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唐舞桐来了兴致。
从古至今,女人一直被他人所定义,无论过多久,她们的思想行为都在潜移默化中走向“灭亡”
。
当她们反思的时候,那些糟糕透顶、极度令自己反感的思想已经深入骨髓。
唐舞桐陷入了怀疑,她难道真正的觉醒了吗?
还是说只是某种错觉?
“白淼淼!
你……难怪师傅让我离你远一些,你真是,真是!”
顾北城想半天也想不出来一个恰当的形容词,他实在说不出伤人的话。
师傅说,男子应当让着小姑娘。
他想,他不该和白淼淼置气。
可一说到池岁,他便控制不住自己。
他失控了。
曾经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触及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彻底瓦解。
白淼淼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流转,得出结论:“顾北城,幸好你放弃了,你斗不过陆晚舟的。”
“为什么?”
他不解。
白淼淼深吸一口气,在脑海组织好语言,她郑重说道:“首先,你貌似比池岁要小三岁,她可没有办法等你;其次,陆晚舟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人又生得俊美非常,同池岁算青梅竹马,他足够了解池岁,况且他比你更上心;最后,池岁对他有一种朦胧的感情,一旦戳破,她这辈子算栽在陆晚舟身上了。”
陆晚舟提前准备元宵花节礼物,顾北城两手空空,足以见得两人之间的差距。
白淼淼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嫩了,今天可是元宵花节,陆晚舟直接给池岁提前定制那么大一个花灯,你什么也没准备。”
她觉得自己提示的已经够明显了,剩下全靠他自己的造化。
成功或者失败,她都不会再管。
因为她清楚,陆晚舟不会放手的。
哪怕是强娶,他也不会让池岁嫁给别人。
对池岁,陆晚舟一直有很强的占有欲。
她作为同池岁关系好的旁观者,看的比谁都清楚。
……
梦境破碎,唐舞桐回到了现实。
“好好,陆晚舟你好得很,把主意打在我外孙女头上了。”
谢朝年被他的回答气笑,眼神似飞刀狠狠扎向陆晚舟。
谢朝年当时知道自己的宝贝徒弟有喜欢的人以后还特别高兴,甚至传授他追人的方法,谁知道他要追的人是池岁?!
他的脸又黑了一个度,一巴掌拍在准备偷看陆晚舟的池岁的后脑勺,随后骂她:“没出息,乱看什么?再乱看我打断你的腿!”
“难道外祖父跟爸爸是一个性质?”
唐舞桐歪了歪脑袋,当初她爸爸就极度看霍雨浩不顺眼,没想到池岁外祖父也是这样。
她忍不住靠近了一点。
吓得池岁一激灵躲到他身后,更加不敢去偷看,她扯了扯谢朝年的衣角,讨好道:“外祖父,你不要生气嘛,我挺喜欢师兄的。”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谢朝年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怒不可遏,转头去戳她的脑袋:“池岁,你还给我喜欢上了?他比你大七岁,你好意思,他好意思吗?”
谢朝年真是要被她气死。
陆晚舟:“……”
“可我就是喜欢他啊。”
池岁瘪瘪嘴,开始细数陆晚舟的优点,“万事以我为中心,长得帅,长得高,有钱有势,还有一手好厨艺,哪哪都好。”
唐舞桐:“……”
着火还添柴,池岁,你真是个人才。
白淼淼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心说:“我亲爱的岁岁了,你这不是往你外祖父心里插刀,往火里添柴吗?”
她手扒拉脸,视死如归地走出去:“谢将军,何必大动肝火,若他们两情相悦,有你护着池岁,谁能欺负得了她?况且依池岁那性子,受欺负的人怕是陆晚舟。”
她面无表情,心仿佛在滴血。
她应该不会被谢朝年从城墙丢下去吧?
算了,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被终极BOSS报复!
她哪里知道终极BOSS会来到宣国,搞不好又搞起复仇的把戏,她怕是要成炮灰!
池岁越看越像女主,求保佑啊!
白淼淼内心哭唧唧,表面依旧从容淡定。
可笑,她好歹从小装嫩有一定的演技基础,心里再慌,面上也毫无波澜。
谢朝年闻声抬眼,顿了顿:“你是白家的小姐?”
白淼淼点头:“是的,家父白宇萧。”
大佬,麻烦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别骂我!
谢朝年盯着她好半晌,原本的气焰消散,他嗓音略显疲惫:“你们自己玩吧,以后你们的事我不管了,爱怎么办怎么办,被骗了可别哭着回来找我。”
最后半句话他是对池岁说的。
池岁:“???”
大难不死必有一福?
陆晚舟松了口气,承诺道:“师父,我会一直对岁岁好的,天地可鉴,日月为证,若有违背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转身走的谢朝年顿步,回眸望他一眼:“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
一场大戏烂尾结束。
得知消息的男子玩味笑了笑:“白淼淼……我这位岳丈还真是用情至深。”
“主子,可还需要属下做什么?”
