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都南小声嘟囔着,立刻遭到了周围巫灵族雌虫的怒视, 吓得他立刻躲到了阿瑞洛斯身后。
巫念也不生气:“如果不是我们族中世代相传的巫医, 的确很难让其他虫族相信这种神奇的力量,但陛下,命运之主是真实存在的, 他向我预示了您的出现, 注定要由您开启禁地的秘密。”
一行说着就来到所谓的“禁地”之前。
那是一道狭窄的山谷,仅容三只雌虫并排通过, 裂缝后一片黑暗,谁也不知道那里面会是什么。
唐修齐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一来到这里, 就从山谷中感到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但看身边的虫族, 他们并没有任何反应,尤其是亚都南, 这小子就差把“骗子把戏”写在脸上了。
黑眸轻敛,他问:“你们族中从来没有虫族进去过?”
巫念摇头:“擅自闯入禁地,会引起命运之主的怒火,就算是巫医也不行。”
“哦?”唐修齐笑了笑,“那你们送来的铁片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闻声巫念陷入了沉默,良久后,他才慢慢开口:“那是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
“胡言乱语够了吧!”亚都南终于忍不住了,“你自己相信这话吗?先是把我们骗过来,现在又要让我们陛下进什么禁地,里面是什么情况你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又怎么能保证我们陛下的安全!”
“大胆!你怎么敢对少主无礼!”
“我还说放肆,你们对我们陛下无礼呢!”
巫念这时却没有道歉,而是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坚定目光看着唐修齐:“陛下,请您相信我,禁地对您相当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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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禁地,嘈杂的争论,然而喧嚣之中,唐修齐只望向那双专注的红眸,阿瑞洛斯上前一步抱住了他:“我会在外面等您出来的。”
他们的默契从来就不用解释,阿瑞洛斯也知道,没有什么能动摇唐修齐的决定。
但不论如何,他总是会等着他的。
揉揉银发脑袋,唐修齐温声道:“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很快回来。”
说罢毫不犹豫地走入那道缝隙之中。
看着修长身影渐渐被黑暗吞没,亚都南嗫嚅着嘴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可目光落在站在最前方的银发雌虫身上,却发现阿瑞洛斯早就握紧了拳头。
不是不担忧,只是比起“担忧”,阿瑞洛斯要更加相信唐修齐的决定。
亚都南忽然也安定下来。
……
……
*
暗,永无止境的暗。
走入山谷,唐修齐本以为自己会见到陡峭岩壁,结果更像是踏进了一团黑雾,没有时间,没有方向,所有真实世界的客观规律仿佛都在这片奇异空间中失效了,唐修齐有种很玄妙的感觉,过去、现在、未来在这里并不是单向线性的,而是变成了一个圈,或者说,一个首尾相连的环。
未来可以决定过去,过去也可以影响未来。
心中好似闪过某些明悟,但仅仅一瞬,他的精神力就朝周围漫开,瞬间挣脱了那种令人沉浸的“悟道状态”——
红尘太好,他尚留恋,所以无意忘情成圣。
足以令所有灵魂疯狂的力量就这么被轻飘飘地抛在身后,似有叹息淹没在亘古之中,他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去。
一阵白光涌来,世界豁然开朗。
……
混沌,无序无形的混沌,仿佛来到了华夏古老传说中,盘古初开天地的时候。
然而唐修齐却好似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仿佛此刻他就是这片混沌。
