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1 / 2)

🎁美女直播

第41章

车窗上像是蒙了层薄雾,隔着氤氲潮气,看不清晰。

凌然在汹涌的海潮中挣扎,喘息,巨浪能把他弱小的身躯吞噬殆尽,连孱弱的筋骨都慢慢剥离开,撕扯开,一点点磨透了,吞进腹中。

舌不是舌,是侵占领地的武器。

柔软的Omega仿佛天生便会妥协,接纳,落下的尽数承受。

他是被海水泡软了骨头,酥化了脊背,坐也坐不住,身子被压得向后仰着,脖子被只手托着,不然早就该撞到前座靠背上去。

他头晕眼花,喘不上新鲜空气,仅有的一点微薄气息是从enigma口中渡进去的。

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艰难,唇舌被人牢牢占据,软嫩的舌头不属于自己,被咬着吮着,吸在口中竭力绞着,快舔烂了。

凌然脑袋里也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失去了自主思考的意志。

但说是完全意识模糊,又好像不对,他能知道自己在和人接吻。

在和江之屿接吻。

心脏像是上了机械发条,阵阵凶悍悦动,没法平复下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马上就要到承受不住的临界点。

enigma连亲吻都凶猛强悍的让Omega抵抗不住。

凌然有种濒临窒息的恐惧,他会不会就这样被死在这辆车上,那也不会有人知道。

车子早已经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去,外面只有一片漆黑的海。

江之屿听见身下人在发出难耐的低吟,有点不舍的松开对他口舌的禁锢。

啾的一声响,微微起身,给他喘息的空间。

Omega眼尾湿得厉害,被按着重新趴进怀里,纤瘦的后背在无助颤抖,像被惊着了。

江之屿是有点怒意,从刚才在包厢里就一直忍着。

他知道凌然跟秦诚月关系好,两个Omega有些共同语言也不足为怪,但是秦家那个大儿子,是个长得还行的alpha。

怎么他们看起来也如此亲密?

在外面躲着自己,竭力跟自己保持距离,到了秦实星那里就没了这规矩,能跟他坐在一起喝酒,也能让他碰。

是不是发情期的时候没遇上自己,而是遇上了别的alpha,也能让人用信息素帮忙缓解,也能把脖子主动凑上去求着人标记?

江之屿刚才故意有点惩罚似的,很凶的亲他,看他眼眶洇湿,看他脸颊红透,看他颤着身子快要承受不住的晕厥过去。

然后才在临界点前放开他,让他休息,呼吸,缓合过来。

再抱着他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轻柔地哄。

像惹了主人生气的小动物,即使被惩罚之后,只要窝在主人怀里柔软地撒个娇,又会被大度的宽容,还是捧在手心里,含在嘴巴里的宝贝。

全过程,江之屿始终睁着眼。

感觉到怀里人缓了一会终于不再抖了,气息也喘匀了,江之屿把他身子扶正,要他仰着脸看自己。

“好了么。”

细长上扬的眼尾处晶莹剔透,媚得勾人,却只会无辜地眨眨。

“看来是好了。”

江之屿托着他后脑勺靠近,深深看进他眼底。

“刚才坐在你旁边的alpha是谁?”

大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凌然脑子转不了弯:“是,实星哥哥……”

听见这个称呼,江之屿眸色瞬间冷下来。

“你们很熟?”

凌然觉得上唇的唇珠有点发麻,还有点痒痒的,他想舔一舔,却被人捏着脖子逼迫回答问题。

“什么关系,自己说。”

凌然心生委屈:“实星哥哥,就是实星哥哥……”

是诚月的哥哥,也算是他的哥哥。

这有什么好问的呢。

江之屿继续问:“没有别的?”

凌然眼神茫然,不明所以。

江之屿追问:“喜不喜欢他?”

凌然微微瞪大了眼睛,妩媚动人的眼尾都被撑得圆润娇俏。

这算是什么问题。

“当然,不喜欢……”

两只手臂细得可怜,又像是藤蔓般缠上enigma的后颈,脸颊柔软地贴在他胸前,乖巧柔顺的不可思议。

江之屿阴云密布的眉宇瞬间转晴许多,把他又往上托了托。

目光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两片红唇,低声问:“那宝宝喜欢谁?”

凌然靠在他身上不说话,眨了几下眼睛,忽然凑上前去,在凸起的喉结上柔柔舔了下。

江之屿顿住片刻,随后抬起来他的脸又吻下去。

浅浅亲了几下放开,凌然有些不满,下巴仰着还想追上来。

但睁开眼睛,才看见江之屿在看着他笑。

“喜欢我亲你?”

凌然抿了抿嘴巴,湿漉漉的眼眶看他,点点头。

“但是,要轻,轻一点……”

江之屿还算满意,低头,重新覆上来。

赵钦已经开车在滨海大道差不多绕了两圈,后半夜路上根本没什么车,只有黑色劳斯莱斯像寂夜里的游魂。

他知道江总时间久,也不敢轻易打扰。

隔板总算是升起来了,他赶紧开车赶到凌然的住处,路上江之屿还让他去药店买了醒酒药。

到了楼下后,赵钦在车上等着,江之屿扶着人下了车。

凌然两腿一沾地,险些直接扑倒在前面。

他腿软的厉害,身子也像是烂成一滩泥,站都站不稳。

江之屿箍着他的腰,将人一把捞回来,让他靠在了车门上。

月色昏暗旖旎,楼下寂静无人。

Omega唇瓣微微肿着,又红又艳。

江之屿喉结滚动,撑着车门俯身,又落下个缠绵深重的吻。

强健高大的背影能将娇小的Omega尽数挡住,只能听见不时泄出来的点点情动淫靡声。

吻到最后凌然站不住,被像小孩子似的抱起来,阔步进了漆黑的楼梯间。

等到两人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中,一直安静停靠在不远处的卡宴才寂静无声地关上了车窗。

车内的秦实星震惊错愕,即使他没看清楚被压在车门上亲的人是谁,但那被抱起来的熟悉身影,只能是凌然。

可怎么能是凌然?!

*

坐电梯上楼,一路上凌然趴在温热宽阔的怀抱里昏昏睡去,自己一步路没走,已经安安稳稳被抱到了床上。

衣服鞋子都被脱了放好,脸和手也被用湿热毛巾擦拭干净,还被喂了大半瓶醒酒药。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甜,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

醒来之后脑袋倒没有什么宿醉的疼痛,可能跟床头的醒酒药有关,但是嘴巴和舌头……

凌然脸颊轰一下红了个彻底,跑到浴室镜子前照了照,还仔细伸出来舌头,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舌根,确定没有被亲坏掉。

明明已经醒了酒,但他像快被烤熟了似的,恨不能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见人了。

怎么会又跟江先生接吻了呢,他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发情才对,不需要信息素的安抚呀。

凌然想不起来前因后果,找出来那支唇膏,厚厚涂上一层,这样像是就能掩盖掉enigma在他唇上留下的印记。

下午凌然和秦诚月一起去上班,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带了个口罩。

秦诚月凑过来要拉下来看看,被凌然防贼似的制止了。

“你要干嘛?”

秦诚月狐疑:“上班你带口罩干什么?”

凌然红着脸咳嗽两声:“我感冒了,咳咳。”

秦诚月:“你没有。”

凌然:“咳咳,真的感冒了。”

秦诚月斜着眼打量他:“被江总传染的?”

凌然:“>。<”

凌然:“才,才不是……”

秦诚月了然于胸,随后叹了口气:“我错了。”

凌然不解地看他:“诚月,你怎么啦?”

秦诚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昨晚他是犯了个弥天大错,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给他哥打出去那个电话,这样他哥就不会出现在聚会上,江总昨晚送凌然回家的时候也不会用冻死人的眼神看他。

秦诚月欲哭无泪:“我完了。”

得罪了顶头上司,等着完蛋吧。

凌然鼓励地拍拍他肩膀:“没事的诚月,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我一定帮你。”

秦诚月觉得这话靠谱,抓住凌然双手使劲晃:“小然,真的只有你能救我了,你说了帮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在江总面前替我求情,千万不要让他把我开了,我还指着这份工作拿朝廷赈灾粮呢呜呜。”

凌然只顾着安慰他,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求情,江总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你没有犯不可饶恕的过错,他不会开了你的。”

秦诚月有点心虚。

挖总裁墙角,不知道算不算不可饶恕。

今天只用上半天班,时间都过得飞快。

焦点视线下期节目的选题已经基本定好了,凌然依旧被选为出镜主播,另一个定的是组里一个很有资历的主播。

下午组里开了个碰头会,简单商定了下节目大概内容,然后分工下去让大家各自准备。

凌然现在每天上班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充实饱和,埋头工作的时候,他能够完全沉浸其中,也不会再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江之屿给他的唇膏果然很有用,下午他就感觉嘴巴状态好多了,已经不怎么肿了,他便没再带口罩。

下班之后,秦诚月没让他加班,拉着他准备去医院再亲眼盯着他检查一遍身体。

两人刚走到地下车库,居然恰好碰见了尹楚。

短短几天不见,尹楚脸色青白,眼下乌黑一片,模样憔悴了许多。

他看见凌然之后,一双眼睛像迸射出淬炼的毒箭:“凌然!”

两人被他吓了一跳,仔细辨认才认出他来。

“都被开了怎么还有脸回来?”秦诚月冷嘲热讽道,“你们组的人都被你害惨了,好好一个王牌节目,这下好了,直接被你毁了,啧啧啧,多可惜啊。”

尹楚情绪本就不稳,被他言语间刺激到,指着两人鼻子厉声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给我下的套罢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凌然,是你让总部开除我的吧,一定是你怂恿的!本来我只是会被降职而已,是你和宁新桥把我害成这样的!”

