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杀案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引爆城邦舆论,平静无聊的闲暇时光成了八卦吃瓜最好的温床,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桩命案。
城邦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命案,大家都享受在富足的生活中。
上有神明注视,下有司法系统的建立,想学习就去大学,手痒就去远征,没人将注意力放在他人的生命上。
除非杀人的是个分不清好赖的疯子。
况且这一次死的人分量足够重,是那位神明眷顾的孩子的母亲,是丰饶天使亲手接生的产妇,同时又是老实巴交的农妇。
她与别人无仇无怨,邻里相处和睦,孩子听话懂事十分讨人喜欢。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一桩不该发生的命案。
但它就是发生了。
一时间胡乱的猜想满天飞,有人静看好戏,有人义愤填膺。
有人认为这一切都是福珀的责任,如果没有他鼓动孩子远征,也许有人保护的母亲就不会死,悲剧不会在神治时代发生。
但绝大多数信徒都认为,神明前脚刚刚离开,还不到半个月,后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无疑是一种——挑衅!
有人不服神治!
孔维蹲下身子,查看着小伊母亲的伤口,又看看庭院被洗劫过的痕迹,当即否定了入室抢劫突遭意外发生命案的可能。
尽管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无法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但伤口是不会骗人的,有一刀快、准、狠,从背后直穿心脏。
至于女人身上其它的伤口……
“呵。”
孔维冷笑一声,完全是欲盖弥彰的愚蠢把戏,就像这间被洗劫的房子。
所有入室盗窃的匪徒都只拿值钱的物件,钞票、珠宝、金银,谁会连食物都拿走?
城邦有救济站,不至于吃不上饭。
“去,走访一下附近,看看这些天受害者都去过那些地方。”孔维抬起手叫来手下,“重点放在小伊铂斯离开之后的那三两天。”
“是,长官!”
法警分头散开。
和许多虔诚信徒一样,孔维同样不认为这是一桩普通的凶杀命案,而是一次对神明威信的挑衅,有人不满这个时代。
“你跑不了的,我很快就会抓住你。”
孔维突然回头,环视四周所有能够看见这处庭院的小高楼,他坚信凶手此刻一定就藏在附近静静观赏。
这些人总是喜欢这样干。
命案的卷宗很快摆上保民官的案头,夏沫正站在一幅巨大地图前,审阅着精心规划的城市布局图,这是下一个十年的期许。
那个时候城邦的人口一定会迎来井喷发展,所有建设必须提前,尤其是公共福利保障。
任何一个国家、政权的基本都是人口。
而最需要人口的不是白塔议会,而是城邦神明苏牧,毫无疑问从小到大亲眼目睹城邦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孩子们,将会成为他最忠实的信徒。
“这种感觉真不错呀!”
夏沫靠在桌边,没有什么是比构建神明信仰更让人兴奋的。
“议员小姐。”秘书喊着。
“什么东西?是孕妇统计名册吗?”
夏沫回过头,看向摆在书桌上的卷宗,在看见司法部三个大字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
能摆上保民官书桌前的卷宗,无一不是与死亡相关的案件。
大军已经出征,议会没有再勾决罪犯,那么只剩下一种情况。
“谁死了?”她问。
秘书说:“小伊铂斯的母亲。”
“谁?!”
夏沫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打开卷宗,仔细阅读起案件的具体信息。
目前一线办案人员给出的初步推断是:入室抢劫。
“扯淡。”
她将那张通篇废话的总结扔在桌上,问:“孔维去了没?”
“去了。”
夏沫摆摆手:“行,没你事了。”
秘书刚准备离开,突然被叫住。
“等下。”
夏沫死死盯着卷宗上的小伊铂斯四个字,说:“告诉福珀,第一,让他增派巡逻人手,不要穿制服,便衣巡视。第二,注意舆论风向,看看是否有人在将话题往远征上带。”
“最后,把文化统筹部的人叫来,去议会大厅等我。”
“去吧。”
秘书快步离开:“是!议员小姐。”
“凶杀案?”
“仅此而已吗?我看这根本就是挑衅!”
夏沫拿起卷宗,走向大祭司的办公室。
……
……
苏牧再一次跳入这处深渊。
金色大日的明光向着四周不停扩散,但深渊仿佛没有尽头,除了来时的路外,其余方向无法窥测。
太阳跌入死海,渺小的如同一只萤火虫。
他抬起头,再看一眼自己留下的光线通路,确认无误后放心大胆地继续降落,直到抵达上次的位置。
位置只是一种粗略的估计,以时间与速度来判断,周围一片虚无根本没有可以参照的标志物。
苏牧凭空而立,观察四周。
“太夸张了。”
“以我现在的实力足以照耀半个世界,在这里居然什么都照不见,四周好像没有尽头,就像是太阳的宏伟之于更为庞大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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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
他仔细思考,就目前的空间跨度,足以吞没整个城邦世界,所以大地凭什么屹立在这样的深渊上,难不成世界是悬浮的?
这并不符合他的认知。
“往后看看。”
苏牧再次抬头,参照着来时笔直的光线,估算着城邦的位置,在熄魂死海中向着那处方向狂奔,并留下参照光标。
“不对!”
漫长的飞行后,苏牧突然停下脚步,自言自语:“按理说我现在应该撞进了那片大海,但是这里依旧是亡魂的世界。”
“上去看看。”
苏牧回头再次校准方位,向上,向着那处被自己凿出乌浒河的大海飞行,无论飞得有多快,永远无法触碰应该悬在头顶的那片大海。
“呵。”
“这才对。”
“这里不是真实世界,只是折叠空间的把戏,就像大圣永远飞不出如来的五指山。”
“有意思,有意思!”
苏牧变得兴奋起来。
城邦一成不变的日子让他感到无比枯燥,就连恋爱都提不起兴趣,每天满脑子都是回家的诱惑。
苏牧期待地搓搓手。
他早已从当初那个甘于江州平凡生活,一心只想慕芊凝的少年,成长为现在渴望见证宇宙伟业的神明。
太阳的光亮在深渊中消散,只留下那道来时的坐标。
黎明熄灭的瞬间,躲藏的亡魂终于睁开双眸,祂盯着胆大包天的猎物,闯入圣地的匪徒,自寻死路的幼神。
风在耳畔呼啸。
但这里不该有风,智慧序列无法探知不可名状的存在,但却可以测算自己的命运。
“锵——”
金属的铮鸣在深渊中回荡,苏牧反手一剑挡住杀来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