寂静之中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点凉意出现在混沌之中,是水,是生命之源,水自定义为“上”的空间坠下,坠入定义为“下”的空间中,循环往复,永不止息。
渐渐地,这些混沌分开了,轻的上浮,重的下沉,他看见了一颗新生的星球,心头竟然也产生了一点雀跃的欢喜。
但这点欢喜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虚空就被一股强悍暴戾的力量撕开,铺天盖地的黑雾顷刻笼罩了整颗星球,那点欢喜的意识也惊恐地缩进角落,任由黑雾一点点将整个星球的生机吞噬殆尽。
——阿古涅,或者说,“虫神”降临了。
黑雾似乎是在其他地方受了重伤,占据了星球后就陷入了亘古的沉睡。
于是又是混沌,更加无序暴戾的混沌。
被如此暴戾的气息包围着,那点意识很快就虚弱下去,祂越来越弱,越来越浅,直到彻底消散前,忽然感觉到这片混沌中多出来别样的气息——
有“生命”诞生了。
唐修齐随祂一起看向新生的“生命”。
那是一颗蛋,蛋壳上有些奇怪纹路。虫族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一个简单的区别,雄虫蛋洁白光滑,雌虫蛋往往会刻有复杂虫纹,而且从大小上也很好辨认。
这肯定地、毫无疑问地是颗雌虫蛋,顶多大了点,直到一丝裂缝出现在蛋壳上,一只小小的雌虫从里面爬了出来,他很弱小,也很勇敢,这里嗅嗅,那里嗅嗅,确认周围没有危险了,才慢慢钻回蛋壳,从里面小心翼翼叼出来一只更小的雄虫,雌虫张开稚嫩的虫翼,将他的伴生雄虫牢牢背在身后,然后开启了对这个未知世界的探索。
——虫族诞生了。
……
“虫神”没有说谎,“虫族”就是由祂创造出来的,祂在沉睡之际,一些溢出的、没那么暴戾的能量就汇聚在一起,孵化出一个弱小的种族。
漫长的岁月中,祂偶尔也会从沉睡中瞥去一眼,是的,祂发现了这个种族,但那又如何?他们太弱小了,弱小到祂连杀死的心情都生不出来,“生杀怜悯”都是对与自己同级平等的物种,这弱小的东西,不配得到祂的怜悯,更不配得到祂的毁灭。
偏偏就是如此弱小的种族,在祂沉睡之际竟然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顽强意志生长起来了,等祂再次苏醒,就发现他们已经繁衍壮大到占据了整个星球。
——再也不是祂能轻易摧毁的弱小之物了。
…………
……
……
*
距离唐修齐进入禁地已经过去了三天,虽然以虫族的身体素质,三天不吃不喝算不了什么,但还是隐隐令外面等候的他们感到一股焦躁。
坐在禁地外的石块上,阿瑞洛斯闭着眼睛,从冷肃表情上,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阿尔将军。”
阿瑞洛斯睁开眼睛,发现巫念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边。
穿着白羽外袍的雄虫好脾气地笑笑:“可否让我为您进行一次命运之主的问礼?”
阿瑞洛斯静静看着他,沉沉问道:“怎么做?”
“您只需要伸出手就好。”
长年握刀作战,即便恢复力可怕,阿瑞洛斯的掌心也还是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苍劲有力,掌纹明晰。
巫念将掌心托于他的手背之下,这一刻,好脾气甚至有点小古板的雄虫身上忽然漫出一股奇异的气息,苍凉而遥远。
风涌过,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片刻,巫念抬手,将一颗白色的小石子放进阿瑞洛斯掌心。
“璃花再度开放之时,我会为您唱响祭歌。”
阿瑞洛斯微微怔神,正想开口询问——
“你你你你你你你!不许打将军的主意!将军是陛下的!!!”
刚吃完饭的亚都南狂奔而来,表情狰狞,状若疯魔,一屁股狠狠撞飞了巫念!
巫念:?!!!
阿瑞洛斯:……
阿瑞洛斯张了张嘴,本想拦一拦正暴走狂殴巫灵族少主的小医官,结果一道熟悉身影出现眼前,银发小将军立刻什么都忘了,欢欢喜喜地扑了上去。
“先生!您出来啦!”
“嗯,等急了吗?”
“没有!先生平安出来就好!”
“我打死你个骗子!你敢撬我陛下的墙角?!!叫你摸手,叫你摸手!你再摸啊?!!”
“诶!不,不是的!啊——!我,我真没有啊QAQ……”
“呃……那边怎么了?”