凌然眼神颇为悲悯:“尹楚,其实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该承受什么样的后果,怪不了别人的。”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尹楚面目狰狞,“你到底找了谁?盛译,还是之屿?你让谁开除的我?你就是想要顶替我的位置,我在江舟的位置,还有我在江家的位置,你都想要!你真是恶毒!”

尹楚一边说着,一边想朝凌然扑过来,还没等凌然躲闪开来,一股力道却忽然从身后出现,拉着他将他护在了身后。

江盛译神色颇为关切,转身盯着他仔细打量,好些天没有看到小Omega,攥着掌心内的细腕就有些舍不得松开。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凌然看见来人是江盛译,脸色立刻冷淡下来,甩开他的手站到一旁,像是连点眼神都吝啬于分给他。

江盛译眸中溢出些细微的痛苦之色,他没想到凌然真的能如此决绝,说要跟他形同陌路,就真的再也没有联系他。

尹楚看见江盛译,心中顿时冒出些希冀,想要上前抓住他的手,却被江盛译不着痕迹的避开。

尹楚愣了愣,柔顺的眼眸开始泛泪:“盛译……”

江盛译挡在凌然身前,alpha天生的气场也很是凛然:“尹楚,你到底闹够了没有?我说了这件事情跟凌然没有关系,是我让总部出的公示,你要找人泄愤,也该来找我。”

尹楚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不可能,我不相信会是你,你说过不会这样对我,你说过不会负我,你说过你会永远喜欢我的,盛译……”

秦诚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听不下去这两人的酸劲,便低声对凌然道:“太恶心了,我们先走?”

凌然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提步要走,江盛译却赶紧上前两步再次想要拉住凌然,但是这次凌然先一步把手避开。

他转回身,神色一片事不关己的淡然,看向江盛译的眼神中也再没有任何留恋。

“还有事吗?”

江盛译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尴尬的僵在半空,酸涩不舍,却缓缓收了回来。

“小然,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不小心把我拉黑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可根本发不出去,你应该都没有收到……”

凌然打断他:“不是不小心,我是故意把你拉黑的。”

江盛译怔住,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

凌然蹙了蹙眉:“都没有关系了,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联系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江盛译紧紧攥了攥拳,原本积聚在心中怒不可遏的诘问,此刻却再也没了能发泄出来的由头。

“就算是当朋友,也不行吗?”

凌然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秦诚月,说出的话直白而残忍:“可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江盛译只觉得一口热血在喉间哽住,他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在他面前失控,只是问道:“我之前发给你的消息你应该看见了,当时为什么没回我?是不敢回,还是怕我知道你交了新的男朋友?”

凌然抬起眼睛看向他:“那是我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你。”

“凌然,你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那天,有辆布加迪来把你接走的那天,”江盛译近乎咬牙切齿,“车上是不是你新交的那个alpha?”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临时标记,还是终身标记了?”

第42章

那些消息凌然先前看到了,只是没有回应。

且不说他并不想让江盛译知道自己和江之屿之间的联系,现在他也没有义务再跟江盛译解释他的私生活。

“我说了,我的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凌然声音中透着冷静理智,“我跟谁在一起,发展到什么程度,也不用向你汇报。”

他眼神纯澈无暇,却像最能致命的利器,直击江盛译心口。

“总之,我没有在跟别人订婚了的前提下劈腿。”

江盛译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从前的凌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是会为别人着想,善解人意,从不会这样言语犀利,咄咄逼人。

“小然,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盛译张了张口,脸色一片颓败,想要解释些什么,可他思来想去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如何掩饰过去那段时日他犯下的蠢事。

“是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凌然轻轻笑了下,“我不在乎。”

江盛译彻底怔住,Omega确实跟以前大相径庭,秾艳的眉目舒展,俏丽的唇瓣嫣红嫩生,像饱满圆润能滴出水的葡萄,是被人妥善照料过了,所以原先藏在内里的鲜活灵动也被刺激得散发出来。

可是这样明艳动人的凌然,已经不再属于他。

秦诚月早就等急了,在背后一直叫凌然的名字。

凌然最后对江盛译道:“还有,以后别再跟踪我了。”

说完便毫无留恋的朝秦诚月跑过去,两人一起转身离开。

江盛译很想不管不顾的追上去,再好好质问凌然到底什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即使是退了婚,可他也不该这么快就走出来才对。

他们不是匹配度百分百的命定之番吗,命运不是注定了他们会在一起吗?

尹楚将两人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内心深处不愿相信,却还是迟疑地问出口:“盛译,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真的,真的……”

后悔退婚了。

江盛译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的这股烦躁郁闷,只是一想到凌然转而投向别的alpha怀抱,他就气得恨不能冲过去杀人。

可能尹楚真的说对了,他就是后悔了。

而面前的尹楚在他眼中也失去了以往的光彩,不再温柔体贴,不再光鲜亮丽,变成了个眼红嫉妒,且歇斯底里的疯子。

“被开除了以后就别再来公司闹事了,这次是被我发现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可能会被以扰乱治安报警,”江盛译语气冷下来,“别再继续抹黑江舟的形象了。”

他说完要走,却被尹楚扯着衣服挽留。

“江盛译,你是不是疯了?你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退婚的,你还记得吗?媒体新闻也铺天盖地都是你们退婚的报道,你现在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你知不知道?!”

江盛译有了些怒意,甩开他的手:“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尹楚嗓音有些凄厉:“他都已经有了新欢,说不准是又找到了什么靠山,爬上了谁的床,你现在在这里装做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你觉得他还会在乎吗?!”

江盛译被深深刺痛,眸中隐藏着盛怒:“尹楚,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要不是你告诉我凌然故意害了你,我会那么冲动就提了退婚吗?”

可惜现在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车库内异常安静,两人之间的争论越来越激烈,被忽然走近的一个人影出声打断了。

赵钦带着礼貌的微笑,跟江盛译打了招呼:“盛译总。”

江盛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转头在车库四处搜寻了一圈,总算在专用停车位上看到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车窗合着,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有没有坐人。

江盛译后背僵直了一瞬,这车什么时候停在那的?

“小叔找我有事?”

赵钦道:“没什么急事,只是江总之前就吩咐过了,以后大厦的安保工作方面要加强,无关人员严禁入内寻衅滋事。”

他一边这么说着,眼神一边意有所指地落在尹楚身上。

尹楚眼眸微微瞪圆,他没想到江之屿做事能无情到这个份上,他只不过是犯了个小错而已,开除了他还不算完,还要这样折辱他。

“之屿在哪,我要见他!”尹楚扬声道。

赵钦笑了笑:“尹先生,江总很忙,没空见您,江氏和江家,您以后都不用来了。”

江盛译有点惊住,江之屿跟他不一样,他在二房是被宠着长大的,素来横行霸道惯了,他跟尹楚闹掰可以,顶多算是两人的私交问题。

可江之屿是江氏掌权人,言行举止代表了整个江家的态度,所以江之屿向来注重人情往来,雷霆手段要有,关系人心也要笼络,他还从没见江之屿这样不给尹家面子。

一声不响把尹楚开除本来就有点撕破脸的意思,现在更是打算直接跟尹家闹僵吗?尹家即使在经商方面不算龙头,可到底在海市盘亘已久,关系网错综复杂,得罪尹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到底为了什么?

江盛译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尹楚,怀疑地问赵钦道:“小叔真是这么说的?”

赵钦道:“大概的意思是这样。”

尹楚眸中泪水凝聚,眼眶通红不敢置信,身子像是脱力一般依靠在了旁边的车上。

他低着头喃喃:“不会的,不会的,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之屿他不会这样说的,不会的!”

赵钦只是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尹先生做过什么,自己心中有数。另外盛译总,江总说了这次江舟发生的事情非常恶劣,所以总部要对江舟实行代管机制,以后江舟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必向二公司汇报,有事直接上报总部。”

江盛译怒喝:“你说什么?江舟是我名下的产业,是属于二房的,旁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盛译总这话说得不太对吧,”赵钦面不改色,“总部指示高于一切。”

换句话说,整个江氏,江之屿说了就算。

*

凌然跟徐观意已经提前联系好了,到了之后秦诚月就陪着他做了全程检查。

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徐观意看了看他的各项指标,再看看面前正襟危坐的两个小Omega,还是没忍住问道:“就你们两个单独来的?”

两个Omega齐齐点头。

徐观意道:“没有大人陪同?”

秦诚月拍拍胸脯:“我就是大人。”

可他天生一张显嫩的娃娃脸,虽然比凌然大两岁,但看起来像同龄。

徐观意又看向凌然:“江总这次怎么没陪着你来?”

凌然耳根一热:“啊……他,他很忙……”

秦诚月瞬间捕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扭头盯着凌然,像在用眼神审讯他。

这话的意思是之前陪他来医院检查的人是江之屿啊,难怪江之屿对他的身体状况那么了解,有些事情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

江总日理万机的,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徐观意指着片子上那一点像颗红枣大小的黑色阴影,对两个Omega解释道:“来,先看这里,这是你的生殖腔。”

秦诚月像是比凌然还要好奇,眼睛仔细睁大了些,看着那么小小一团,好奇问道:“怎么这么小?”

徐观意道:“对了,你也看出来小了,这已经不错了,上次来的时候更小,也就跟个花生大小似的,这已经算是发育了不少了。”

凌然脸颊热热的,语气也乖乖巧巧的,问道:“徐医生,那我的病是不是也好多了?”

徐观意又拿出来另外几张单子,在两人面前铺排开来,指着上面的各项指标一个个解释了半天。

“腺体也发育了些,这么看来信息素紊乱症确实是比先前要好多了,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吃药?”

凌然摇头:“没有。”

徐观意满意道:“那看来我出的主意效果还不错,我早就说了,比起药物治疗,还是enigma的信息素治疗效果更好,你的腺体和生殖腔是在以一种更加健康的方式二次发育,这可比药物来的要好许多,起码,副作用没那么多。”

秦诚月眼神中冒着清澈的疑问:“什么是enigma?”