“退下吧。”
男人摆摆手,慢悠悠走向城墙。
作为丞相,他需要看着陆晚舟放孔明灯。
依照他的猜测,他的乖女儿怕是要和他一起放。
真是两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
梦境彻底结束。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大婚第二日,唐舞桐醒来时,贵妃榻上的人早已在院中练回来,推门进来的时候用手帕擦拭额头处的汗珠,瞧见唐舞桐醒来快步走了过去。
“岁岁?”
陆晚舟神色惊喜,语气甚至有些颤抖,“是你回来了吗?”
唐舞桐:“……”
不是大哥,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真的听进去了吗?
见她不语,陆晚舟眼神黯淡,表情恢复冷漠:“抱歉,刚才你的神情很像她。”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表面装作满不在乎。
不等唐舞桐回答,陆晚舟自顾自说:“你应该饿了吧?我去吩咐下人。”
说完,急匆匆离开。
唐舞桐挽留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捂着因为没有清理好床上花生和桂圆而酸痛的腰下床,磨磨唧唧穿好衣裳,坐在梳妆台前,她望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身影,最后挑了一只玉簪半绾长发,三千青丝堪堪过了腰,发质肉眼可见的好。
庄周晓梦,她差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居然恍惚间认为自己就是池岁,池岁就是自己。
唐舞桐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欲喊相离打水洗漱,相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端着红檀木打造的盆子进来。
唐舞桐:“相离,你太懂我了。”
她假笑,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得出来。
相离咧嘴一笑:“小姐快洗漱吧,灶房刚烧好的热水。”
唐舞桐瞄一眼冒热气的水,如临大敌:“相离,你想煮熟我?”
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吓相离一跳,手里的木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愣愣的端在手中。
唐舞桐眼皮子跳了跳,她光看着就嫌烫,相离能眼睛不眨地端那么长时间,绝对有猫腻。
难道是武功高手?
唐舞桐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武功高手当池岁的侍女,难道是想谋财害命?
池岁有钱吗?好像没有多少。
有权吗?好像也没有。
唐舞桐沉默,池岁有的好像只是一个身份。
那相离图什么?
相离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小孩子气地跺跺脚:“小姐,奴婢加了凉水,表面看起来热而已。”
唐舞桐抗拒:“我不信,你先放那,变凉我再洗,我生性爱凉。”
相离:“……”
她可能这辈子没那么无语过,要不是受过专业训练,怕是已经翻白眼。
她不情不愿放下手中的盆子,乖乖巧巧站在旁边待命。
唐舞桐扶着酸痛的腰站起来:“相离你先出去吧,我要自己捣鼓一点东西。”
她马上下达命令,冷脸把相离赶走,心里有了其他的念头。
池岁似乎也生出过类似的。
她连忙扒拉出宣纸和毛笔,极为熟练地研墨,拿起毛笔蘸了蘸,开始在卷纸上写,字迹板板正正规规矩矩,算不上出彩。
她越写越激动,连写十几张,点上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的时候,她终于舍得放下笔,欣赏自己的大作。
她弯了弯唇,很是满意:“是真是假,在此一举呢。”
随便抽出一张信封,唐舞桐胡乱把自己手中的几张宣纸塞进去,又翻出胶水把信封口粘住。
至于胶水哪来的?
当然是白淼淼给的。
白淼淼奇思妙想一大堆,去年还和西方金头发的洋人谈拢了合作,貌似是英语来着,交流十分顺畅。
一来二去竟然搞出了胶水,大批生产线出来以后,白淼淼赚的盆满钵满。
作为投资方的池岁也收到不菲的金银票子,小私库装得满满当当。
后来她发现挺好用,白淼淼回去后给她送一箱,她那一堆嫁妆里便有一箱是胶水。
确实有点敷衍。
她又拿起笔在信封上写上四个大字“三水亲启”
,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一头撞到一堵墙。
唐舞桐被撞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抬头愣愣的看他。
陆晚舟连忙把手中的碗放到桌子上去扶她,仔细查看她是否受伤:“可有事?我还是宣太医来检查一下吧。”
他怕池岁的身体受伤。
他刚要喊,唐舞桐忍无可忍,用手捂住他的嘴:“闭嘴,一点点小事宣太医,太医也很累的,他们那群老骨头迟早被你们折腾散架。”
她歪头吩咐相离,将手中的信封递出去:“给白家小姐,记得要亲手交到她手中。”
相离郑重接过:“遵命,小姐。”
她脚步轻盈,奔跑的速度极快,可见是有武功底子的。
唐舞桐冷笑连连:“你看到了没?你的岁岁身边没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快给我个武功高手。”
她一惯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人,眼下开始向陆晚舟索要得力人手。
陆晚舟扶额:“一会你跟我去挑。”
“谢谢了。”
唐舞桐伸了个懒腰:“饭呢?”
“这呢。”
“哦。”
唐舞桐搅弄碗里的八宝粥,在他的注视下,一口接一口的吃,她评价:“好吃,满分!”
“那就行,吃完以后随我进宫吧。”
“进宫干嘛?还没到面圣的时候。”
“白淼淼被小皇帝带进宫了。”
“啥?狗皇帝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