绝不会有如今的规模,你也不可能留下帮他对吧?”
阿瑞洛斯沉默片刻。
“他身上有很奇怪的东西,那个‘东西’似乎能放大虫族的负面情绪,就像是,”红眸摄出锋利的寒芒,“某种污染。”
萨列倒吸一口凉气,各种古老的巫术蛊术瞬间涌进脑海,这种超乎常识的东西简直令虫毛骨悚然:“可虫族最后一个巫医不是在兰德大帝逝世后也消失了吗?这些东西四万年前应该就彻底断绝了吧?”
阿瑞洛斯摇摇头:“不像是巫术。”
他没说的是,卡茨身上的东西,给他一种熟悉又不适的感觉,而且似乎不能完全压制住卡茨本身的意志,所以他才想着按兵不动,找机会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不然就凭一些麻沸果,怎么能把他困在这里。
明白阿瑞洛斯有自己的打算,萨列稍稍安心一些:“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阿瑞洛斯想了想:“替我拿到结契当天的布防吧。”
很平静的语气,尾调却泄露出某些残酷杀机,萨列心下一凛,隐蔽退出了石室。
黑暗再度笼罩此间,银发雌虫闭眼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静静思索着。
如果不能消灭附在卡茨身上的东西,结契当天,他会连卡茨一起杀掉,虽然听上去不可理喻,但阿瑞洛斯有种强烈的直觉,绝不能让“那东西”吸收太多养分,不然一定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
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锁链,室内凝滞的空气中忽然混入了某些别样的气息,银发雌虫气势一变,手腕一动,锁链如蝮蛇般朝某个方向迅猛袭去。
“谁?!”
灰尘扬起,锁链在地上砸出一个恐怖的坑洞,阿瑞洛斯浑身戒备到了极点。
危险,他从未感知过如此强烈的危险,仿佛周围都被封锁,他成为逃无可逃的猎物,红眸冰冷竖起,幽幽巡视过昏暗的石室,可他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却没有任何身影出现。
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竖起尖刺的银发雌虫气势一凝,还没来得及开口,微凉指尖已经触上他颈侧浮现的银白虫铠。
看不见,却可以想象的到这是一个极其被动的姿势,他大半个身体都被身后浮动的气息包裹住,仿佛深深陷进对方怀里,明明心理上告诫自己要小心戒备,某种更难抗拒的本能却已经让红潮染上了耳垂。
温热呼吸扑在熟透了的石榴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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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带来敏感又刺激的颤栗。
那熟悉的声音轻笑了一声:
“来抢亲的。”
第174章 一室暖春
石室空旷, 突然响起的声音也像是某种幻听,阿瑞洛斯连忙逃出那股危险气息笼罩的范围,脸色变幻不定:“又是你?”
唐修齐眉梢微挑, 习惯了自家伴生雌虫一见他就走不动道的模样, 再看这幅紧张兮兮的戒备姿态,还真是新奇。
他俯身靠近几分:“看来首领大人对我的印象相当深刻嘛~”
尾调还故意转了个弯,像小钩子一样唤醒阿瑞洛斯某些混乱难耐的记忆,黑暗中, 故作镇定的脸忽然有些发烫。
“咳咳,”阿瑞洛斯退开一步, 眼眸微垂,“对于某些不请自来又莫名消失的家伙,印象怎么能不深刻?”
唐修齐眼中笑意更深, “冷淡”的银发首领或许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如果真心戒备,是不会使用这种过分亲昵的抱怨口吻的。
不过,他向来是个推崇“诚实”的人, 所以颇为“认真”地发问到:“小首领, 你这是在向我撒娇吗?”
小首领羞窘得还想后退,不料手腕上的锁链忽然收紧, 脚下一个踉跄就栽进唐修齐怀里,才试图起身,又被按住了后颈, 另一只手随意滑落腰侧,轻轻一捏, 阿瑞洛斯颤了颤,彻底不敢动了。
昏暗光线并不影响唐修齐看清银发雌虫红眸里的薄怒, 不,那浅浅的怒意一戳就破,更多的是慌乱无措。
冷笑一声,微凉指尖撩开衬衣在后腰上打着圈,缓慢游移着似乎要侵入更加危险的地方,唐修齐挺起膝盖,逼出阿瑞洛斯又慌又急的惊喘。
“别!”