凌然也在问:“会有副作用吗?”

徐观意道:“副作用当然也有一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可能会导致你对于enigma的信息素形成依赖,会有信息素依赖症什么的,但是比起紊乱症,这都不算什么,不用太紧张。”

秦诚月又问:“什么是enigma?”

凌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徐医生,我这次是想让您帮我开点药物,我觉得我还是通过药物治疗比较好。”

徐观意挑了挑眉:“为什么?难道你对于enigma的信息素适应的不好?不应该呀,看这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啊,而且发育势头良好,如果能做匹配度检测的话,你们的匹配度应该很高才对。”

凌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低头舔了舔唇瓣:“还是开点药吧,也比较方便。”

不然总是麻烦江先生,他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

况且,况且他也发现了他对于江之屿信息素越来越多的渴求,可能也不只是信息素。

还渴求他的怀抱,他的手,他的温度,他的吻……

凌然赶紧用力甩甩脑袋,不能再想下去了,白皙的脸颊现在热烫得吓人。

秦诚月好奇的快疯了,晃着凌然手臂问他:“到底什么是enigma?谁能理理我啊。”

凌然红着脸不说话,徐观意便好心好意给他科普道:“enigma就是超脱于alpha、beta和Omega的一种性别,信息素等级往往高于所有alpha,可以利用信息素将alpha和beta催化成独属于自己的Omega,天生就会是强悍的领导者性格。”

秦诚月惊讶得合不拢嘴:“那,那这不算是作弊吗?”

徐观意好笑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血统纯正的高阶alpha家族经过几代繁衍后,是有一定概率能诞生下enigma的,但是概率很小,可能只有千万分之一吧。”

秦诚月立即明白过来,看了看凌然:“原来,江总是enigma?!”

凌然轻轻点头:“是。”

秦诚月觉得好像想通了很多事情,难怪江之屿能把命定之番的两个人都拆散,难怪凌然对于匹配度百分百的江盛译都能保持冷静理智。

原来是因为有了更加强大的依靠。

凌然最终还是拜托徐观意给他开了点药,有日常服用的,也有应对发情热的。

徐观意还跟凌然解释了一下,其实他每次信息素紊乱症发作时候引起的发情,都应该称作假性发情,Omega真正的发情期不会那么频繁,一般一个月一次,一次持续五六天也就差不多了。

而alpha的易感期大概会两三个月一次,一次的周期也跟Omega发情期差不多。

秦诚月见凌然这会儿脸倒是不红了,嘴唇上的红肿也早就消退了,他笑嘻嘻地问:“徐医生,那enigma呢?enigma的易感期多久?”

徐观意道:“这方面我只能根据书上的来回答你,毕竟现实生活中我没遇到过enigma来医院就诊,他们应该都有私人医生,或是会去专属医疗机构。”

他看着凌然,像是在嘱咐什么:“书上写的enigma易感期大概也是三个月一次,一次会持续两个星期左右,当然也不能排除会有时间更长的。”

*

从医院回家,两个Omega都面色凝重,各有各的烦恼。

秦诚月在想自己到底该帮哪边,一边是亲哥,一边是上司,哪边都得罪不起。

凌然把医院里拎回来的药在沙发上排成一排,大大小小有十几盒,并且价格相当昂贵。

幸好他现在有了点钱,但是他的病不知道还需要吃多久的药,要是一直这样吃下去也会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秦诚月忽然跑到沙发旁边来拍他肩膀:“小然,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你。”

凌然坐在地毯上,趴在沙发上抬着眼睛看他:“嗯,你说。”

“你是不是喜欢上江总了?”

凌然眼睛忽得瞪圆,被踩中了尾巴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说话都有点磕磕巴巴:“你,你为什么,这样问?”

秦诚月急切想知道答案:“你别管,你就先回答我是不是?”

凌然心绪不宁,眼神也左右飘忽起来,看看天花板,看看软乎的地毯,就是不敢看秦诚月注视的目光。

秦诚月看他这副心虚的反应,心中有些了然,便道:“那这样,我换个问法,你现在还喜欢江盛译吗?”

凌然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喜欢。”

“那你还能记得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吗?”

这个话题说起来有些久远了,喜欢上江盛译是在凌然刚上大学的时候,那时江盛译作为江氏集团的代表去了学校礼堂做演讲,江氏刚刚全款出资给学校建了一栋演播大楼,还捐赠了里面所有的仪器设备和大屏,校领导在仪式上专程感谢了江盛译,凌然当时就在众多学生中坐着。

他看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alpha,听着他口中描述的对于新闻的理解和见地,心脏也像是在那一瞬间便被狠狠击中。

只不过后来跟江盛译相处下来后,凌然发现他没再在江盛译身上看到那种夺目耀眼的光芒,可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却正好是百分百,那一瞬间的心动,加上信息素的影响,才让他喜欢了江盛译这么久。

“好,”秦诚月又问,“那你喜欢我哥吗?”

凌然觉得疑惑:“当然喜欢呀。”

秦诚月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因为他是我哥所以你喜欢他,我是问你会把他当成个alpha,当成你以后的伴侣那样来喜欢吗?”

凌然微微怔住,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而是他察觉到有人似乎已经问过他相同的问题。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凌然眼神中有些犹豫,说道:“诚月,我跟我哥哥关系不好,所以我也只是把实星哥哥当成亲哥哥一样,如果没有你,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虽然实话刺耳,但秦诚月心中却已经尽数了然。

是他哥和凌然没缘分,要不然也不会有江之屿什么事。

或许有些事情就是注定会发生,而有些人天生没有缘分。

“小然,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秦诚月目光真挚热切,紧紧看着凌然,“我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很幸福。”

凌然弯着眼睛笑起来:“你到底怎么了呀。”

“以前你家里那种环境,我没办法帮到你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有人能让你过得开心,那就不要管旁人的看法,只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凌然很少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想再问他些什么,却被他直接打着哈哈岔开了。

很快到了返校参加迎新典礼的日子,凌然和秦诚月中午就请了假,准备下午一起回学校。

电影学院每年的迎新典礼都做得隆重宏大,会邀请各届成了大明星的学长学姐回校,给新生们传授经验,鼓舞士气。

秦诚月开车带着凌然到了学校门口,从进大门处就乌乌泱泱一群人在排队等候了,还有不少是外校学生赶来凑热闹的。

秦诚月让凌然先在门口等他一会,他在外面找个地方停车。

凌然站在校门口的石碑旁边,纵使身旁都是各色美女帅哥,他也总是能引起路人注意的那个。

有人甚至认出来他是焦点视线的新人主播,兴奋的跑过来跟他要签名合影,还说他们播了的两期节目都有看,特别喜欢他们的节目。

凌然笑着表示感谢,也答应了他的要求。

签完名合完影,凌然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进去了,他们还说好了要先去看望李老师的。

“凌然。”

身后忽然传来道熟悉的声音,可凌然听了却像是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被冷冻住。

他略显僵硬的回头,便看见凌溯站在不远处,正在和善友好地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上次跟家里联系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凌然以为这段时间他已经把自己调理好了,不会再想到那些阴冷湿暗的磋磨回忆。

可凌溯的出现还是会让他不自觉内心恐慌,心跳加速,难以言喻的焦虑压抑像是挣扎着从脚边传来,又想将他拖回到看不见的黑暗中。

凌然一时间站着没动,凌溯见状,干脆直接朝他走过来。

“小然,是太久没见面了,连哥哥都不认识了?”凌溯笑眯眯的,“我们都很想你,之前爸爸跟你说得也就是气话而已,你还真的不打算回家了?”

凌然轻轻启唇,不想让周围人看穿他的异样,说道:“我该进去了。”

他转身想走,却比凌溯直接一把拉住了手腕。

“还没说上两句话呢,就这么不想看见你哥?”凌溯拉着他往旁边的一家私人餐厅里走,“哥请你吃顿饭,有什么话咱们今天好好聊一聊,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凌然竭力挣脱他的手,可凌溯铁了心要把他拉走,转过头对他道:“对了,你就不想知道爸妈是怎么找人给你和秦家大儿子说媒的?”

凌然挣扎的动作顿住:“我,跟实星哥哥?”

凌溯快速把他拉进餐厅内:“对,就是秦实星,既然你跟江盛译没戏了,那你早晚还是要回家结婚的吧,秦家也算是不错的人选,更何况你跟秦诚月还是好朋友,亲上加亲。”

凌然胸口骤然生出股密密麻麻的痛意,即使已经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凌溯见他不再反抗,便带着他跟随服务生找了个位置落座。

“当然了,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秦家说要问过了你的意思才肯答应订婚,好在秦实星对你也有点心思,要不然也不会谈的这么顺利。”

凌溯心情像是还不错,端起来面前的香槟轻轻抿了口,带着淡淡笑意看向坐在对面的凌然。

“你要是听哥哥一句劝,就赶紧回家结婚吧,你看你自己在外面打拼又能拼出来些什么?Omega根本用不着出来自己工作,反正以后结了婚之后有丈夫养着,你只需要考虑怎么能快点治好你的病,到时候给秦家多生几个孩子才是正经事。”

凌然指尖在无措的发抖,他眼角被逼迫的有点红,用一种极其倔强的眼神回视:“我在你们心目中,就只是为了家族联姻的生育工具而已,是吗?”

凌溯对他的反应很是无所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是我们从没有这么说过。”

凌然心脏忽然绞痛的难受,他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家里没有在乎过他的死活,现在准备跟秦家联姻了,这才又在学校门口堵他。

他站起身,手掌撑在桌子上,细长的五指根根分明,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点点惨白。

“我不会回去结婚的,我有工作,我有我热爱的事业,别人能做好的事情,我也可以。”

凌溯听了这话,却是忽得嗤笑一声,将面前的Omega上下打量一番:“就凭你?别不自量力了,其实你嫁给秦实星我也不是很同意,秦家跟江家比算得了什么,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货罢了。”

他直起身子,靠近桌前对凌然道:“我知道你跟江之屿有联系,你要是能攀上江之屿,或许我可以帮你回家劝劝爸妈,怎么样?”

