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领导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以飞石镇为突破口(2 / 2)

🎁美女直播

“温贡成在开会时表态倒是积极,只是吃饭时,说起修公路要占双河镇不少良田熟土,他很有些顾虑,提了不少困难。我估计以后恐怕不会很得力。”

侯卫东与双河镇党委书记温贡成单独接触过一次。在他印象中,温贡成与飞石镇的老朴很类似,是熟悉乡镇工作的老手,道:“双河镇是城郊县,以前的蔬菜社主要集中在那里,一直都有种植蔬菜的传统。有了土地就能种菜,挑到县城的每一挑菜都是钱,这就意味着,有了土地就有了让全家人生存的保障。温贡成有这种顾忌也是正常反应。”

朱兵摇了摇头,道:“不仅是感觉,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是不好的苗头。我这次到桔树、河西和双河三个镇去摸了底。按照你的要求,直接先到了村社,再到镇里。桔树镇、河西镇两个镇的发动工作都不错,就是双河镇要差一些。几个村支书只知道有修路这件事,修路的具体情况,村里就有些云里雾里,这与县里当初的要求不符合。”

在益杨,两人初识时,朱兵已是县交通局副局长,侯卫东却是极为普通的驻村干部。如今两人都是副县级领导干部,但是朱兵已经迅速习惯了两人的地位变化。只要涉及工作,他就立刻把两人的关系由朋友转换成上下级。

侯卫东脸色这才凝重起来,道:“我在成沙公路建设动员会上讲得很清楚,要高度重视,充分动员。温贡成是老书记了,这轻重缓急他应该能分得清楚。”他给组织部长李致打了电话,道:“这一段时间忙,没有来得及过问基层组织建设试点的事情,情况如何?”

李致洗了头,正在用吹风机吹着头发,接到侯卫东的电话,道:“前天,我和粟部长、郭科长一起到双河镇看了现场。粟部长对双河镇的条件十分满意,把郭科长留在县里,帮着理清了思路,让我们甩开膀子干。”

“这一次市委组织部能够将试点工作放到成津,是对县委最大的信任,同样也是对我们极大的考验,试点镇书记是能否搞好试点的关键。我初来成津,对干部也不是太了解,双河镇温书记这人怎么样?”侯卫东有意侧面了解温贡成的情况。

李致听了此语倒是愣了愣,为了挑选合适的试点镇,她费了不少脑筋。双河镇是近郊镇,镇里各村的条件都比较好。温贡成又是当过区委副书记的老干部,撤区、并乡、建镇以来,就一直担任镇委书记,基层经验丰富,与组织部的关系亦很好。最后,李致就将试点任务交给了双河镇。

“侯书记突然问起此事,是什么意思?”李致脑筋飞快地转动着,她将温贡成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进行了介绍,又道:“成津各镇大多是山区,交通不便,只有桔树、河西、双河三个镇地势较为平坦。成为试点镇以后,市委组织部经常要下来检查,不能太偏僻了。”

侯卫东倒没有责怪李致的意思,道:“试点与工作不能成为两张皮,试点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工作。如今修建成沙公路,双河镇占用的土地不少,组织部在开展试点工作的时候,就要有意识地做好征用土地的宣传教育工作,促进此项工作的顺利开展。明天,你陪我到双河去看一看,不要提前通知,我们先到村社,再到镇里。”

见侯卫东已经重视此事,朱兵回家睡觉。他在晚宴上,着实喝了不少酒,与温贡成也碰了好几杯。

房间里静下来以后,侯卫东忍不住想到了住在县委招待所前院的郭兰。自从知道郭兰就是在沙州学院后门舞厅的白衣长发女子以后,侯卫东与郭兰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粟明俊有事回到了沙州,郭兰作为市委组织部的代表却留了下来,住在县委招待所前院。两人虽然都住在县委招待所,但各忙各的事,只是在前日晚宴时见过一面。

侯卫东来到前院时,值班的服务员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电视,见侯卫东走了进来,慌忙站了起来。

“市委组织部的郭科长在哪一个房间?她休息了吗?”