揽在腰肢上的手顺势落在某个更加柔软的地方,“啪”地一声脆响回荡在石室中,阿瑞洛斯简直头皮发麻,满脸通红地去推面前的胸膛,不料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掌。
唐修齐捏起阿瑞洛斯的下颚,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锁链,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舍得委屈自己,又是麻沸果,又是锁链,首领大人可真不拘小节啊。”
——呵,我两辈子都没这么锁过你呢。
“只,只是……将计就计……”狼狈湿润地红着眼,阿瑞洛斯慌乱解释到,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慌乱,只要面对眼前这个“奇怪灵魂”,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冷静,一颗心都不由自主地失控起来。
见唐修齐不做任何表示,阿瑞洛斯咬着唇,笨拙蹭了蹭他的颈窝:“别,别生气……这些真的困不住我的……”
黑眸里闪过一丝促狭,明明唇角的笑意在加深,唐修齐的语气却好似还在自嘲:“首领大人为什么要和我一个不请自来又莫名消失的家伙解释呢?”说着还替阿瑞洛斯理好衣服,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脸颊,低沉嗓音动听又残酷,“毕竟我们都还不算认识啊~”
阿瑞洛斯呼吸凝滞,比“拥抱”和“抚摸”还要强烈的慌乱闻声顿时挤满了心脏,眼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渴求与依恋。
“不是这样的!”他下意识凑近,某个莫名出现在脑海的称呼滑落舌尖,说出口的那一瞬,心跳剧烈得要跳出胸膛——阿瑞洛斯本以为自己是喊出来的,喉咙里的声音却细到仿佛梦呓。
“先生……”
唐修齐指尖一顿,感受着怀中身体的颤栗还有耳边压抑的哭腔。
“不是的……先生,不是这样的……”
先生。
真是要命的咒语。
低头吻开紧咬的唇,泪的咸涩在温柔又清冽的气息中化为更加炽热的眩晕,他的舌尖慢条斯理地从阿瑞洛斯的舌根勾到舌尖,纵容着对方青涩又鲁莽的动作,却又在那条小鱼因为窒息妄图逃离时更加全面地入侵,呼吸纠缠,心跳擂鼓盖过了全世界的喧哗。
唐修齐搂住劲瘦的腰肢,将他的小雌虫抵上石室的墙面,目光扫过这张潮红迷乱的脸,轻轻咬上滚烫的耳垂。
“逗你的,我怎么会不认识我的小狗呢?”
只能给我看,对我哭,由我支配的小狗。
胸膛剧烈起伏着,彻底被蛊惑了,阿瑞洛斯迷蒙地张开唇,仰头接受新一轮狂风暴雨的侵袭。
黑暗掩去甜腻哭叫,还有犹如早春兽醒时的暧昧情动。
一室暖春。
……
……
*
有点……奇怪……
躺在医疗舱中,阿瑞洛斯忽然抬起手臂挡住了脸,身体微微蜷缩着,慢慢绞紧了膝盖,他是被小腹往下一阵奇怪的酸麻感弄醒的,简直就像是……
银发军团长按下医疗舱的开关,猛地起身有些崩溃地捂住了脸。
他在想些什么啊?已经饥渴到连受伤昏迷都在想那些事了吗?!!
你矜持一点啊啊啊!!!
好不容易缓过来,跨出医疗舱,一旁的智脑手环便及时播放了唐修齐的留言,阿瑞洛斯了解完自己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就播出了白术的通讯。
对面接得很快,观察到自家长官气色不错,白副官明显松了一口气:“长官,您没事就太好了。”
阿瑞洛斯:“我受伤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白术神情端肃:“为您分忧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荣幸,对了,修齐阁下有事外出了,您知道吗?”