凌然察觉到凌溯语气之间的转变,看起来现在凌溯好像才暴露出来今天找他的目的。

“江总只是我的上司而已。”

“别装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可是你亲哥,”凌溯表情有了些讨好的意味,“你要是能帮哥一个忙,帮我在江之屿那说说好话,他从指头缝里露出来点都够我赚好久的了,行不行?”

凌然看向他:“可是我记得凌氏跟江氏没有什么商业上的往来。”

凌溯道:“之前是没有,但我前段时间拖了个关系,严惜闻你应该也认识,他跟商烨和江之屿在搞一个新项目,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入了股,谁知道他妈的前两天一个供应商那边忽然因为资质问题被查封,一整批新出产的硬件检测全都不达标,江氏算是这个项目最大的甲方,他们要求下星期就必须把货物供应到位,否则要赔上亿的违约金,我本来就还欠着江之屿一笔钱,我托人找他也搭不上线,思来想去,可能还不如找你比较省事。”

凌然听完来龙去脉,神色逐渐冷静下来:“你想让我帮你联系江总?”

凌溯补充道:“反正你跟他交情匪浅,你就直接帮我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延迟交付,并且别收违约金了,以后咱们的关系说不定会有多近呢,他叫我一声大舅子也不是没可能啊。”

凌然觉得面前这张极近谄媚的笑脸无比虚伪恶心,他说道:“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我跟江总并不熟,你要是有办法就自己去联系他吧。”

说完凌然便准备直接转身离开,但凌溯上前两步拦住了他。

“你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凌溯眼神中有怒意,“还是说,江之屿已经玩腻了你,把你一脚踹了?”

凌然双眸不禁瞪大:“你,你说什么……”

凌溯表情轻蔑:“放心,我没告诉旁人,海岛上的时候你就藏在江之屿那吧,是不是早就爬上他的床了?他可是江盛译的小叔,你背着江盛译跟他乱搞,也亏得他不嫌弃你是个被人用过的。”

见凌然脸色惨白着不说话,凌溯自以为拿捏住了他的命脉,继续道:“你在家里装的倒是挺好,爸妈都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能把江家两个叔侄玩弄在股掌间。”

他笑着问道:“就是不知道江盛译和江之屿谁在床上更厉害点?说说呗,我也挺好奇……”

话音未落,只听见餐厅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

凌然用的力气过大,整个手掌都在痛着发麻,他浑身颤抖,眼角也变得洇红,可是在坚强的忍着,没有让积聚的眼泪掉落下来。

凌溯被这一巴掌打的偏着头,半边脸都火辣辣的快要失去知觉,他明显也愣怔在了原地,像是没预料到Omega居然敢有胆子打他。

从小到大,只有他打凌然的份,什么时候也轮得到凌然在他头上撒野了?!

凌溯怒目圆睁,捂着那边脸颊直起身:“你他妈的翅膀真是硬了?!敢跟我动手?!我去你妈的!”

他说着,捏紧的拳头便直挺挺朝着凌然脸颊挥舞过来,没有收着力气,Omega不可能承受得了这猛烈的一下。

凌然惊慌失措,身子急速向后躲避,可后背却猛然间撞上了一堵结实强硬的墙上,将他仅有的退路都直接封死。

眼看着那一拳快要落在脸上,凌然腰间忽然多了只手,箍着纤细的腰身转了半圈,他便面朝着怀抱被人拥了进去,脸颊深深埋进混杂着熟悉气息的胸膛。

原来不是冷硬的墙壁,是个充满了温暖热度的拥抱。

灼烫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滚落下来,洇透了那条黑色绸质领带。

enigma身材高大,一手搂着怀里的人,另只手伸出来,接住了要挥舞上来的拳,五指像是不可撼动的钢钳,微微使力,便叫alpha的整条手臂都拧成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凌溯瞳孔震颤,看向来人,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顿时渗透后背,面目扭曲着便痛苦哀嚎起来。

江之屿顺势将他往后一扔,像扔块抹布似的把人甩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香槟酒瓶和杯子盘子都被砸到地上,四分五裂,alpha也应声倒地,躺到了那一堆碎渣上。

江之屿睨着地上那摊横肉,高高在上的神情像在俯视被碾进污泥的卑贱蝼蚁。

“凭你也敢碰他。”

凌溯快要喊叫不出来,惶恐无措地向上望,终于见到了费劲千辛万苦也见不到的人,可是疼得眼前模糊,连求情的话都忘了说。

江之屿声音很沉:“三天时间,要么交货和赔偿款,要么,回去等法院的传票。”

随后便搂着怀里的人转身离开。

凌然脸颊还埋在他胸前,几乎是被人半抱着从餐厅大门出来的。

路边停着辆车,江之屿单手打开车门,搂着他坐了进去。

第43章

赵钦坐在驾驶座,识时务地将隔板主动降了下来。

车厢内寂静,像是能将所有纷繁杂乱隔绝在外。

凌然坐在后座角落,低着头,一声不吭。

江之屿扯着领带摘下来,沾了满手濡湿。

他把Omega的脸颊抬起来,看见双无声流泪的眼睛。

领带随手团起来,伸过去,动作轻柔。

凌然没动,只是沉默地仰着脸,眼睫低低垂着,鼻尖都哭得红通通。

江之屿心脏急剧骤缩了下,捧着柔嫩脸颊,一寸一寸往下,替他擦掉眼泪。

Omega柔软,不是发泄利用的工具,应该被好生捧在手掌里用心呵护。

他原本也不喜欢这样脆弱娇嫩的Omega,但现在,只恨不能把小Omega锁在身边,不准叫旁人看见,也没人能再染指欺辱。

给他擦完眼泪,那条领带便被随意扔在了脚边,江之屿拨出去个电话,沉着嗓音交代了几句。

没一会,餐厅门口出现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杀神般冲了进去,很快用黑衣包着个人出来,扔上辆黑车扬长而去。

凌然没注意到那边的动静,眼泪倒是止住了,但神情依旧低落,靠在车窗上不愿说话。

车子缓缓向前开了几步,停在了电影学院校门口。

门口这会儿没多少人了,迎新仪式已经开始,大部分人都进了学校大礼堂。

凌然往外看了眼,耽误了点时间,他现在赶紧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只能先把内心的伤心痛苦暂时掩埋,逼迫着自己尽快忘却,最起码等会不能当众叫人看出来异常。

他竭力平复情绪,嗓音还带着些鼻音,回头对身侧的人说道:“刚才的事……谢谢您江先生,但是我现在还有点急事,可能得先走了。”

江之屿看着他,眸色深沉,似乎能直接望穿他眼底。

凌然有种被人架在半空中凝望审视的感觉,好不容易筑建起来的坚硬躯壳快要被盯出来道裂隙。

他连忙又低声道了句谢,拉开车门准备直接下车。

身后忽然有只手伸过来,拉住他手臂往后轻轻拽了把,凌然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栽进enigma怀中,被轻轻拥住。

江之屿盯着他被泪水洇红湿透的眼尾,潋滟的桃花眼中有难过委屈,还有不愿叫人看见的隐忍伪装。

伸手在湿润的眼角按了下,江之屿低声道:“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

只是跟校方打个招呼的事,不算麻烦。

凌然吸了吸鼻子,说道:“不行的,我答应了老师的……”

“没事,”enigma大度纵容,“只说你想不想去。”

李老师是凌然大学时候的导员,对凌然向来颇为照顾,他既然已经跟老师说好了会给新生演讲,并且典礼都已经开始了,如果现在再临时反悔肯定不妥。

凌然说道:“想的。”

江之屿没再逼问他,只道:“好。”

随后松开手。

凌然开了车门下车,转身便听见旁边车门也响了声,江之屿竟然也下了车。

“江先生,”凌然望着他问道,“您也要进去吗?”

江之屿已经迈开步子走到他身侧:“嗯,校方很早就发了邀请函。”

毕竟江氏给学校捐过大楼,受到邀请倒是不足为怪。

只是江之屿原本并没打算亲自参加。

两人一起往学校内走,过于出众的长相气质频频引来侧目,再加上一个高大俊美,一个漂亮娇艳,实在般配。

凌然走到半路就接到秦诚月打来的电话,给他发来个礼堂定位,要他直接去礼堂汇合。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能容纳一万人的礼堂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坐了个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

今年的阵仗比往年都要气派盛大,凌然刚从侧门走进去,就被底下乌泱泱攒动的人头骇住,心中萌生出些退缩之意。

可他回头看了眼,江之屿站在他身后,也在垂眸望他。

凌然忽然有了些底气般,挺直脊背走了进去。

秦诚月在台侧看见他,连忙冲他招招手,凌然看见站在他身侧的李老师,扬起个浅浅的笑意,这才提步朝着他们走过去。

李老师已经许久没见到凌然,她素来对成绩好的学生有种偏爱,更何况凌然不仅成绩好,还乖巧听话,长得也好看,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李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李老师张开怀抱跟他抱了抱,这才道:“不晚不晚,还没轮到我们学院的学生发言,诚月刚才先来了,跟我说你可能有点事耽搁了,我还担心你会赶不过来。”

凌然眉眼弯弯的,虽然眼角还能看出来有点发红,但是不仔细看分辨不出他是刚才哭过。

“我答应了您会来的,就一定不会食言。”

李老师看着他,神色颇为骄傲:“老师知道,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现在也在江舟发展的很好,老师觉得特别欣慰。”

李老师对于凌然的家庭状况知道一些,因此也会对他多了分怜爱。

一旁的秦诚月听了,撇着嘴凑过来:“李老师,您刚才见了我说最喜欢的学生是我,那到底是我还是小然啊。”

李老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和小然都是老师最喜欢的,但是小然跟你不一样,你整天嬉皮笑脸的,小然懂事,也容易受欺负。”

李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凌然两圈,眼神中流露出心疼和担忧:“我看着小然怎么又瘦了点,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凌然心口猛地被一股酸涩淹没,工作是很辛苦的,但是机会难得,所以他特别珍惜,也总是会比别人付出的努力要多一些。

可老师这样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关切,却像是快要把他的心理防线击溃。

他忽然很想哭。

李老师担心不已,握了握他的手:“小然,是不是工作或者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了?就算是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身体,不要生病,不要忙起来就不吃饭,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凌然嗓音闷闷的,挤出个笑脸来:“知道了老师。”

秦诚月看出他的异样,拉着他对李老师说道:“老师,我和小然还要去准备一下等会的演讲,我们先去休息室串串稿,演讲结束了再找您聊天。”

李老师笑着道:“去吧去吧,别紧张。”

秦诚月拉着凌然往后台走,凌然边走边回头寻找,但是没再看见江之屿的身影。

秦诚月专门找了间没人的屋子,门一关上,他忙问道:“我刚才好像在校门口看见你哥了,他是不是来找你麻烦了?”