“不知道,也许是在交朋友吧^_^~”
“现在年轻孩子交友的方式可真难理解……”
……
隔天清晨,一雄二雌带着巫灵族的使者一起离开了荒古森林。
站在高处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雌虫守卫咬牙切齿地说:“少主!他们也太过分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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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使用力量向命运之主问礼,他们竟然,竟然把您打成这个样子!”
穿着白羽外袍,巫念还是那副仙气飘飘的仪态,只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不用画油彩了。
像是察觉到注视,亚都南无意回头对上他的目光,有些心虚地抓抓头发,做了个搞怪的鬼脸。
巫念好脾气地笑笑——
“嘶~好痛QAQ~”
……
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唐修齐那坚定无比的背影之上,他轻轻地念,背后仿佛凝结了无数久远的灵魂。
“万载之后,我们或许都被遗忘——”
“但您永垂不朽。”
第184章 痛苦失控
现代虫族, 第四星系,实验星球。
兴许是防护罩内能量暴动的次数多了,研究员们都有逃命经验了, 等烟尘散尽, 一群虫族躲在掩体后,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一个敢先探出头来。
失、失败了?
每双眼里都浮现同样的念头,但瞅瞅首席青黑的脸色, 还是缩缩脖子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沉默中,首席给了个眼神, 一旁的助手心中哀嚎,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掩体。
能量暴动相当严重,外圈的防护罩已经全部炸毁了, 正当助手试探着靠近, 一道修长身影渐渐浮现于星光之中。
那张他们通过高清电子眼才可窥见一角的俊美容颜闯入视野,助手瞪大了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了:“兰兰兰兰兰——”
“兰德大帝……”
有同样探出头的虫族倒吸一口凉气, 下意识喃喃出了那个曾无数次赞美过的称呼。
而当他们把目光落在黑发雄虫横抱出来的银发雌虫身上时, 那种仿佛在做梦的魔幻感就更加强烈了。
“那不是阿瑞洛斯少将吗?”
“我是在做梦吗?”
……
目光扫过眼前这一群陷入呆傻的研究员,阿古涅心头不耐, 他尚不能完全控制唐修齐的身体,暂时伤不了阿瑞洛斯,只能解封对方的记忆, 让阿瑞洛斯陷入昏迷,在唐修齐的意识苏醒来抢夺身体前, 他必须先回到特迦族的神殿加强自己的力量。
想起自己十万年前对唐修齐的压制,和如今落魄到不得不借用虫族的现代科技才能与之勉强抗衡, 阿古涅又是兴奋又是怨恨。
目光锁定在领头的首席身上,那一瞬,首席雄虫仿佛被来自深渊的恐怖之物盯上。
“让约瑟·特迦来安排我回‘日不落’。”
首席雄虫内心震颤,“复生计划”的最高领导者一直都是虫皇,他们这些心腹自然也知道虫皇和约瑟亲王之间的矛盾,整个计划都是瞒着约瑟亲王进行的,可如今莫名复活过来的“兰德修斯”竟然直言要找约瑟亲王……
各种政治阴谋快把首席的脑子吓蒙了,走神片刻,强悍的精神力就恐怖压来,首席额头顿时冷汗直流。
“是……”
不服从,他们现在就会死在这里。
……
眼神掠过眉头紧锁、仿佛陷入噩梦之中的阿瑞洛斯,阿古涅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希望你醒来的时候,还能像之前那样嚣张,不然可就太没意思了。
…………
……
……
*
先生最近有些奇怪。
阿瑞洛斯很确定,原本只是轻微异样,可巫灵族禁地之行后,唐修齐就越来越不对劲,总是凝重沉思的表情、越来越频繁的独处,还有偶然看向他时,那种复杂又令他不安的目光。
阿瑞洛斯的确不会对唐修齐生出任何质疑,可他们除了“伴生联系”,还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伴侣,朝夕相处中,有没有什么变化,阿瑞洛斯不可能半点都没有察觉。
他不愿往糟糕的方向想,内心的担忧却怎么也抹消不了。
今日唐修齐不知为何又停了例行议会,把自己关进书房后还下了“不许打扰”的命令,正常情况下,阿瑞洛斯绝不会违抗唐修齐的命令,今天却有一股奇怪的情绪在心头不停涌动,吸引着他朝那个房间走去……
……
……
额头盈满细密汗珠,唐修齐极力压制着“虫神”对神智的侵袭,专注于眼前的事务:“弱小?既然你对这个种族半点都不在意,又为什么不干脆毁灭它呢?”