“已经看过留言和你的汇报了,”阿瑞洛斯顿了顿,“别内疚,这是必须要走的路。”
白术苦笑:“说实话,我在看到修齐阁下拿到的那些东西后,有一瞬间,也觉得虫族完了,”默了默,他接着说,“尤其是看着最近的混乱,我甚至怀疑,我们挑起这场变革究竟是不是对的,彻底颠覆之后真的会迎来更好的改变吗?”
阿瑞洛斯:“还没有尽力做到最后就开始怀疑自己,白术,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白术看着他,忽然低头笑了一声:“您和修齐阁下还真是一模一样?”
阿瑞洛斯挑眉。
“一模一样的坚定,坚定地继续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无论外界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一丝动摇和自我怀疑。”
唇边扬起一抹弧度,阿瑞洛斯眼底蓄着笑:“我知道。”
先生就是先生。
……
又听白术补充了一些情况,阿瑞洛斯的表情逐渐严肃:“最新的情况怎么样?”
白副官又拿出好几份资料,想了想,语气不知是凝重还是感慨:
“第四星系、第五星系还有第六星系联合宣布独立了。”
简短一句话,囊括了无数硝烟炮火,还有眼前这翻天覆地的变局。
……
……
第三星系,全星系军校停课备战第五天。
“你们还在当索兰的走狗吗?!他们想让我们死啊!!”
“我们这些平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凭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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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日不落’那些臭虫从他们的椅子上拉下来!他们不配当虫族的领导者!!”
……
窗外的抗议游行几天前就开始了,多克茫茫然地坐在床上,有些想要开窗看看,可才犹豫抬起手臂,外面又传来警卫的呵斥和混乱的枪击声。
又流血了。
还没过成年礼的雌虫少年有些无助地抱住了自己,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却又好像一片空白。
自皇室发布雌虫污染线可以清除的消息后,虫族就陷入新生般的狂欢,一时之间,皇室的声望攀升至前所未有的顶峰,所有虫族都认为特迦皇族就是他们的救世主,索兰可以流传永久,而比起这巨大的功绩,一些和星盗勾结的消息又算得了什么?
偏偏这烈火烹油的狂欢赞誉中,一份关于雌虫污染线还有“清除药剂”的详细资料被披露出来——
“清除药剂”早在四万年前就有了雏形,偏偏索兰皇室登台后一直将其压下,就算这次打算拿出来,也不是完整的,更会通过各种限制来牟取暴利。
种种证据,清楚明白得没有任何可以自我欺骗的余地。
他们好似在进入美好新世界的那一刻又被狠狠推入深渊,深渊还在恶意低语着,那个“新世界”从来就不存在。
比起从来就没有希望,给出希望又予其绝望,更会引起疯狂。
……
四万年间,为什么能一直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折磨、被抛弃?最后背负着“残次品”的罪名痛苦死去?
虫族,尤其是以为自己有救了的底层雌虫们彻底陷入疯狂。
第六星系首次正式宣布彻底对抗索兰,第四星系、第五星系也先后宣布独立,再也不接受任何“日不落”的命令,三方现在统称“反叛军联盟”。
第一星系、第二星系监管最严,看似保持平静,第三星系则已经频频爆发抗议。
由一场“众星赛”带来的火星,在不断反转发酵中彻底点燃了虫族几万年叠加下来的畸形和矛盾,谁都清楚,战争已经避无可避。
白术:“有弗里森元帅的最高调令,我们‘赤蔷薇’和‘黎杀’得以在索兰全面封锁前控制第四星系,各行星上的融合异兽也基本清除完毕,暂时未出现大动荡。”
第六星系的反叛军们无需多言早就在等这个机会了,被星盗占据的第五星系也在瑟拉菲和雷厉的联手下彻底收拢,三大星系连成一片,“反叛军联盟”已经和索兰形成对抗局势。
但白术的表情并不乐观,他犹豫着问:“长官,修齐阁下真的能找到彻底解决雌虫污染线还有雄虫数量的办法吗?”