凌然轻轻点头。

秦诚月顿时气愤不已:“不是说了就算你死在外面他们都不会管你了吗?现在是觉得你还有用处,所以急着找你回去联姻?”

凌然道:“他们要我跟实星哥哥结婚。”

秦诚月抱着手臂:“我倒是听说了一点,但是我哥嘴严,没告诉我这事,我还是那天回家吃饭的时候自己偷听来的。”

见凌然情绪不高,秦诚月道:“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哥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我会帮你委婉地转告给他,只要你不想,这事没人能强迫得了你。”

凌然觉得眼眶酸软,看向秦诚月:“诚月……”

秦诚月过来呼噜两把他的脑袋:“别哭啊,等会还要上台的,我看你眼睛有点红,你哥刚才没对你做什么吧?”

凌然不想让他担心,只道:“没什么事,而且江总正好路过,帮了我。”

秦诚月刚才没看见江之屿身影,听了这话故作惊讶:“你说江总也来了?不对啊,我刚才明明在台下看见总部有个副总坐着呢,应该就是代表江氏来参加今天典礼的,再说了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江总亲自过来?”

凌然摸了摸自己眼角,说道:“可能,江总是还有别的事情呢。”

有没有别的事没人比秦诚月更清楚,给江之屿的消息就是他发的,一方面是为了将功赎罪,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凌然会出事。

秦诚月眼神狐疑,靠近过来看凌然眼睛,问道:“你说,江总不会是为了你吧?”

浓密长睫忽然掀开,凌然别开脸:“怎,怎么会呢。”

门外有人过来敲门,提醒两人马上就快到他们上场了,秦诚月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快速顺了顺演讲稿,两人从休息室出来,跟着几个学生干部到舞台侧面候场。

正在上面讲着的是上一届表演专业的学生,才刚刚毕业就已经因为出演了两部剧而爆火,他在讲话的时候下面不时传来阵阵欢呼喝彩声,看起来在新生中人气极高。

他从台上下来后,下一个要上场的便是凌然。

这里不同于演播厅,可以当成是一场在万人面前亲身上演的现场直播。

偌大的舞台上金光熠熠,两侧是巨幕投影墙,大背景升降悬挂,三层看台层层上垒,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台上。

新生们的目光稚嫩,热切,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期待。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凌然怕得后背都在抖,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即使因为心脏超负荷运转而晕厥在台上,此刻他也必须硬着头皮站上去。

隆重的掌声欢迎后,凌然缓缓提步,迈上舞台。

两侧的巨幕上顿时投射出一张白皙柔嫩的脸颊,艳丽的眉眼因为端庄得体的微笑而显得漂亮惊人,是柔弱易折的模样,让人无端生出股想折取下来好生捧在自己掌心的贪欲。

被清晰屏幕无限放大的五官过分美丽融洽,多一分少一毫都不会造成这般惊艳效果。

纤瘦的身影站定,冲着台下微微绽开轻柔笑意。

“大家好,我是播音系2024届毕业生,凌然。”

方才因为大屏上乍然出现的脸蛋而陷入静谧的礼堂,瞬间轰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唏嘘,甚至比刚才下去的那位演员更甚。

凌然微微抬眼,扫视了一圈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强大的压迫感和窒息顿时海潮般袭来,他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剧烈,耳边听到的掌声仿佛来自于被隔绝的时空。

可他视线在看到坐在第一排的一道身影后,身子明显顿住了一瞬,被冻住的热血好像猝然间又开始在体内流动。

悍然冷冽的俊美脸庞在人群中异常显眼,那个被派来的副总不在,江之屿端坐在一众校领导中央,抬着眼,在专注看他。

沉缓的眸光跟其他人都不同,带着强大冷静的抚慰,鼓励,赞同。

在告诉他深呼吸,放轻松。

不要怕。

凌然悄悄吸气,像是被注入股力量。

轻缓的嗓音比在电视上听起来更加悦耳,吐字也更温润清晰,他笑着开始了演讲。

“新闻是时代的镜子,是社会的良心,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用文字、图片、视频的形式记录下历史滚动,社会跃迁,是属于新闻工作者的责任担当……”

演讲进行的异常顺利,凌然连半个磕巴都没打,展现出完美的专业素质。

演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

凌然朝着台下礼貌鞠躬,在直起身子的时候,感受着来自万人直面的赞美和欣赏。这是来自陌生人的,他从未体会过的真实爱意,他有点隐忍不住,眼眶在隐隐发热。

从台上下来后,他脚步都是虚浮的,连秦诚月的演讲都没怎么听得进去。

秦诚月虽然也很紧张,但看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两人都结束了演讲,李老师早已经在后台等着他们。

仪式没进行完,后面还有几个学院的毕业生致辞,但全场最佳已经唯播音系莫属。

两人没再回台下坐着,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陪李老师坐着聊了会天。

“你们两个都进了江舟,也好,工作中也能有个照应,”李老师道,“江舟是个很好的平台,很有前景,前段时间出的舆论没有影响到你们吧?”

秦诚月道:“放心吧老师,出事的是别的栏目,跟我们没关系,公司赏罚分明,我们组里都得了奖金呢。”

李老师欣慰道:“那就好,今天我看着你们公司的领导居然也来参加咱们典礼了,你们没去跟领导打个招呼?”

秦诚月看了凌然一眼:“当然打了,小然替我一起打了,对不对小然?”

凌然捏了捏他胳膊,示意他别胡乱说话:“是啊,那是我们集团总部的江总,我们平常交流也不多的。”

李老师道:“我知道,江之屿嘛,我之前见过他,就咱们系里那栋演播楼还是他捐赠的,当时系里资金不够,跟学校申请了很多次想建个专业楼都没批下来,后来江氏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来捐了栋楼,还把里面的设备仪器都给配齐了,咱们的播音楼恐怕比有些媒体的还要专业。”

秦诚月和凌然对视一眼,凌然眼睛微微瞪圆,讶异问道:“老师,您刚才说捐赠者是江之屿?不是江舟的负责人江盛译吗?”

李老师说道:“我没记错,实际进行捐赠的确实是江氏总部,因为这件事情是我亲自对接的,当时我还去过江氏大厦两次,见过那位江总,所以我不可能搞错。”

“可是,后来在学校讲话的也是江盛译,只不过当时是在我们系里的小礼堂,对外宣传也一直都说演播楼是江舟捐赠。”

凌然觉得胸口像被只手紧紧捏住,他有些焦躁不安,迫切想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李老师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仔细回想着:“好像是的,后来是又换了个人来讲话,应该是那位江总没空,另找了个人来代替吧,但那人我之前没见过,没什么印象了,况且要宣传是江舟捐赠也没什么问题,江舟和江氏不是一样的吗,反正都是姓江。”

凌然脑中轰得一声炸开,捏住心脏的那只手终于毫不留情下了死手。

血液在倒转流动,他的唇瓣在颤抖。

“不一样的,”他微微出神,不知道思绪飘到了什么地方去,只是低声喃喃着,“不一样的……”

秦诚月知道他在纠结难过什么,又追问道:“老师,您要不再好好想想呢?您在总部见到的人,确定是外面坐着的那位江总?”

李老师觉得他俩古怪:“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了?”

秦诚月哀求道:“老师老师,您想想嘛。”

李老师肯定道:“你们大领导给人印象很深刻,对学院的意见一直很尊重,光是图纸当时就修修改改了很多版,而且给的预算也超出好几倍,老师就算是老年痴呆也不可能记错人。”

秦诚月听了,转头看了眼凌然,见他脸色有点白,状态好像不怎么好,关切问道:“小然,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凌然胸口闷得难受,即使深深吸气,也像是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原来,一切只不过是阴差阳错。

他因为那场演讲对江盛译动心,可他竟然现在才被告知他的动心是错位的。

那些打动他的事,其实都是另一个人做的。

*

播音系的演讲结束后,江之屿就向校方致歉,起身离了场。

后续的流程冗杂无趣,他也没了再听下去的耐心。

几个校领导恭维着陪他来到走廊,江之屿还要等人,那几位领导又跟苍蝇似的围在身边不散,他提出后续会给学校再捐赠奖学金,并且金额令人咋舌。

校领导们脸都要笑烂,见江之屿拿起手机准备接听电话,便也不再打扰,纷纷回了礼堂。

电话接通,商烨在对面问:“到哪了?”

江之屿望着窗外如盖绿荫,微风缓缓吹进来,是属于校园独有的宁静安定。

他声音有些懒散:“电影学院。”

商烨:“?”

商烨:“怎么拐那去了,跟你不顺路吧。”

江之屿理所应当:“有点事。”

商烨问道:“又是那个Omega?”