似乎没想到一直为虫族劳心劳力的唐修齐会说出这种“恐怖言论”,“虫神”的声音消失一瞬。
“不,”唐修齐放下手中的笔,语气嘲讽,“让我猜猜,你不是不想毁灭,而是无法轻易毁灭对吧?”
“虫神”的气息骤然阴冷下去。
“明明只是你‘施舍’出来的一点力量,却逐渐强大,一开始并不在意,甚至觉得养一养,当一种补充力量的‘食物’也不错,可仅仅只是打了个盹,卑贱弱小的食物也敢和创造他们的神明抢夺这方世界的主动权了?更‘大胆’的是——”唐修齐笑了笑,“这些‘食物’竟然不让你轻易吞噬了,你只能封印一方的精神力量,让他们开始自我消耗,我说的对吗,伟大的虫神?”
是的,在最原始古老的起点,雄虫一出生就具有神奇的精神力量,因此雌雄两方可以相互协作,并没有哪一方弱势到会沦为另一方的玩物,可他们的“神明”却对这个世界降下诅咒,封住了雄虫的精神力,试图让整个种族从内部自我毁灭。
直到一个异世灵魂突破了限制,重新获得了他们本该拥有的力量,“虫神”被迫再度苏醒,却被那个灵魂的强大所吸引,如果能融合这个异世灵魂的意志,祂将比过往任何时期都要强大。
祂不能不心动。
……
“虫神”的声音已尽是冷漠。
并不知道唐修齐在巫灵族禁地获得了世界意志最后的回忆,仅凭自己就推断出了更多细节,“虫神”只认为是在祂侵蚀唐修齐的时候,不小心让对方接触了祂的记忆碎片。
不过,那又如何呢?
狰狞狂笑的声音简直要把耳膜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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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将秩序引入,能永远消除这些供我生存的负面情绪吗?与其在这些情绪中日渐沉沦被我侵蚀,倒不如与我主动融合,对我们彼此也都轻松一些。】
幻光不断,恶意翻涌,唐修齐咬着牙,掌心已被掐出鲜血:
“……那就先看是你侵蚀我,还是我先毁灭你。”
“虫神”愉悦笑了起来。
叩门声响起,熟悉的声音隔着门板有隐隐几分发闷。
“先生,您还好吗?”
唐修齐眼中的冷静终于被打破,奔涌出岩浆般的怒火,刚想出声让阿瑞洛斯离开,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念就席卷了心头。
魔鬼蛊惑着打开了地狱大门。
黑眸逐渐暗沉下去。
……
……
敲门的时候,阿瑞洛斯心头还有些迟疑,理智告诉他,再怎么担忧也不该违抗唐修齐的命令,可身体仿佛挣脱了理智,不由自主地就问出了声。
没有让他等太久,书房的门很快就开了,在进入的那一瞬,银发雌虫并没有看到身边有一个透明幽灵伸手试图将他拦下,但终究身体还是穿过了透明的手臂,在这段既定的过去之外,一双注视的眼缓缓阖上。
“先生?”
身后的门突兀关上,阿瑞洛斯惊疑不定地朝窗边看去,他熟悉的先生站在窗前,夕光照亮一半俊美侧脸,另一半却隐没于黑暗之中,看不清脸上到底是什么神色。
“先生,您没事吧?”
