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融:“陛下留我吃了顿饭,也没说什么,只是闲话家常。”
贺泰有点酸溜溜:“我入宫那么多回,都还未得陛下留饭
呢。”
贺融抽了抽嘴角,对老子吃儿子的醋有点无语,又将自己想要娶林氏牌位过门的事情说了一下。
贺泰瞪大眼睛,好不容易被裴氏安抚下去的怒火又一次点燃。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立了大功回来,若非同为皇室血脉,尚主都绰绰有余了,你居然要去娶个死人?!”
裴氏不得不道:“殿下息怒。”
贺泰怒道:“你让我怎么息怒!你看看他都gān了什么,一声不响就跑去陛下面前说,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贺融:“当初这桩婚事是您去说动陛下赐予的,如今我先向陛下禀告一声,也是理所当然。”
“那我也没让你娶个牌位!”
贺泰快气死了,想也不想抄起手边的小碗就朝贺融掷去!
贺融身体微微一侧,敏捷闪过,那小碗却直直飞了出去,打在刚好从外头进来的贺穆额头上。
只听得哎哟一声,贺穆捂着额头往后坐倒在地,整张脸都是懵的,根本不晓得自己为何飞来横祸。
众人:“……”
左右婢女忙将贺穆扶进来,但见他额头上已然红肿起包。
裴氏忙让人拿药过来。
贺穆很有怨气:“儿子若是哪里让父亲不满,父亲直说便是,何故连说都没说,就上手呢!”
贺泰嘴角抽搐:“我要打的是三郎,纯属意外,你先擦擦药吧。”
贺穆闻言就稀奇了,他这三弟从小就沉稳,居然还能把父亲气成这样。
“三郎,到底怎么了?”
贺融不想再多一个人来念叨他,没有回答,反是提起另一件事:“方才我与陛下一道用膳,看陛下似乎食量不大,龙体也有些欠安。”
贺泰余怒未消,瞪了他一眼,方才道:“陛下的龙体自年前就不大好了,还因风寒辍过几天朝,大家都很担心。”
贺融:“那陛下就未提过立太子一事么?”
贺泰摇摇头,不掩失落。
想不想让父亲当太子,这已经不是一个疑问,而是全家人都心有灵犀的答案。
逆水行舟,不进反退,贺家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处境,尤其是在贺泰封王之后,他已身不由己,一步步重新走上自己曾经站过的位置,无论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前程,还是出于周围人的希望,都由不得他再后退。
贺穆道:“陛下虽然未立太子,却先后许三郎五郎以爵位,想来心中是有倾向的,只是还未下定决心。”
贺泰:“罢了,帝心难测,今日我的提议,恐怕又让陛下失望了。”
裴氏忽然道:“说起来,裴家与殷贵妃还有些远亲血缘,下回我入宫给贵妃请安时,顺道打听一下吧。”
贺泰迟疑问道:“殷贵妃长年礼佛,似乎并不过问俗事。”
裴氏微微一笑:“殿下有所不知,贵妃虽然不问世事,却颇得陛下尊敬,上回我去见贵妃时,陛下正好驾到,就我看来,贵妃与陛下言谈举止,自在随意,并不像那等无宠的妃嫔。”
贺融跟裴氏打jiāo道的次数不多,但寥寥几面,对她的沉稳机智印象深刻。
比起贺泰,裴氏的话更能令他信服。
所以他就道:“贵妃在后宫是何处境?”
裴氏:“贵妃在后宫,向来是出了名的不问世事,齐王与卫王各有母妃,不可能无端端去拉拢巴结贵妃,而且贵妃又不掌管宫务,乍看似乎无权无势,但贵妃宫中用度,却从未因此被克扣,位分更凌驾齐王卫王生母之上,她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贵妃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远嫁江南的女儿。”
这就是娶妃的好处了,换作从前,贺泰没了生母,又没有正妃能入宫应酬,对后宫的情况知之甚少,几个儿子再能gān也帮不上忙。
贺融沉吟道:“贵妃是何性情,依您看,她既然无子,是否有可能暗中支持父亲?”
裴氏想了想:“这我就说不好了,贵妃在宫中素来四方不靠,八面不沾,我入宫几回,也算得贵妃青眼,时常能在她宫中小坐闲聊,贵妃也还挺好说话,不是难相处的人,但让她贸贸然站队殿下,她想必是不肯冒险的。”
贺融:“陛下是英明之主,不是后宫随随便便有人进谗言就会听从的,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贵妃在陛下面前为父亲说好话,贵妃也不必冒险,只须偶尔与我们通些声气,让我们不至于当睁眼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