江之屿嗯了声,商烨便没再细问,只是说道:“你不来,那今天的局要不先算了,严惜闻还叫了刘向恒和汤俊,汤俊前不久刚出院,秦家的应该也在,没什么意思。”

“你看着办。”

商烨听出他心情好像还可以,问道:“跑电影学院干什么去了?”

江之屿道:“参加新生典礼,来不来?”

商烨沉默了会:“我离那不远,正好有点事跟你商量,等会。”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商烨就赶到礼堂,而那两个Omega还没看见人影。

两人就站在礼堂外的走廊上谈论起上亿的项目。

有些话商烨是想当面确认江之屿的态度,就比如这次是不是真的要直接搞垮凌溯。

当初让严惜闻放出诱饵吊着凌溯上钩,商烨就察觉出来他是想对付凌氏。

但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那个小Omega?

商烨道:“督察那边我打了个招呼,供应商一时半会解不了封,凌溯要是凑不出赔偿款,你打算怎么办?”

走廊尽头通往礼堂后台,江之屿远远望了眼,随口回:“看着办。”

看着办,就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江之屿原先没打算把事做绝,但是今天凌溯干的事彻底把他惹恼。

他很久没亲自动手处置人,凌溯要不是凌然亲哥,恐怕早被他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碍着凌然在中间,他手段已经柔缓了不少,只是稍微给凌溯点苦头吃,不会真要了他的命。

两人又就新能源的案子谈了几句,期间严惜闻的电话一直在骚扰。

不敢给江之屿打,就按着商烨的电话霍霍。

商烨看他太过执着,总算接起来一个。

严惜闻在对面快要炸锅:“你们两个什么意思?!怎么一个都不来?有事也不能两个人都有事吧?”

商烨道:“行了,地址发我。”

严惜闻连忙问:“你能来?那江总呢,我没敢给他打电话,他也跟你一起过来吗?”

商烨挑眉看向站在对面的人。

江之屿视线仿佛定住,眸色又黑又沉,眉宇压低,在望着走廊不远处,全身的注意力像是都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吸了过去。

商烨没见过他这种眼神,觉得好奇,也随着他的视线转头回望。

一旁的休息室有道门开着,门边不知何时站了道纤细身影。

那双水波盈盈的眼睛在朝这边望,没出声,却像是能诉说千言万语。

怎么说呢。

在撒娇。

江之屿开了口,对那身影道:“过来。”

商烨转了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边走边对电话内的人道:“不用管他,他忙得很。”

刚走到那扇休息室的门旁,里面却忽然又冲出来个人影,商烨拿着手机没来得及躲,被人一头扎进怀里。

秦诚月跑得快,没看见外面有人,这一下子跟撞在了堵肉墙上没什么区别,头晕眼花地抬起头来,眼神有点懵。

商烨伸手扶了他一把,询问:“还好吗?”

秦诚月没想到面前会是个高大英俊的alpha,眉心微微蹙起来,捂着额头道:“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商烨笑了笑:“抱歉。”

秦诚月没打算跟他纠缠,大度的摆摆手:“算了,不跟你计较,下次注意。”

说完便跟身后的凌然道:“小然我有点急事先走了啊,你今天回家记得吃药,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随后捂着脑袋一溜烟跑没了影。

商烨望着那道背影,瞬间明白过来那是谁,便也提步离开了。

距离不过几步,凌然走得很慢很慢,站到江之屿面前,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礼堂内的典礼已经快要结束,江之屿道:“走吧。”

凌然没问去哪,便乖乖跟在他身后。

穿过长廊,来到校园内的林荫大道上。

这是他以前上课时候每天都会走过的路,可却是第一次跟在人影后面走。

阳光斜射,将面前的影子拉得很长,凌然亦步亦趋,不知道在跟随什么,还是在追逐什么。

好像有人已经帮他把看不清的前路淌平,他只需要在身后跟着就好。

走出校门,赵钦开着车在路边停着,看见两人出来后,连忙跑过来打开后座的门。

江之屿却绕到了驾驶座,对赵钦道:“你先回去。”

赵钦了然,把后座的门关上,又贴心为凌然打开副驾驶的门,随后才离开。

校门内已经开始有人在陆陆续续出来,人群渐渐在门口聚集。

江之屿上了车,对还傻站在门边的Omega低声:“上来。”

凌然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点点头,顺从地坐了进去。

这不是凌然第一次坐在江之屿身侧的副驾,但是上次他意识不怎么清明,不像现在似的,大脑飞速运转,简直快要超出他能承载的负荷。

对于那件阴差阳错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问问江先生当时为什么要给系里捐赠播音楼,也想问他后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没来演讲。

可千柔百转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被一一吞咽了回去。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能除了他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连李老师都从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现在就算是问出来了结果,又能有什么改变。

这只是他藏在内心深处的小心思而已,除了讲给秦诚月听过,再也没有人知道。

车子在路上疾驰,始终没人开口,连空气有些静谧凝滞。

绕过一段路口,凌然认出来这并不是回他住处的方向。

“我们,要去哪?”

前方恰好是红灯,车子停下,江之屿总算侧眸看了他一眼。

“原来还会说话。”

凌然:“:<”

他又没有忽然变成哑巴。

他能隐隐感觉出来,江之屿心情好像变糟了一点,但是他想不通是因为什么。

“江先生……”凌然很小声的开口,“要是,您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把我在前面的路口放下来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江之屿曲起一只手臂搭在车窗边,衬衫袖口被挽上去一小段,手臂上肌肉结实,淡淡透出来的青筋蕴藏着雄性强悍的力量。

凌然见识过在餐厅他是怎么把凌溯的手臂扭折的,在心里暗暗想他一定不能惹江先生生气,会很可怕。

然而绿灯亮起,车子几乎是瞬间疾驰出去,凌然被惯性甩得身子靠后。

江之屿目视前方,侧脸冷峻,没有答话。

凌然心道,该怎么办,他说完之后好像江先生更生气了……

他决定闭嘴不言,总归不会被卖掉。

直到车子驶上滨海大道,凌然转头,看向窗外仿佛在随着车身缓缓移动的海岸线,还有不远处正在缓缓沉下去的一轮火红落日。

海面像着了火,凌然眼神惊艳,趴在车窗边向外看。

他以前都不知道,难道海市每天都有这样美的火烧云吗。

江之屿把车速降慢了些,落下副驾的车窗,带着温润湿气的海风瞬间灌透了整个车厢。

眼前没有了任何阻隔,凌然两手搭在车窗上,下巴放上去,安静欣赏。

风缠绕着柔软发丝缓缓吹起,江之屿能从后视镜看见他的表情。

看他眉眼舒展,唇边带着浅淡笑意。

看他半张着嘴巴,唇色红红的,像在把风吃进肚子里。

看他额前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精致漂亮的眉眼完全露出来,让人移不开眼。

直到前方不远处缓缓出现一座横跨海面的跨海大桥,凌然才恍然间回忆起来,他好像来过这里。

西港湾不久之后将会被开发,到时候公示会一并对外界放出,在那之,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能在岛上看落日的机会。

车子驶上跨海大桥,朝着西港岛开去。

莱斯莱斯不比布加迪速度快,所以落日像是也走得慢了些,在耐心等待。

车子最后开上一处近海平台,缓缓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宽阔海面,被绵延千里的红云映亮。

先前没能看的清楚,这次凌然瞪圆了眼睛,脑袋都快要从车窗边探出去,像是想要将面前美景仔仔细细印进脑海中。

他的紧张,慌乱,不安,伤心,失落……种种痛苦情绪,都在随着吹拂的海风,和无与伦比的落日,渐渐消散,被无尽的深海吸收。

最后一点光晕也被海平面扯着沉下去,天边光线还是亮的,红得蓝得黑得映成一片,像是盛放在边际的一场灿烂烟火。

欣赏完落日,凌然转过头,正好撞进双漆黑眼眸中。

他有点愣住,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跳声又在阵阵擂鼓,扑腾着想要从他胸口处挣脱出来。

刚才他在看落日的时候,身侧人好像一直在看他。

凌然捉摸不透他眼底的情绪,别开视线,耳根在慢慢发着热,小声说了句:“谢谢。”

江之屿撑住车窗,眼神仍在看他。

“谢什么?”

“谢谢,带我看日落,”凌然道,“我觉得心情好多了。”

这话不是在说谎。

江之屿这才问道:“今天的事想说说么。”

凌然有点难以启齿,今天在餐厅被看到了不堪的一面,他不确定江先生有没有听见凌溯说的话,又听见了多少。

江先生会不会相信了,也觉得自己是在玩弄他和江盛译?

凌然开口解释:“我之前已经跟家里说明白了,但是他们还是想让我回去结婚,这次,这次是跟秦家商定的……”

“你的想法是什么,”江之屿没什么惊讶神色,“想回去结婚么?”