那服务员也刚从楼上下来,道:“郭科长住在302,她房间里还有客人。”听说有客人,侯卫东反而轻松了下来。来到了302,只见房门开着,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302房间里坐着好几个人,除了戴玲玲,都是县委组织部的干部,县委组织部温永革也在里面。他们见到侯卫东进来,先是惊讶,随后又是欢天喜地将侯卫东迎了进来。

“你们不知道吧,郭科长曾经是我的领导。”侯卫东坐定以后,主动爆料。

戴玲玲与侯卫东接触过多次,相对要随便一些,道:“侯书记,我记得郭科长在市级组织部的时候,您在市委办当副主任。”

“不是在沙州工作,当初郭科长在益杨组织部当科长,我是她的手下。你们不相信,问问郭科长。”

郭兰见到谈笑风生的侯卫东,心里有百般滋味,脸上不露半点情绪,道:“侯书记以前在镇里当副镇长,调到组织部是临时过渡。”

聊了一会儿,成津县委组织部温永革等人便知趣地起身告辞。

剩下孤男寡女两人面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晚风在县委招待所前院和后院游荡着,热烘烘的,带着些暧昧气息。侯卫东搓了搓手,道:“真没有想到,你就是那位白衣女子,我以前还以为是市商委武艺。她当时恰好在沙州学院进修,幸好没有去问她。”

郭兰抬起头,看了侯卫东挺直的鼻梁,又把目光转移开,道:“你对当年的白衣女子印象很深吗?”

侯卫东看着郭兰鼻端几粒淡淡的雀斑,道:“当时我刚刚毕业,到益杨人事局报到,被忽悠了好几次,差点跑断腿,心里对前途有着莫名其妙的不安和焦躁。后来,一直在找那位长发白衣女子,谁知你变成了短发,相见不相识,是不是很好笑?”

郭兰道:“那天晚上,我剪了头发。”

侯卫东又问道:“当时,你怎么就匆匆离开呢?我记得那时你还掉了眼泪。”

在读青干班时,郭兰已将侯卫东认了出来,一方面出于羞涩,另一方面也担心侯卫东根本不记得那件事,所以决定将跳舞之事埋在心底。此时得知侯卫东一直在找那位白衣女子,这让她心里感到一丝温暖,道:“当年,你在迷茫,我在悲伤。”在秋的夜里,回忆着共同的记忆,两人都带着淡淡的感伤,还有温馨。

郭兰又道:“大学毕业,刚分配了还算不错的工作,能让女孩哭的,还是那场没有结果的恋爱。”她又带着回忆讲了自己的初恋。

大学里的初恋其实都是大同小异,初恋的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这是一段独有的美好爱情,总是相信对方就是注定的另一半。但是生活就是生活,它总是在人们最幸福的时候将真相和盘托出。水枯石烂的爱情也就随风而逝,只留下一声叹息,以及对初恋的甜涩回忆。

侯卫东不多言,只是听。

郭兰原本以为自己会哭,谁知讲这段故事时,只是有些伤感,却并不悲伤。当讲完这一段自己原本认为凄美的爱情故事后,她像过了一道深坎,身心突然轻松了。她见侯卫东认真倾听的神态,忍不住自嘲道:“我很好笑吧?在县委书记面前谈起了小儿女之事。”

侯卫东摇了摇头,道:“县委书记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是人都会有初恋。初恋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初恋的时候只有爱情。治愈心灵创伤最好的良药,就是时间。”

招待所是老式的日光灯,大约是二十瓦的那种,并不是太亮。在暗淡的灯光之下,郭兰目光如水一般温柔,鼻子微微向上翘着,带着几分羞涩,带着几分清丽脱俗,还有几分调皮的味道。

她偏头看着侯卫东,反问道:“初恋真的美丽吗?记得有一部电影,叫做《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现在回想起来,读大学时真是懵懂,什么样的男人是可以依靠的男人,根本是一团雾水。那些婚姻美满的恋人,恐怕都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全凭运气。当初我们一起进青干班的时候,你的情况最差。任林渡、秦小红、杨柳,对了,还有刘坤,刘坤当时在县政府办公室,大家都最看好他。没有想到你成了一匹黑马,成了沙州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也是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可是在当时,谁是真正优秀的男人,小姑娘很难分辨。”

侯卫东感慨了一句:“我很怀念沙州学院的时光,夜深人静时,耳朵里就经常出现钢琴声,还有湖水拍岸声。”

郭兰就在沙州学院长大,对院中的一草一木都异常熟悉,她深有同感地道:“我也怀念住在沙州学院的时光。”

侯卫东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谈恋爱?”只是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他忍着没有问,道:“郭教授还好吗?”

