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做下了这些,就注定要对不起这些一心一意只为了她好的人。
但玉湘既然已经投了毒,陆淮之将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她不可能视若无睹。
大魏律令,无论王侯公卿,杀人者皆要偿命。
陆淮之多活在这个世上一日,她就一日不能忘记当日宁家的惨状!
如若不这么做,她怕日长梦多,怕宿命轮回,怕冥冥之中命运总会向前世的轨迹偏行而去。
哪怕是她毁了陆淮之的声名、毁了陆淮之登科的机会,可或许宿命如此,他若真能有峰回路转那一日,只怕她的噩梦又要在眼前重新上演!
所以早在第一日发觉紫夜竭之时,她就下定了决心,她必须这样做,哪怕以命换命,也要让陆淮之的性命彻底扼杀。
如今此事落定,陆淮之已经被移交京兆府,陆宴礼也表明了态度,一定会彻查此事。
有陆宴礼和京兆尹作为支撑,罪证确凿,等京兆尹来府中查证,再定案,最多等到明年秋日,她就能亲眼看着陆淮之人头落地,就能彻底放下这颗悬着的心。
可眼下她心中除了快意,还有不尽的愧疚疼痛。
她利用了这些最亲近、最疼爱她的人,利用他们的信任,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其中,有丘鹤年,更有陆宴礼。
如今丘鹤年这番话,像是径直戳破了她的心事,将她的自私这样赤裸裸拎出来,摆放在她面前。
眼泪就这样挣扎着涌出眼眶,她以手覆面,却如何都遮盖不住。
她咬着牙,尽力不发出一点声音,可却难免呜咽,如同濒死的小兽哀鸣。
泪水不止打湿了她的手掌衣襟,还刺痛了丘鹤年的心。
他虽对宁以卿的做法很是气恼,但到底亲眼看着这姑娘从小小一团,长得如今亭亭玉立,见她这样痛哭,仍旧是硬不下心。
想了想,他才别扭着从口中蹦出几句。
“哭可以,把手拿开别堵脸上,自觉点,把眼泪及时擦干净。可别把眼泪都吞进肚肠里去了,毒完全解下之前,你这一整日都不能进水米,省得我和南星白费功夫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