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鼓楼街区出来，他没再坐地铁，而是一路从橙花街，洋槐街，再到梧桐弄，最后走到了白橡树街，一路行来，那个装试剂的口袋里，装满了他精挑细选的各种枯叶，还有在这些街道的文具店里挑选的各种纸张。

到白橡树街口的时候，慕辞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转了进去，走进了拾忆书屋。

他进门的时候，那碍人眼的老板并不在柜台，即使如此，慕辞还是隔空对柜台后面的空软椅翻了个白眼。

拾忆和他上次来的时候布局不大一样，书籍摆上了二楼，一楼则也顺应着书店文具店结合的趋势，摆上了各式新式文具。

慕辞对老板有偏见，对他进的货自然也嗤之以鼻，挑挑拣拣看了几眼，他便准备要上二楼，但是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听见楼梯旁边两个女生的对话——

“这纸也太好看了吧！”

“不就是是张硬卡纸吗？”

“你要对着光看你看。”

纸？

慕辞已经踩上楼梯的脚默默退了一步，后仰歪头跟着偷看女生举起的那张纸。

女生没说错，这张纸光看就是张平平无奇的卡纸，但是如果对着光看的话，就能看到纸张里的花纹叶脉。

“真的诶，而且这卡纸反射的光是不一样的。”

“我想买，可是一张纸就十五，也太贵了～”那女生说。

慕辞狗狗祟祟看着她们纠结之后放弃转身依依不舍的出了店门，才走过去拿起那摞纸左看右看。

逛了这么多家店，选了很多种纸，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他挑挑拣拣选了些，但没想到在这破书屋里居然还能看到合他心意的。

这姓乌的，长得跟大老粗似的，选东西眼光还勉勉强强。

慕辞：“可算……”

“砰”的一声，楼上传来了书本掉落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女声怒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来买书。”

慕辞耳朵一动，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张望锐，你有这个时间跟踪我，不如好好去看一下你这次的考试成绩……”

慕辞眉毛挑了挑，他这什么运气，这都能遇到这货限时返场？

他往后倒退了两步，看清楚了站在二楼栏杆边争吵的两个人。

女生是夏杳然。

想起顾林洬跟他讲过的夏杳然的事情，慕辞眉心微蹙。

“我是你哥哥，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呵……哥？”夏杳然冷脸：“你配吗？”

“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你妈是我的继母，在法律上我都是你哥哥！”

“马上就不是了。”夏杳然说。

此时张望锐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之前在附中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看向夏杳然的表情黏腻，恶心：“你真的要和你妈断绝关系？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我和她的事情。况且我滚了，她就不用整天盯着我，担心我又勾引她老公了。她求之不得呢！”

“又是顾林洬教你的？”张望锐阴冷地说：“现在我不在附中了，你和他挺开心的吧？”

听到顾林洬的名字，慕辞眼睛眯了眯。

夏杳然挑衅说：“是啊。垃圾终于消失了，能不开心吗？”

“你……”

张望锐眼底闪过凶光，抬起手来眼看就要打人，慕辞扬声啧啧道：“这是要做什么啊？”

因为慕辞的声音，张望锐的手僵停在半空中，两个人一起回头看过来，只看见一楼下少年手一手插着兜一手拎着个塑料袋，懒懒散散地撩着眼皮，漫不经心的挂着笑意。

夏杳然愣了愣：“慕辞？”

慕辞没看她，只是挑眼看着张望锐：“还以为上次你能长进点儿呢，可是怎么还是这么下头啊？”

“慕辞，你TM……”

慕辞掏了掏耳朵打断他：“我不是很想看见你诶，要不你考虑一下麻溜的滚蛋？”

“你以为这儿是你家开的啊？”

慕辞噘嘴：“不是啊，就是可能你再不从我眼前消失，三中你也待不下去了。”

“除了以权压人，你还会什么？”

“彼此彼此。”慕辞微笑。

张望锐冷哼了声，狠刮了夏杳然一眼：“骚货，你还真是啊，勾引得什么男的都愿意为你出头。”

夏杳然抬手甩了张望锐一巴掌：“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恶心。”

张望锐被打蒙了，眼里那让人反胃的阴冷眼神又涌了上来，但是慕辞又咳嗽了一声。

瞥着楼下的慕辞，张望锐咬牙启齿地对夏杳然丢下一句冰冷的“早点回家”，甩袖下楼。

似乎是气昏了头，再加上木楼梯陡峭，踩到第二阶的时候，他竟然一个踩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慕辞敏捷闪开，生怕这人撞到自己。他冷眸打量着这人的狼狈样子，眸光冷淡，既不嗤讽，也不在意，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只不过在看到张望锐手腕上的几道狰狞的疤痕，他的眼睛微不可查的闪了闪。

张望锐爬起来后恨恨地瞪了慕辞一眼，扭头往外走。

慕辞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走下楼的夏杳然，问：“你没事吧？”

“没。”夏杳然拘谨笑说：“谢谢你，慕辞。”

慕辞并不惊讶夏杳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个，姓张刚才说……你回家……”

“没关系。”夏杳然摇了摇头，她抬头偷瞥了一眼慕辞：“那……我先走了。回学校请你喝奶茶。”

“不用，不用。”慕辞大方笑道：“我也看他不爽。”

“是因为顾林洬吗？”夏杳然突然出声问。

“啊？”慕辞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