凌然立即摇头:“不想,我不想做只能依附于他人的物件。”

江之屿肯定他:“说得很好。”

凌然看了他一眼,像是受到了些鼓励,又继续道:“其实今天在台上的时候我很紧张,但是您之前告诉过我,紧张的时候可以深呼吸,让自己慢慢放轻松,然后我就觉得好一些了。”

“我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凌然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很有用的,我第一次录制的时候也很紧张,深呼吸了几次,慢慢就能控制住了。”

江之屿视线从他眼睛上缓缓下滑,在无声的一寸寸贪噬。

“我还说过,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江之屿道,“家里那边要是你以后不想见,都可以不再见。”

不算什么麻烦事。

凌然像是有点不太相信:“真的可以不见吗?可他们是我的家人,我这样,会不会真的很自私呢……”

江之屿见他视线又低垂下去,便对他道:“人是世界上最自私的动物,如果没有人爱你,那你要先学会爱自己。”

凌然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江之屿唤了声:“凌然。”

垂着的小脑袋动了下,他又道:“看我。”

凌然不想抬头,他眼眶酸涩难忍,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有点模糊。

在江先生面前他好像总是会变得很爱哭,眼泪湿哒哒的样子很丑,不想让他看见。

可是有只手托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望进一双深邃眸中。

江之屿看见他湿红的眼尾,声音沉缓下来:“想哭的话可以哭。”

Omega隐忍的眼泪仿佛瞬间便决了堤,成串地从眼眶中冒出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几颗砸在掌心里。

两人之间隔着中控台,这样的姿势有些不便。

伤心哭泣的Omega需要得到抚慰,江之屿忽然打开车门,下了车。

凌然正哭得脑袋懵懵,见他从前面绕到了副驾驶来,开了身旁的车门。

没等凌然反应过来,他就被人抄起腿弯从位置上抱了出来。

江之屿单手打开后座车门,又抱着他坐进去。

车后座还要宽敞许多,Omega身量小,被抱着缩在enigma怀里快要变成小小的一团。

凌然跨坐在江之屿腿上,两手自然扶住他肩膀,一双眼睛撑得圆圆的,虽然很是震惊,还没耽误继续掉眼泪。

这种被人抱在怀里的姿势像是已经进行过许多次了似的,就连他的身体都能跟enigma完美契合。

可他现在没发情,也没喝醉。

只是红着眼睛在哭,就被抱进了怀里哄。

白天被眼泪沾湿的领带还落在脚边,江之屿用手给他擦泪。

“眼睛是水龙头做得么,”语气中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这么能流水。”

凌然抿了抿唇,泪眼朦胧地看他,明明是他说了可以哭,自己才忍不住哭的,现在怎么又嫌弃自己眼泪多……

江之屿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失笑道:“嗯,我让的,哭吧。”

擦眼泪的速度赶不上他掉泪的速度,江之屿干脆把搭在后座的西装外套盖在腿上,这样一来眼泪都被外套吸走,不会弄湿两人的衣服。

凌然一边伤心的哭,一边在絮絮叨叨说着些不想回家,不想和别人结婚的话,江之屿听着,时不时应声,一只手在他背后上下安抚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凌然感觉都车厢内好像在慢慢弥漫开一股龙舌兰信息素的味道,越靠近enigma胸前,那股味道就越明显。

此刻的enigma信息素极尽抚慰,他忍不住用力汲取一些,心中的难过好像就能被抚平一些。

等到他终于哭痛快了,车窗外都已经被淡淡的夜色笼罩。

江之屿把被泪水打湿的外套拿走,摸了摸他湿透的脸:“哭够了?”

凌然嗓音都有点沙哑,拖长了些音调,闷闷“嗯”了声。

实在像撒娇。

就算撒娇也是被纵容的。

江之屿收回了在Omega后背上的手,向后,靠在了身后座椅上,隔开了些距离。

既然Omega的情绪被安抚好了,那有些事情也该说明白。

“什么时候去医院做的检查?”

凌然抽噎了两下,说道:“前,前几天……”

江之屿语气平静,问:“吃药是怎么回事?”

凌然身子明显顿了下,被身前人立刻捕捉到。

江之屿在他额前的细发上拢了把,看着他的眼睛:“你让徐观意开了药?”

听秦诚月提起来,他才知道凌然这段时间居然在吃药。

来的路上他问了徐观意,徐观意忍不住便说了实情,并劝告他下次不管再忙,也还是要抽时间陪Omega来医院检查的,并且最好不要让Omega老是吃药,对身体不好。

凌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败露,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便缓缓点头:“开了一些。”

江之屿问:“药物治疗会有副作用,徐观意跟你说过么?”

凌然道:“我知道的。”

江之屿轻笑了声,喜怒难辨:“我看你不知道。”

凌然反应再迟钝,也像是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一路上江之屿那么冷淡,也不跟他说话。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瞒着他在吃药吗。

第44章

凌然觉得自己只是不想给江先生添麻烦,所以如果能通过药物治疗紊乱症,那么他还是自己乖乖吃药比较好。

江先生或许可以帮助他一次两次,但难道以后的每一次发情期都要靠着enigma的信息素和标记度过吗。

“我,我真的知道的……”凌然轻轻咬了下唇瓣,心中弥漫起难以言喻的委屈。

他明明是为了江先生着想,为什么江先生却要生他的气呢。

江之屿垂着眸,视线落在小Omega柔软的发顶。

他开了车窗,那股龙舌兰信息素便被瞬间涌进来的海风吹散。

凌然吸了吸鼻子,没再闻到enigma的信息素。

像是故意在惩罚他犯的错误,enigma吝啬的连一点信息素也不愿意多给。

凌然心中的委屈更甚,变得有点坐立难安。

江之屿伸手,指尖隔着裤子在他的腿环上按了下,那个抑制器他已经无比熟悉,盲按也能精准关闭。

果不其然,玫瑰香葡萄的味道开始在Omega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刚才哭了那么一通,Omega后颈处都出了些细汗,阻隔贴有点贴不稳当。

药物治疗紊乱症是可以见效果,但副作用就是可能会Omega的腺体和生殖腔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这不是小事,在江之屿这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他眼神像沉进静夜深海,凝着凌然问:“既然知道有副作用,为什么还吃?”

凌然能感受到来自enigma极强的压迫和审视,他身子有点僵硬,呼吸也渐渐缓下来,被海风吹得有点吸不进新鲜空气。

他想要从这股近乎窒息的氛围中逃离出来。

动了动腿,想先从enigma腿上下来。

江之屿手肘搭在车窗上,扶着眉看他,忽然微微抬脚掂了下。

坐在腿上的人也被猛地掂了回去,甚至还更加往下滑了几寸。

凌然差点坐不住趴进他胸前,两手只来得及在他胸口处撑住,然后低着头抬眼,目光柔软,委屈,嗔怪。

江之屿尽量略过他的眼神,不然会有些控制不住想低头吻上去,视线只落在他的唇珠上,沉声:“说话。”

凌然眼角又在慢慢积聚起水意,他小声道:“我只是,只是不想麻烦您了……”

江之屿没去给他擦眼泪,继续问道:“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凌然不解地看他。

那颗唇珠饱满圆润,在漂亮的唇瓣上只是微微凸起来一个小小的嫩肉。

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有多软,多甜,多让人痴迷疯狂。

江之屿喉结滚动:“凌然,你很讨厌我?”

小巧的唇珠随着主人启开的唇瓣颤了颤,凌然几乎立即道:“没有……”

“那就是不想看见我,也不想接受我的信息素治疗,或许我的信息素让你感到无法接受,甚至恶心,”陈述语气,但听起来却像是平静无波的控诉,“所以宁愿接受药物对于身体的损伤,也不肯来问我愿不愿帮你。”

凌然没被人这样空口白牙污蔑过,他急切地眼眸瞪圆,慌乱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那是怎样,”江之屿道,“可以慢慢说。”

四周静谧,夜风送来阵阵海浪声。

凌然胸腔震动的快要崩裂开来,他突然觉得紧张的不得了,连今天站在万人礼堂的舞台上都没有现在这样紧张。

江之屿在等他回答。

幸好车内昏暗,没人能看见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脸颊。

凌然暗暗捏了捏拳,此时此刻深呼吸的方法也不再管用,心脏只管超负荷跳动,不管他头晕脑胀快要晕厥过去。

他鼓足勇气,说道:“我,我喜欢的。”

水盈盈的眼眸在暗处清明柔亮:“您的信息素,龙舌兰酒的味道,我很喜欢的,每次闻到我都觉得很舒服,很开心。但是徐医生说过的,我的病没有那么容易好,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在这段时间里,我可能还会时不时进入,发情期……”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声音小的可怜,羞赧地不想让人听见似的。

“一开始会很频繁,到治疗后期才能慢慢恢复正常周期,”凌然觉得难以启齿,“您帮我几次可能觉得还好,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会觉得很麻烦,而且您工作很忙,我也不想总是打扰……”

江之屿一直安静听着,总算听他将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像被撬开了一点点缝隙的蚌壳,终于肯把里面柔软的嫩肉露给人看。

但是只一条缝怎么能够,要打得更开,露得更多,要把嫩生生的软肉都宝贝似的含在嘴里,舔着弄着化开,才好吞进腹中。

“凌然,我很开心你喜欢我的信息素,”江之屿循循善诱,“但你想知道我的想法么。”

还带着些湿润的长睫震了震,万分专注地望着他。

江之屿试着用一种他能快速理解的说法:“你先前的成长环境中,或许从来没有人问过你的意见,问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想不想要,家庭给你的一切都是基于他们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你身上,在此之前,你对于他们赋予的意志只是接受。”

凌然有些愣住,他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畸形的家庭关系导致他很小就学会懂事,学会逆来顺受。

他觉得只要自己乖乖的,爸爸妈妈就不会生气,哥哥姐姐就不会欺负他。

难道这样做不对吗。

江之屿道:“这样不对。”

凌然呆了呆:“为什么……”

好孩子不就是应该听话,不惹事,不哭不闹吗。

“没有想法,没有情绪,没有诉求,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健康的心理状态,”江之屿看着他,“你可以有自己想要的,然后付出努力去争取,工作状态的你就做得很好。”

凌然需要点时间来思考他的话。

工作的时候他确实能忘却很多烦恼忧虑,因为他一心想把每一期节目做好,他想要证明他能做得到,不比别人差。

“生活中当然也一样,你可以合理表达诉求和欲望,只要手段得当,”江之屿嗓音低沉,像是带着蛊惑意味,“比如,可以试着对我提要求,我不一定会拒绝。”