变革很重要,没有彻底的变革,就无法掀动虫族这潭死水将所有腐烂脓疮全部剥离出来,但变革之后的第二天同样重要,底层虫族的愤怒绝望可以凝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但如果最后只剩下了愤怒绝望,他们必将走向自我灭亡。
何塞清楚,唐修齐交给他“发起变革”的任务很重要,白副官却看得更长远一些,也更明白,唐修齐能否找扑灭这场由他们点起的毁灭之火,才是最决定生死的一步。
沉思片刻,阿瑞洛斯摩挲着智脑手环:“看准时机,把那场大逃杀‘测试’直播间的视频还有那些狂暴的雌虫详细情况都放出去。”
白术怔了怔,这么做,就相当于向整个虫族表示他们能彻底解决问题,可如果最后又是一场空,他们的下场想必不会比皇室好多少。
阿瑞洛斯:“星辰见证,奇迹会站在我们这边。”
而且先生本就是最大的奇迹。
深吸一口,白术扫清眼中所有犹豫:“是!”
……
又和其他盟友调控了“反叛军联盟”的兵力布防和一些细节规划,和阿瑞洛斯接触不多的雌虫雄虫才发现,这位被誉为“虫族战神”的第一军团长,指挥能力并不弱于他们心中的领袖唐修齐阁下,但也能明显看出,阿瑞洛斯更适合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感觉差不多了,在一众虫族仿佛“倒霉孩子”看见家长的不舍目光中,阿瑞洛斯无情结束了会议,去了落脚处的另一间休息室。
“复生计划”还有兰德修斯的身份太过特殊,唐修齐并没有告诉下属们他离开的真正目的,但绝不会向阿瑞洛斯隐瞒分毫。
打开通道的电子义眼和芯片还摆在桌面上,阿瑞洛斯看着,有担忧更有眷恋,只是想起“虫神”附身尼禄尸体时说的那些话,眸光又染上些复杂。
——“你十万年的轮回终于结束了么?”
掌心不自觉地攥紧了。
精神海又漫起熟悉的疼痛,但他已经答应唐修齐不会再使用那些药剂,也有信心不会沉溺进幻象。
这一世,先生会和他好好的,没有什么能再将他们分开了。
红眸睁开,阿瑞洛斯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正准备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以免被有心者发现唐修齐的踪迹,可就在他触动到电子义眼的那一刻,一道光束射出,原本关闭的“偷渡通道”竟然再次打开了。
强劲吸力从通道中传来,吹乱银色长发,阿瑞洛斯的指尖动了动,红眸中神色不明。
要……进去吗?
缓缓地,他起身跨入那个通道,尽头处,依稀传来夜的微光,翻涌起细微风浪。
……
……
残夜微光沐浴在身上,唐修齐跨过一道道反叛军的护卫,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六万年前的反叛军领袖,尔后“共和联盟”的雄虫议长,卡茨·扎尼莱的居所。
忽有微风拂过发梢,他若有所感地眯起眼睛朝远处望了望,一轮快要殆尽的月亮正缓缓没入地平线下。
第175章 可以爱我
月辉透过指缝, 映照出唐修齐越发凝实的身体,他能感觉到这是由于自己的意识体正在和原来的身体融合,一旦融合完成, 这段意识穿越也就彻底结束了。
看来他得抓紧时间啊。
目光掠过卡茨居所外行动僵硬的一众护卫, 唐修齐眉头轻蹙,更加收敛了气息。
砰——!
室内忽然响起桌子被撞翻的声音,一地狼藉中,卡茨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皮肤之下像是有什么卵一样的物体在不停游动着,每移动一寸, 那种要把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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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的疼痛就加深一分。
“呃……”
卡茨抓住桌角,十指指甲已经用力到外翻:“从我的脑子里滚出来!!”
他嘶吼着撞上地面,不多时额头处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恶意嘲弄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仿佛一把重锤敲击在脑海中,雄虫眼前爆出无数诡异怪诞的幻光。
卡茨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竭力坚守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 他有强烈的预感,一旦这点清明都失去了, 自己将会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
“滚开……”卡茨牙关打颤, 泪水从眼角一滴滴滚落。
他也不清楚这自称“虫神”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侵入自己脑子里的,只是从某一刻开始, 他的情绪就越发失控起来,所有负面念头都在不断放大,一遍遍重复几乎要成为执念。
卡茨当然会有不好的想法,谁能确保自己每时每刻都通透清明,没有一点罪恶的念头?但当兰德修斯将虫族从蛮荒带入文明时代后,“克制”与“理智”就成了他们与茹毛饮血的野兽最大的区别,可他脑子里的东西却是让他放弃这些“克制”,彻底堕入欲望的深渊。
脑内的声音突然陷入了某种癔病般的自言自语,卡茨咬破舌尖,以剧痛换来身体短暂的控制权,他跌跌撞撞地奔向室外,随便抓住一个护卫把一枚钥匙塞进对方怀里:“去七十二号石室把首领放出来!让他快走!!”