听见询问,唐修齐转过头来,朝阿瑞洛斯轻轻笑了一下。
“阿尔,过来。”
危险。
阿瑞洛斯后背僵直了,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头皮发麻叫嚣着“快跑”,这是致命的危险。
唐修齐平常的语气虽然也带着侵略性,可更多是脸红暧昧的调笑意味,但现在不同,那一声“过来”给阿瑞洛斯的感觉只有危险,仿佛正面对一个会将他彻底吞噬的深渊。
可眼前,明明还是先生的气息。
阿瑞洛斯绝不会认错。
好看的眉眼微微发沉,已经染上几分不悦,唐修齐脸上的笑意也越发莫测:“阿尔?”
阿瑞洛斯骤然回神,深吸一口气,朝窗边走去。
没事的,只要是先生,他就什么都愿意。
还未彻底靠近,无形触角就已缠绕上阿瑞洛斯的腰身将他用力扯入怀中——力道之大,箍得他肋骨都在隐隐作痛。
“先,先生……”
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浓郁了,他们之间的拥抱并不少,不如说比起意乱情迷的缠绵,这种更具温情的紧密相贴才是他们更喜欢的相处方式,可现在这个拥抱,给阿瑞洛斯的感觉只有疼痛。
一种失去控制的疼痛。
黑发蹭过颈窝,温热呼吸扑来,语气却隐隐染上一种偏执疯狂:“你是我的对吧?”
来不及回答,肩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即将出口的闷哼也被一个血腥的吻堵上,疼痛从四肢百骸漫了过来。
“你只能是我的。”
红眸之中终于染上难以置信的悲伤。
……
……
两日后,兰德修斯因病休养,尤尔特林宫全面关闭。
“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见陛下!”
“对!我们没有接到任何命令,你无权擅自关闭尤尔特林宫!”
“陛下呢?我们要见陛下!”
铮——
粼粼长刀在地上斩出一条恐怖的沟壑,聚在宫殿外抗议的虫族们瞬间就没了声音。
阿瑞洛斯挥了挥手,他麾下的近卫军队立刻围着宫殿组成了一道不可靠近的肃杀之墙,但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银发雌虫的脸色格外苍白,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陛下身体抱恙,需要静养,再敢喧哗,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罢也不顾那些愤怒疑惑的眼神,转身走进了宫殿。
“不召见任何医官,说什么身体抱恙……我看啊,就是他把陛下囚禁起来了……”
“小点声,你没看见那些兵都还在盯着我们吗?”
“可恶!我早就向陛下建议过,把军队全部由他一只雌虫掌管是会出事的!猛兽被喂大了野心就会失控!”
“这么说……他是要……”
惊疑不定的议论中,有虫族异常恼怒,顾不得军队威胁,大骂阿瑞洛斯是要造反,也有虫族眼神飘忽,估计已经在想有没有门路搭上他们大将军即将发动的“军事政变”。
游离在风暴之外,亚都南愣愣地看着阿瑞洛斯离去的方向,手脚冰凉,浑身发颤。
所有虫族都为阿瑞洛斯的刀锋所震摄,唯独他闻到了银发雌虫身上浓重的药粉味,还有伤口未得到妥善包扎的血腥味,如此浓重的血腥气,他只在那些曾被困在雌虫部落当成玩物的雄虫身上闻到过,而以阿瑞洛斯的实力,尤尔特林宫里,唯一能伤到他的……
唯一能伤到他的……
清清白白的日光,忽然阴冷无比。
……
……
唐修齐不喜喧哗,尤尔特林宫中其实没有多少服侍的虫族,但就算再安静,也没有今天这般死寂如荒城。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两道呼吸的声音。
慢慢走入阴暗的房间,床榻之上,传来锁链的细微响动。
唐修齐靠坐在床沿上,黑眸含着危险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凌乱的床塌,摇晃的火光,还有在昏暗朦胧中被锁链禁锢的美人。
