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了两秒，意识到他在回答前一个问题，姜语笙愣住。

既是因为祁昱的开口愣，也是因为这个答案愣。

说完这四个字，祁昱便避开和她对视的目光，单膝弯曲蹲下身体，看起来像是专注地薅圈圈的脑袋。

姜语笙当然不相信他这四个字是表面上的意思：“你讲清楚。”

祁昱从单手薅圈圈，改为双手薅圈圈：“就是小马杀的。”

可能因为被他薅得太紧密，圈圈有些承受不住，挣扎了两下。

祁昱稍稍松了手，才跟出后续的话：“小马第三次从祁家偷跑出去，跑回柳阿姨当时的住所，见到的就是柳阿姨上吊的尸体。”

根据时间推算，那会儿小马也才十岁出头……她光是见到郑洋死在她的面前，晚上睡觉就做噩梦，小马呢？柳阿姨是小马最亲的亲人。姜语笙无法想象彼时的画面，也不敢去想象。

“小马就是凶手。”祁昱此时的语调起伏，也不带任何情绪，和上一回他讲述老豆时差不多，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无关人士的故事，“如果小马安安分分地呆在祁家，不去一次次地逃跑，柳阿姨不会被逼入绝境。”

姜语笙也蹲身，顺着圈圈的后背，抚摸它柔软的毛。

祁昱复开口，方才不带任何情绪的嗓音，现在如同淬了寒冰：“整个祁家我都不会放过。”

姜语笙更加能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祁昱的目标就是“毁掉祁家”，而不是具体针对某一个人。

“嗯，不用放过。”姜语笙的目标同样是整个祁家，即便后面查出来当年在姜敬启的车子上动手脚的具体是哪一位，但归根结底是祁家的利益争斗造成的，整个祁家都得为她父母的生命付出代价。

祁昱掀起眼皮，看向姜语笙。

察觉到他视线的姜语笙也从圈圈身上抬眼，和他重新有了对视。

“真的吗？如果小马安安分分，柳阿姨就会相安无事？就一定不会死吗？”姜语笙不自觉问出口。

很多事情，道理明明都懂，可落到自己身上，就不一定能想明白。

当初她一度因为郑洋的死质疑过自己存在责任，祁昱怎么劝她的？到柳阿姨这件事上，他却能说出“小马杀的”。

虽然姜语笙还没看过祁昱的病历，但姜语笙完全可以猜得到，柳阿姨的死和他在这件事上的自责心理，绝对是曾经导致他得抑郁症的其中两个因素。

她不知道如今的祁昱想通没有，问这一嘴，姜语笙认为算不上给他的安慰。她并不擅长安慰人。

祁昱很诚实地回给她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也许。”

也许……和“如果”一样，是一个很美好的词，也是一个很残忍的词。姜语笙呼了呼气，回过神来忽然发现，她和祁昱刚刚展开了五分钟心平气和的交谈。

她折返最开始的话题：“既然你意外何润芝认得这条链子，兴许祁家还有其他人像何润芝一样也认得，为避免节外生枝，链子更得先藏起来。”

“你也要跟进何润芝的后续，她最后说‘认错’，可能只是敷衍我。被她发现我们有关系，会耽误事——你和你二哥联盟，应该是没算上何润芝的吧？”

提醒他这番话的同时，姜语笙的脑海中自动浮现祁昱曾经很不高兴地对她说：“你在教我做事？”

彼时他提着眼角的神色姿态，又欠又讨厌，她印象过于深刻。

当下祁昱似乎因为她的话憋了一口气。

短短的两三秒左右，他有点没好气地问：“祁家是不是已经把名册发给你了？”

“嗯，我刚看过。”姜语笙毫不掩饰嘲笑，“祁家是造了什么孽，才没一个像样的子孙。”

祁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