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似乎愣住了,眼眸中却蓦地浮现出一抹欣喜,“你是……池南星?!”
池南星从进了侯府就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我。”他轻声道,“好久不见了。”
“你长这么大了。”
宁以卿声音轻如一声浅浅叹息,眼底忽然聚起朦胧泪意。
她好像有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见过池南星了。
不是他所说的好久不见,不是仅仅几年而已。
她混沌的脑海终于觅得一丝清明。
有二十年了吧?不止,还不止二十年。
儿时随着父亲天南地北四处游历,跟着池南星在章莪山上胡作非为,种种美好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直到那潮水漫到眼底,模糊了眼前景象。
池南星愣住,有些手忙脚乱地想伸手替她擦泪,后脖颈处的衣领却忽然被丘鹤年一把拽起。
他回过头去,见丘鹤年正横眉竖目地瞪着自己,然后又微微抽动眼角,朝他示意。
池南星这才回过神来,紧握着拳头,不情不愿地为身侧之人让出位置来。
陆宴礼沉默地看着二人的互动,将宁以卿的表情尽收眼底。
见她片刻就认出了池南星,见她眼眸之中霎时燃起的光亮,陆宴礼心中酸意翻涌而至。
见到池南星,原来她竟这样欢喜。
他心中自嘲一笑,是啊,其实他早就有所察觉不是吗?在她数次提起幼时章莪山光阴之时脸上的雀跃,在她不久前说过池南星要回京过年时,那盛了满眼的期待之色。
如若没有这道婚旨,她会不会早早就选择了池南星?
陆宴礼心中酸痛难忍,可当对上宁以卿那双噙满泪水的眸子时,却只剩心慌和焦急。
“夫人……”他再凑近些,坐到床榻一侧,伸手将她缓缓滑落的泪珠拭去,“你还好吗?”
脸颊上的粗粝触感将宁以卿从回忆之中一把拉回现实,她抬起眼来,端详着眼前这个替她拭泪的人。
脑中的云雾好似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陆宴礼……”
宁以卿脱口而出,便是唤出他的名字。
陆宴礼朝她微微颔首,手指从她脸颊之处缓缓滑落,直到握住她的手。
他眼中忧惧还未消散,只迫切问道:“还有哪里不适?丘老先生就在这里,你别害怕。”
宁以卿却垂下眸去,听着他稍微颤抖的声音,看着他轻握自己的手,须臾,便不着痕迹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开。
她垂着眸子,叫人看不出神色,声音分明清冷,却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愧疚之意。
“侯爷,府中诸事,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