这一切本该让阿瑞洛斯心跳加速,然而他现在只有沉默。
“阿尔,”唐修齐歪了歪头,几缕黑发垂落有着暧昧抓痕的赤/裸胸前,低哑声音蛊惑动魄,“只靠这些可困不住我啊~”
阿瑞洛斯垂眸走了过来,跪在脚边之时,身体还有细微的摇晃,像是撕裂了某些伤口。
“我知道……”他扯开干涩的嗓,“所以我自己来……先生……别出去……”
捏住下颚,逼那双复杂难过的红眸抬起,可往日盛满温柔的黑眸里只剩下恐怖的侵占,看得阿瑞洛斯心脏最柔软的一角仿佛被狠狠揪住。
嘴角勾起的笑还是那么好看,即便充满了危险意味,也还是如同夺目的火焰,引诱无知的飞蛾一阵阵奔赴毁灭。
指腹重重揉开唇角结痂的细小伤口,鲜血溢出,唐修齐的语气轻柔似刀,轻易就割穿皮肉:“那你要好好表现才行啊~”
红眸垂下,不忍再对视。
“看着我。”
语气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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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而冷漠。
第185章 执炬迎风
双腿交叠, 修长身影高高在上,唐修齐慵懒向后靠去,冷漠地看着衣衫一件一件滑落在地, 露出伤痕遍布的身体。
极具爆发力的流畅肌理在灯火下闪着淫靡的光, 渗着血的牙印、泛着青紫的鞭痕还有各种伤口凌乱分布在上面,更是多出了几分冶艳,银发雌虫不敢违抗他的指令,所以逼自己抬起头来, 但不知是冷还是别的什么,身体有细微的颤抖, 这点轻颤在唐修齐的指尖顺着喉结不断往下时不断放大,他滑过肿胀不堪的地方时还用力一按,阿瑞洛斯的胸膛顿时起伏不止。
啪!
带着风声, 精神触角触上皮肉的声音在房间内格外清晰, 阿瑞洛斯好似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一阵紧绷后喘出一口粗气,强忍着别让脑袋发懵。
细长痕迹自肩头贯穿胸口, 皮下迅速充血浮现一道艳丽的红, 映着苍白皮肤,有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唐修齐莫名觉得喉咙有点痒,眯着眼睛细细品味这种类似“被迷惑”的情绪。
他现在处于一种很混沌的状态,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可内心被极致放大的支配欲望却已占据了所有理智,勾起唇角, 笑容愉悦。
脑内记忆不断交错,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前世突然彰显出其强烈无比的存在感。
少时居住的筒子楼里, 后巷曾有一条骨瘦如柴的流浪狗,他偶尔喂过几次就被那家伙黏了上来,明明对所有人都抱有戒心,却唯独只会对他显露信任,这让那个阴郁的少年心头难得泛起一丝波澜,可刚生出一点收养的念头,那条流浪狗就被周边混混的摩托碾死在了路口。
后来正式进入周家参与家主之位的竞争,最终撞死他的表姐彼时还笑意盈盈地送了他一条幼犬,反正有佣人照顾,他就没打算认真养,只偶尔喂上一口,但渐渐地,也习惯了那家伙摇着尾巴来迎接自己的蠢样,可惜啊,最后还是被周家那群少爷轻易用一根火腿骗走了,对方抱着那蠢家伙从他面前地走过,眼里尽是得意,唐修齐却只觉得好笑,从此再也没有关注过那条狗。
亲眼目睹母亲是如何从高楼坠下后产生念头越发明晰,他终于明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
无论他在研究或是权势上站到了多高的位置,这些东西终有一天会像那个纵身一跃的女人一样决然将他抛下,他握得越紧,越是一无所有。
但没事,他现在找到了——
银发雌虫即便痛到呼吸沉重,也还是温驯地顺从着他的一切命令,红眸笼罩雾气,却更显得执拗,仿佛将灵魂都献祭出来。
如此炽热,如此浓烈。
——他找到了一只完完全全属于他,永永远远不会背叛他的小狗。