“我爸恢复得很不错,还多亏了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都觉得意犹未尽,说不出的投缘。可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实在不宜待得太久。

侯卫东起身道:“告辞了,明天要到双河镇去看一看。组织部在双河搞试点,我可不敢马虎。”

在侯卫东进来之前,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温永革已经将此事告诉了郭兰。郭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日历,道:“后天省委副书记朱建国要到省委党校讲课,我记得你很久没有去上课了,后天去不去?”

“朱书记讲课,无论如何也要去。”侯卫东当了县委副书记,成了省研究生班的重点人物之一,研究生教学部特意给他打了电话。

侯卫东告辞时,郭兰将其送至门口。

侯卫东转过身,道:“别送了。”同时,习惯性地把手伸了过来。作为县委书记,天天都有人来汇报工作,他人年轻,又初到成津,特别注重礼节。当汇报工作的同志告辞时,一般都会与对方握手,以示友好和重视。握手已握得麻木,握手已经成为下意识的行为。

握住了郭兰的手,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握手这行为在如此环境下有些可笑,暗道:“我靠,天天跟人握手,都握出毛病了。”

站在三楼的过道上,看着侯卫东义无反顾地走进后院,郭兰这才转身回屋。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郭兰还算平静的心思被今天晚上的谈话搅乱,回到屋里,坐在床边发呆。

想起了当年舞厅之事,她脸上有些发红。在当时特殊的环境之下,两人曾经忘情相拥,虽然只有短暂的时刻,却如刀刻斧劈一般留在了她的心中,她甚至还记得对方宽阔胸膛涌出来的温暖。

她脸颊红红的,只觉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一般。到了卫生间,郭兰对着镜子用陌生人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的身体。镜子里是一个漂亮女人的身体,脖子细长,从颈部到胸部再到腰部,构成了一条很柔顺的曲线。乳房不太大,小巧、挺拔,很精致,小腹平平坦坦,皮肤仍然如绸缎一般光滑。她双手环抱着肩部,对着镜子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女孩子的心思,正应了古人一句话:“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春天一大早来到了后院,她见侯卫东还关着门,先去了祝梅的房间。祝梅起得很早,她坐在窗台边,画着院中的红花绿草。

春天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位不会言语的女孩子。最初她对祝梅亲热,是为了讨好侯卫东,可是陪了三天以后,她就有了大姐姐的温馨之感。她进了屋,拿起纸笔,写道:“早上想吃什么,面条?馒头、稀饭?油条、豆浆?”祝梅先是伸手抱了抱春天,然后在纸上写道:“包子、稀饭,还要一个咸蛋。”春天又写道:“你自己吃,还是同侯书记一起吃?”祝梅想了想,写道:“和侯叔叔一起吃。”

春天站在祝梅身后,看着祝梅画画。小时候她学过神笔马良的故事,此时见到祝梅随意勾了几笔,一株树、一朵花便跃然纸上,祝梅的画笔就和神笔马良的画笔相差不多。

“画得真不错。”侯卫东走了进来,夸了一句。

春天看得忘神,没有留意侯卫东进屋,不好意思地道:“侯书记,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侯卫东原先是到小餐厅去吃饭,可是县招待所前院经常住有客人。清晨之际,他不想去应酬,所以就让春天把早餐送到后院。

“你今天还是陪着祝梅去写生,不要到太险的地方,就在桔树镇、河西镇和双河镇沿线,辛苦了。”

对于春天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她高兴地道:“小梅好厉害,我真的佩服她。”

侯卫东温和地道:“祝梅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很不容易,得益于其意志力坚强。你比祝梅大不了几岁,这一点要向她学习,努力工作,同时给自己充电。只有提高自己以后,有了机会才能抓住。”如此说,他是有感而发。春天虽然只是普通的招待所员工,年龄也并不大,为人处世却颇为练达。有时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自己,就很没有来由地想起初出社会的李晶。

春天充满希冀地看着侯卫东,道:“我就是高中生,能够做什么?”在成津县里,大学生已经并不罕见,但是在行政机关里,主体还是高中生和初中生。春天如此说是故意提醒侯卫东,她是一名高中生。

侯卫东将春天的小心思看得很透,呵呵笑了两声,道:“你想到交通局上学,去上课没有?”

春天激动地道:“已经上了两节课,侯书记,我一定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