然而那个护卫只是扶住卡茨,没有半点行动。
雄虫焦急抬头正准备再次催促,不料对上一双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涣散瞳孔,寒意瞬间从脚底漫上了头顶。
愤怒挣扎的神色被眼底涌起的猩红渐渐吞没,片刻之后,那里面就只剩下了恶意扭曲。
“卡茨”慢慢直起身体,像是不太适应似地扭了扭脖子,随意吩咐到:“结契的时间快到了,去看看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闻声木偶般的护卫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遵命离开。
长夜终于过去,不过可惜下起了小雨。
雾气弥漫,今天是个阴天。
看着转身走回居所的“卡茨”,唐修齐的表情有些凝重。
上回意识穿越他就从卡茨身上感应到了“虫神”的气息,一段时间过去,侵蚀已经加深了许多,而且比起六万年后的“虫神”,此刻这个死变态显然要更加强大,唐修齐只是简单在反叛军阵营里巡视过,就发现这里近一半的雌虫身上都有被污染控制的痕迹。
不过,眼前场景既然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也就证明,六万年前的“虫神”并没有成功恢复力量,思及自己的意识穿越,唐修齐心中很快有了成算。
……
……
时光飞逝,转眼就快到预定的结契日期,光线透入漆黑石室,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的阿瑞洛斯微微皱眉,等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亮,这才睁眼看向来送东西的反叛军雌虫。
“这些是结契需要用到的礼服和饰品,卡茨阁下说了,如果首领您不会使用,他会亲自来帮您佩戴,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希望您明日出席时就已经准备好一切。”
一如既往地,阿瑞洛斯不做任何理会,红眸余光却在暗自观察这些护卫。
“首领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说话的雌虫语气里有种妒恨至极的不屑,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可他自己似乎毫无察觉,肢体僵硬得仿佛一个被操控的木偶。
身后跟着的两个护卫放下手里的箱子,左边那个似乎与右边那个有矛盾,过早松了手导致右边那个险些没有站稳,右边雌虫摇摇晃晃的,猛地扑过去从左边雌虫脸上狠狠咬下一块肉,眼球狰狞得都快凸出眼眶。
血腥弥漫,这诡异的一幕却没有引起领头雌虫的半分注意,仿佛这就是正常无比的事,他继续翻白着眼睛,维持着要把脸皮撕破的扭曲笑容:“既然首领%o#n''a真讨厌——没有其它问题了''ai''e%#凭什么卡茨阁下要娶你——我们就先走了。”
同样没有意识到自己喉咙里完全不似正常虫族能发出的声音,还有不自觉说出的阴暗心声,领头雌虫留下两颗照明的萤石,带着两个步伐僵硬的护卫就这么自然离开了。
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阿瑞洛斯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至极。
是附在卡茨身上的那东西开始扩散了吗?那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如果杀了卡茨,真的能毁灭那不知名的东西吗?
脑海胀痛,阿瑞洛斯按着眉心逼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有办法的,那东西既然已经如此强大了,却还要控制卡茨与他结契,自己身上一定有对方想要得到的好处……
会是什么呢?
……
“这是什么?”