混沌思绪中,这个事实不断催化着兴奋,唐修齐的手掌搭上阿瑞洛斯的脖颈,感受着掌下喉结的滚动,是呼吸,是生命,微微用力,对方就因窒息皱起了眉头,喉咙里溢出的声音也越发破碎。
就是这样,就算他真的掐断对方的脖子,他的小狗也不会有任何反抗,只会永恒定格在为他臣服的这一刻。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唐修齐的呼吸都急促了。
不,何止是第一次生出这种念头。
阿瑞洛斯的光芒是掩盖不住的,银发雌虫自己从未察觉,每当他在战场上狠戾挥动长刀时,周围无论雌雄,甚至是对手,看向他的目光都狂热得近乎迷恋,“慕强”本就是生物的天性,而银发雌虫简直就是“强大”的具体。
而只要阿瑞洛斯抛下那些目光满心满意地朝他奔来时,唐修齐的愉悦甚至盖过了胜利本身,可隐隐地,他也会多出一种烦躁,恨不得让那些目光全部消失,尤其当银发雌虫展开虫翼向天空飞去时,那点烦躁便会转化为他从未显露过半分的恐慌——
你也要飞走了吗?像那年高楼上毫不留恋坠落的火焰,烧尽我与世间最后一丝牵连。
唐修齐对情绪的把控力太好了,好到能迅速收敛那些负面的想法,仿佛一直从容不迫,最后都骗过了自己,以为从来就没有那些恶念。
可怎么能没有呢?明明一直都在涌动。
——折断那双翅膀,隔离对方与这世间所有联系,从此只剩下他身边这唯一一个归属。
唐修齐清楚,只要他说出来,阿瑞洛斯就会照做,甚至都不会有一丝犹豫或怨言。
那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呢……
不清明了,昏昏沉沉了,仿佛喝醉了酒,在阿瑞洛斯表情痛苦即将窒息晕厥的前一刻,唐修齐终于放开了手,用力掐住下巴凶狠地吻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抛却了所有冷静从容,只剩下最原始也最赤/裸的欲望,很快就漫开了血腥气。
痛吗?
太痛了。
因为过分的用力,已经尝不出任何愉悦,只剩恨不得将对方拆吃入骨的疼痛。
唐修齐想,这是他的,想怎么对待,想留下什么记号都行,弄坏也没有关系。
痛与欲交织的唇舌中,莫名混进了某些咸涩,眼前模模糊糊的世界竟然有一瞬清晰,唐修齐看见了阿瑞洛斯泪水。
他忽然一怔。
银发雌虫哭得相当狼狈,像是受了伤躲在角落舔舐伤口的小动物,哭也没有声音。
他很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
混沌里闪过这个问题,唐修齐本就胀痛不堪的脑袋越发混乱起来。
为什么要因为我的吻而难过?你不想我靠近你吗?
但阿瑞洛斯抱住了他,声音是带着血的嘶哑。
“先生……抱我一下好吗……”
无休止的痛苦中,这是银发雌虫唯一提出的恳求。
……
阿瑞洛斯不知道唐修齐怎么了,向来温柔从不会让他受伤的先生就像被唤醒了心中所有恶念,只剩疯狂的侵占与征伐。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种事原来还可以这么痛,简直就像野外进入繁衍期的雄兽征服雌兽,尖锐獠牙刺入后颈,以暴力和野蛮镇压下所有挣扎,没有半点温情可言,阿瑞洛斯不想用如此粗鄙的词汇来形容他的先生,可这难以望见尽头的黑暗实在太过痛苦了。
他记得先生说过,爱欲应该是一件缠绵的事,呼吸交融,彼此一同坠入极乐,所以尽管有时唐修齐会相当恶劣,但从来就不会超出他承受限度,让阿瑞洛斯确信,他始终是安全的。
可现在他就像变成了一个单纯用于泄欲的器物,没有灵魂,没有自我。
阿瑞洛斯不会怨恨,只要是先生给出的,他都会全盘接受,他的自主意志在唐修齐面前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
但心头仍会生出一丝委屈,明明……明明他曾拥有过最大的纵容与温柔。
“先生……”阿瑞洛斯低低咳嗽着重复,眸光都涣散了,“抱我一下好吗……”
让我知道,我不是您毫不在意的器物,让我知道……
您还爱我。
时间仿佛有一刻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