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笑的?”
“想到你那时候气得脸色发紫的样子。”顾林洬偏眸说。
慕辞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你不用想,现在你就看到了!”
说着他就撑着旁边的松树站起来,不等顾林洬就往大殿方向走。
顾林洬忙跟上,想牵慕辞的手,却又被慕辞甩开。他不要脸地又伸手过去,好在慕辞没再甩开他。
他嘟嘴命令:“哄我。”
顾林洬望着慕辞脸上因为阳光出现的淡淡荧光,红绳耳后还有他昨晚上留下的咬痕。
顾林洬迟迟没有动静,慕辞再次出声:“还不哄?”
顾林洬侧头抿了抿慕辞耳朵上的红绳,低声说:“宝贝。”
慕辞被他这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又听到后面传来几个女生的惊呼笑声,脸色瞬间绯红。
他忙拉着顾林洬往台阶上走,可走几步又觉得腰不舒服,慢了下来。
顾林洬含笑看着慕辞纠结的样子,坏心思地抠了抠他的手心,慕辞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立即无辜道:“我哄你了,还生气啊?”
慕小少爷最喜欢顾林洬这鲜活的模样,只消一眼,哪还会再生气,只嘟囔一句:“一会儿别让我爸看见你这样子。”
顾林洬敛了笑,没回话,只由着慕辞带他走过观音,罗汉殿,进到最里面的护法殿。
这座寺的香火很旺,护法殿里供奉的是传说在云城当地羽化的丰姓祖师爷。小时候奶奶带他过来许愿还愿,小升初,初升高时,他们学校那些老师总是会买大包小包的笔,结伴到这里请寺里高僧在这祖师殿里给笔开光,回去每人发一支。
慕辞那两支笔到现在还没用过。
回去找出来给顾林洬吧,一人一支。
慕辞和顾林洬没有排队许愿,而是进了后殿。
后殿供奉的是长生灯和祈福牌。
慕家供奉的那几个长生灯就在祖师像的正后面,当年灯盏入寺做法事的时候,主持说此处香火最旺,最能保佑死者顺利往生,来世平安顺遂。
于是老年在捐够功德经楼后,将这里的位置都留了下来。
奶奶,阿爷,他的爸爸,季译父亲在这里都有一盏灯。
最高处的那几盏灯,是奶奶,阿爷的灯,向下一排是季译父亲和谢澜安。谢澜安旁边的空白是预留给老年的。
而第三排,将来有一天会是大哥的,二姐的,慕延的,小妹的,或是他的。
现在这第三排多了一盏灯,和阿爷奶奶一样,不写姓,只留名。
阿爷,奶奶的墓在联盟延川,季叔叔葬在帝都燕平公墓,而他的爸爸被老年洒进了大海。
做留守儿童那几年,慕辞无处祭拜,于是便总来这里。
慕辞觉得这大约是老年给他留的念想吧。
听慕辞给自己讲这些的时候,顾林洬一言不发。
这是慕辞在云城除了那个小院儿以外最后的思念,心里藏得最深的,终于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他了。
哪是什么想出来逛庙会啊,其实就是想带他过来看看。
握着慕辞的手下意识更紧了些。
慕辞歪头笑说:“你握这么紧,是怕我爸不同意我们啊?”
“咳咳咳……”顾林洬尴尬地别开眼睛。
慕辞抿唇忍笑,抬头看向顶上的长生灯,继续心里没说完的话。
他跟谢澜安说了慕延的事情,说了他在帝都的事情,现在恰好讲到顾林洬。
他知道老爸不会不同意,因为——
这是他喜欢的人。
谢小安向来是什么都依着慕小辞的。
从祖师殿出来,两人又在侧边宝殿里逛了逛。今天这里比起祖师殿还要拥挤一些。
求签问吉凶就在此处。
“你要去求个签吗?”慕辞问。
顾林洬摇了摇头,太挤了,也太闹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了。没什么意思。”顾林洬说。
“我也觉得。”慕辞点头。
云城的学校有春游野炊的传统。四年级之后每年春天野炊的地点就在这里的山谷河边,于是慕辞至少每年都要来这里一次,初二之后更是频繁,几乎是一月一次。
每次过来,他都会从众的也去求个签。
他的愿望每次都很简单,但次次都是下下吉。
确实没意思。
“那我们回家了?”顾林洬问。
“才出来多久……就要回去了?”
“挺久了。”顾林洬半带着笑。小指头又刮了刮慕辞的手心。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慕辞刮了他一眼。
“那回家吗?”顾林洬又问,眼睛刻意地眨了眨。
慕辞笑着道:“好啦,好啦,回家吧。”
两人上山是坐的观光车,回去的时候则选的是直达山脚的公交车。
尽管慕辞想多走走,就当踏青,但他的腰实在不允许。虽然来玩笑让顾林洬背他,但这是调情。
要是真让顾林洬背他下山,他会心疼的。
公交车上,两人坐在最后排,慕辞大摇大摆地靠在顾林洬的肩膀上,低头认真地玩着他的手指,玩了一会儿,又开始给他看手相。
顾林洬不去求签,那他就帮他看看吧。
“老夫看少侠这爱情线明朗深长,末端支线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