熟悉温和的声音唤回神智,阿瑞洛斯猛地睁开眼睛:“你回来——”
他的思绪忽然有些凝滞。
总也看不见实体的灵魂终于不再透明,身形修长,自有一股气势,可是……
“我,我看不清你的脸(O_O)……”阿瑞洛斯磕磕绊绊地说。
刚刚那san值狂掉的诡异画面都没能让他失去理智,现在却真有种脑子转不过弯的感觉。
眼前的雄虫轮廓分明,脸部也并没有什么雾气或者模糊遮挡,可他越是想看清对方的样子,脑子就越是记不住,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这快记忆碎片强行挖走了,不允许他记得。
唐修齐挑眉。
这些天他的身体越来越凝实,因为要做些准备,中途也透过各种可以反光的物体看见过自己的样子——和躺在石棺里的原装身体一模一样,但阿瑞洛斯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什么“规则”的限制。
黑眸弯了弯:“没事,反正我长得肯定会让首领大人满意就是了~”
切,阿瑞洛斯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看都看不到,说什么满意……
那天他们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太过火的事情,唐修齐清除他身体里麻沸果的药效后就不断外出做些什么。
阿瑞洛斯想问,又不敢问,就连莫名在出现脑海的称呼都不敢叫出口,总觉得……好似隔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你是我要找的那只雄虫吗?我们之前认识吗?“先生”是什么意思?这次你还能待多久?
太多问题充斥在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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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却因记忆的缺失,少了一份发问的勇气。
察觉到阿瑞洛斯的不自在,唐修齐笑笑没有揭穿,打开护卫送来的箱子,里面除了一套繁琐的礼服,还有许多零碎的小物品,款式都十分古典。
他难得有些好奇,“结契礼”应该是他统一虫族雌雄关系缓和后才形成的,而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些传统古典的东西就被高新科技渐渐取代了,就他了解到的,现代虫族雄虫娶雌君时只需去“雄保会”登记一下,娶雌侍更是只用在星网录入就行,整个过程都不用几分钟,至于“婚礼”什么的,只有大家族联姻时会办,形式也很现代。
看着这些似乎有许多寓意的东西,唐修齐忽然问到:“必须要进行结契,雌虫雄虫才算正式在一起么?”
阿瑞洛斯有些没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但还是调动自己这方面稀薄的知识解释道:“其实,我也不太了解这些,但似乎是为了纪念兰德大帝曾经对雌雄关系‘唯一’的构想,‘结契礼’才渐渐出现,一开始,结契的雌虫雄虫只需要在大帝石像前盟誓,向大帝请求祝福就结束了,后来不知怎么就越变越繁琐,不过现在也没什么雄虫会为自己的雌君准备‘结契礼’了。”
毕竟“神演论”出现以后,雌虫就被视为不对等的残次品了,有哪只雄虫会为和自己不对等的“残次品”举办这种仪式呢?
不知想到什么,阿瑞洛斯忽然笑了声:“我觉得兰德大帝或许连自己都没想到,他在后世还有赐福见证的能力。”
唐·真·兰德大帝·修齐:确实想不到死后还要兼职月老和送子观音,我倒也没有如此多才多艺。
而且,对着那个十八块腹肌的雕像祈祷,你们确定求来的是赐福而不是我的白眼?
一想到曾有无数虫族在那个扭曲雕像前真切宣誓,嘴里还念着他的名字,唐修齐就两眼一黑。
算了,兰德修斯是谁?和我唐修齐有什么关系?
……
……
从箱子里拿出一件缀着许多宝石的红色礼服,唐修齐伸手递了过去:“试试,我看大小应该是对的。”
阿瑞洛斯抿抿唇,不太自在地错开了目光:“不用了吧……反,反正明天我肯定不会参加仪式的……”
黑眸里盈着笑意:“可是我想看。”
温柔又无法抗拒的声音,掩盖在银色长发下的耳朵好一阵酥麻,很快就飘起了红,阿瑞洛斯的掌心沁出热汗,下意识蹭了蹭衣角。
别闹了,太吵了,他对着自己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狡辩到,才没什么好激动的呢!
“那我就,就试一下吧。”
礼服繁琐,阿瑞洛斯生涩地换上,但就算动作再慢也有穿好的时候,层层叠叠的衣摆带着祭祀般的庄重感,主体是红色的布料,上面用金色或者银色的线绣满了各种古朴纹路,仿佛盛开的花朵,一颗颗宝石用流苏缀着,晃动间会撞出好听的声音,在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
阿瑞洛斯有些别扭地转了一圈,呐呐地问:“是不是……很奇怪啊……”
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往唐修齐站立的方向瞄了一眼,虽然还是看不清脸,却能感到那股温和含笑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莫名地……有些危险……
环着手臂,指尖轻轻叩击着,唐修齐慢慢打量过这样的阿瑞洛斯,喉结滚动,在银发雌虫敏锐想要后退时低哑开口:
“过来。”
银发雌虫僵了僵,小动物似的直觉让他有种面对天敌般的颤栗,可心头还有一种复杂涌动的情绪让他选择一步步靠近。
仰头让那温热指腹触上侧脸,已是宣布放弃本能的臣服。
唐修齐指尖抚上不安颤动的喉结,看着那双慌乱闪烁的红眸,低低笑了一声:“很好看。”
好看到,让我遗憾前世为什么没有和你进行一场这样的仪式。
唐修齐不常有遗憾,唯独面对阿瑞洛斯的时候,总也不算满足。
心底异样的痒意越发浓烈了,阿瑞洛斯咬着唇干咳两声:“好,好了,我先换掉了……”
唐修齐轻易就压下了这点挣扎,凑近几分,几欲促就一个吻:“穿都穿了,自然是要打扮全套啊~”
按着阿瑞洛斯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唐修齐拿起那些装饰替他戴上,一些没见过的饰品也只用研究几眼就能找到正确的用法。阿瑞洛斯紧张到揉皱了腿上的布料,这里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模样,只能听着各种宝石珠串在耳边晃动的声音,默默祈祷不要太难看。
虽然他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样貌啦,但是现在……还是希望能好看一点。
再好看一点就行。
修长十指撩起银发,也不知唐修齐怎么打理的,真的和头饰契合了,等他直起身体,阿瑞洛斯才狠狠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又被笑着按了回去。
“别动,还没结束。”
红眸疑惑看来,只见唐修齐又拿出了一个小方盒,里面装着一些似乎是用鲜花磨成的粉末。
这,这该不会……
“没找到配套的用具,就只能先这么化了。”
说着唐修齐用指尖蘸了点红粉,伸手抹过来时阿瑞洛斯僵着往后退了退,干笑两声:“就,就不用化这些了吧……”
唐修齐挑了挑眉:“首领大人是不相信我的技术?”
阿瑞洛斯下意识想张口,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奇怪,你这个“技术”,说的是“正经技术”吗?
趁着愣神,唐修齐的指尖就已经触上了那颤动的眼睑,看着阿瑞洛斯两颊鼓鼓紧张憋气的模样,哑然失笑道:“放心吧,好看难看都只有我能看到。”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臭美的呢?
……
阿瑞洛斯肤色偏白,所以脸红时总会格外明显,此刻红色的染料晕染到眼角,配着一双因为紧张而有些湿漉晶莹的眼睛,看着就更是可怜了。
唐修齐眼神微暗,落在眼角的指腹微微用力摩挲着,逼得阿瑞洛斯眨了眨眼睛,纤长眼睫上沾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好似某些不可言说的时候,被狠狠欺负到哭了。
阿瑞洛斯皱了皱鼻子:“好了吗?”
“还没有,别乱动。”
蘸着红粉的指尖又落在柔软的唇上,指腹重重抹开,这一下不知按到了什么地方阿瑞洛斯颤的更厉害了,红晕岔了位置,在唇角迤逦出一抹红痕,像探出雪地的花。
唐修齐叹了口气:“真是不乖。”
说罢捏起下颚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鲜花磨成的粉末里不知还加了什么东西,在舌尖炸开一股香醇的甜蜜,轻而易举就搅乱了呼吸。
“亲力亲为”的上妆结束,阿瑞洛斯已经浑身瘫软下去,喘息着靠在唐修齐肩头,刚想起身,一块红纱就落了下来,目之所及处都被染成暧昧朦胧的颜色。
银发雌虫彻底愣了,呆呆看向唐修齐的方向,明明还是看不清脸的,这一刻却好似清楚见到了唇边扬起的弧度,还有从他唇上抹开的薄红。
“虽然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