凌然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对江先生提要求,提什么要求呢。

江先生还说可以为了想要的去争取,可又该怎么争取呢。

江之屿知道他能听得懂,便缓缓关了车窗。

那股咸湿的海风被隔绝在外,车厢内形成道屏障,能将外界全部隔绝开来。

enigma释放了些信息素,凌然几乎是瞬间便感受到了。

Omega刚才的绷直和紧张像是被空气中一双无形的手慢慢托着,抚慰着,柔缓抚摸着。

龙舌兰的味道不浓,仿佛故意克制隐忍,只给了一点,等到小Omega沉浸在细密妥帖的环绕中之后,再猛然间收回。

凌然脸色忽得僵住,眼尾撑得很圆,两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攥住了enigma胸口的衬衫。

才得到了一点点安抚,身体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下来,竟然就被人无情夺了回去。

他像被抛进波涛汹涌的深海,也像被高高架在万丈深渊的悬崖,一颗心凌空悬着,不上不下,红着眼睛闷哼了两声,难受的想哭。

可enigma不动声色地看他,将他的难耐看在眼底,然后无动于衷。

凌然忍不住又哼了声,指尖攥得隐隐发白,眼泪快要滚落出来。

江之屿抚了抚他的眼角:“我刚才说过什么。”

Omega明显在迫切渴求,水光在摇摇欲坠,却咬紧了唇瓣只是默默扛着,忍着,一言不发。

江之屿忽然伸手,绕到了细长白腻的颈后,两指不过轻轻在阻隔贴上点了下,单薄的后背就激烈颤抖。

像薄翼蝴蝶孱弱振翅,却被人捏在掌心,肆意狎弄。

“凌然,”江之屿眯了眯眼,“教不会你是么。”

Omega呜咽两声,唇珠颤着开了口:“会,会的……”

江之屿:“说。”

Omega声音又轻又柔,带着些撒娇似的鼻音:“江先生,可以,可以再给一点信息素吗……”

他快要趴到enigma怀中,小脸仰着,在哀求。

enigma宽容大度,龙舌兰信息素开始重新释放出来。

江之屿搂住他后腰,两人之间的距离终于贴得更近,严丝合缝。

“可以。”

得到信息素抚慰的Omega心绪渐渐平缓下来,甜腻香味也开始渐渐与龙舌兰交相缠绕,互融贯通。

凌然脸颊埋在江之屿肩上,眼泪掉下来两颗,砸在他肩头。

“那,也可以帮我治病吗?”凌然抽泣两声,声音很小,试探性地在询问,“可能,会很麻烦的……”

江之屿在他后脑勺上揉了把,低笑了声:“也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凌然感觉像是悬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被挪开。

他的请求不会被拒绝,他的麻烦不再是麻烦。

“不过不是白帮的,我也会适当索要一些好处,”江之屿问,“能接受么?”

凌然抬起头来,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什么好处呢?”

“帮你治疗紊乱症需要我的信息素,”江之屿道,“你知不知道enigma的易感期也需要信息素抚慰。”

凌然点头:“知道的,我在书上看过,而且徐医生之前也有提到过enigma的易感期。”

易感期和发情期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期间都需要伴侣的信息素或行为进行安抚,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江之屿嗯了声,又道:“enigma无法通过临时标记得到抚慰,可能需要通过别的方式。”

凌然主动道:“如果您在易感期的时候需要我的帮助,我什么都可以的。”

毕竟江先生帮了他这么多忙,要是他也能帮到江先生一点那就太好了,这样他也不会愧疚感太重。

江之屿看着Omega单纯无辜的脸:“什么都可以?”

“可以的。”

“终身标记也可以?”

凌然瞬间呆住:“啊……”

江之屿笑:“不用。”

凌然抠了抠自己衣角,其实,他心底里好像也没有很排斥……

“释放信息素,拥抱,抚摸,接吻,”江之屿道,“可以不同程度缓解。”

“那,哪种方式效果最好?”

窗外有月色照进来,映得Omega脸颊白腻一片,像个精致漂亮,适合被抱在怀里把玩的瓷娃娃。

江之屿盯着那颗圆润小巧的唇珠:“接吻,体、液中的信息素含量最高。”

凌然做了做心理建设:“可,可以的。”

箍在腰后的手忽然压了压,凌然被按着更深地喂进怀中。

江之屿看着他问:“会么。”

会抚慰enigma么。

会把红唇张开,任enigma予取予求么。

会伸着香软小舌,让enigma吮进口中含着,用犬齿磨着舔咬么。

会接吻么。

凌然被那股灼热的视线盯得脸色发热,嘴唇也失了水,干燥难忍,一颗火星迸溅上去,快要热切地烧起来。

猩红舌尖缓缓探出来,在唇珠上轻轻舔了下。

柔嫩肉色终于被天降甘霖润泽,月色下泛着一片亮盈盈的水光。

凌然呼吸有些颤,像最忠诚的学徒,轻轻问:“您可以,教我吗……”

教教他该怎么抚慰enigma。

他是学会了提要求,反正对面人不会拒绝。

“可以。”

像被手握生杀大权的掌控者赋予了专属特权。

这次意识清醒着,凌然却像是已经熟练不已,身子柔柔贴上去,唇瓣启开,舌尖也乖乖探出来一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之屿。

在主动等待教学。

江之屿伸手捏住他下颚,抬起来贴近,灼热呼吸在娇滴滴的唇珠上舔舐了下。

凌然猝然闭紧眼睛,浓密长睫止不住轻颤,却始终张着嘴巴,即使紧张害怕,也没有合上。

江之屿揉捏了两下脆弱易折的纤细后颈,嗓音又沉又缓,带着赞许和鼓励意味:“好乖。”

得到赞许的Omega身子更加柔了些,唇瓣也乖乖启得更开。

江之屿这才低头,彻底吻上去,先不急着吞吃,把细腻的唇肉润得更湿些。

凌然觉得嘴唇上热热痒痒的,他印象里先前的接吻不是这样,探出去的舌头没人触碰,没人在意。

紧合的双眸缓缓掀开条缝,却猝然深陷进近在咫尺的深眸中。

enigma一直睁着眼,阴沉黏腻的目光在紧紧盯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眼底暗沉汹涌,遍布炽热贪欲和被竭力压制住的沉溺疯狂,像是蛰伏许久的凶猛野兽终于将美味猎物按在掌中把玩。

可以撕开伪装,暴露出最凶悍的本性。

第45章

就在凌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只是在唇瓣表面舔舐的舌尖探进他的唇缝,毫无缝隙侵占进来。

凌然被迫仰着头,喉间发出些黏腻长音,也尽数被吞吃进腹。

龙舌兰的味道太多太浓,快要积攒到Omega承受不住的顶峰,但对于刚刚食髓知味的enigma来说,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车厢密封性过高,没一会浓烈的酒味就将那股玫瑰花香和葡萄香狠狠压制了下去。

太过悬殊的不对等力量让凌然单薄孱弱的后背开始瑟瑟发抖,他想要喘息些新鲜空气,但唇舌和口鼻早已经被enigma的信息素牢牢占据。

被浸泡了没十分钟,凌然就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充满了沉郁浓重的酒味。

不行……真的不行了……

凌然在小幅度颤抖,脚背不受控制的紧紧绷直。

他快要晕过去了……

原来意识清醒的接吻是这样的感受,像是从心底里不停往上冒气泡,一颗一颗在半空中炸裂,炸得他脑海中头晕眼花,迷糊得仿佛醉了酒。

舌头还被人含在嘴里,用锋利的犬齿在慢条斯理的研磨,磨得他舌根都有点微微发麻,害怕会就这样被人咬断了舌头吞下去。

凌然受不了得想把脸转开,终于找到个空隙,enigma松了他的舌头,在试图让他也学着吮吸舔舐自己的。

可才刚松开桎梏,Omega就忽然把头垂了下去,洁白后颈危险的暴露着,腺体上的阻隔贴摇摇欲坠。

凌然趁着机会在用力呼吸,指尖将enigma胸口的衬衫攥出一片褶皱,抖得不成样子。

江之屿替他把那片阻隔贴重新按好,没再给他休息的机会,捏着他后颈把他脑袋抬起来,一只大手在他后脑勺上禁锢。

视线落在Omega微微启开的唇瓣上,湿红的两片嫩色漂亮得让人眼热,还有些粘连的银丝挂在唇角。

凌然双目失神,像是到达了什么极限,眸中水光聚在一起,泪意盈盈地颤抖着。

江之屿没给他休息的机会,接着又低头附上去。

香甜软烂的小舌头怎么都吃不够似的,将他唇角的银丝吻掉,不急不徐,含在口中继续渡过去强悍威迫的信息素。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怀中的小Omega连哼唧的声音都没了,身子软得像没了骨头,要不是被人托着早该一头躺到座椅上。

江之屿总算松开他,将后座放倒,用衣服在下面铺着,这才把浑身冒水的小葡萄放上去。

Omega闭着眼睛没知觉,江之屿两手撑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敛眸看他。

按理说不该再亲了,体内的信息素已经在失控边缘,况且Omega承受不住已经被刺激得昏了过去。

可,情难自控。

俯身,这次尽量轻柔的舔吻上去。

*

凌然意识昏昏沉沉的,enigma的信息素太多太浓,他只记得自己最后昏过去了。

车子好像被人重新发动,终于有清新的海风吹进来,吹散车内的旖旎暧昧。

凌然只觉得像躺在一艘飘飘荡荡的小船上,头顶也在晕晕晃晃,最后才终于停下了下来。

他想自己睁开眼睛坐起来,但是没办法做到,只能被人兜着屁股从车上抱下来,车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原来已经回到了他的住处。

江之屿轻车熟路,抱着他走进楼道,然后坐电梯上楼。

站到门口后,怀里的人才趴在肩上轻轻软软的开了口:“我要,下来……”

江之屿低声问:“能走么?”

凌然缓缓点头,然后便被放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身上会软成这样,两股战战扶住了门框才堪堪站稳。

江之屿又要伸手来抱他,却被他制止:“我自己可以的,真的,没有说谎。”

不能走他也一定不能让江先生就那么抱他进去,诚月肯定还在家里。

话音刚落,面前房门就被人忽然从里面打开来。

凌然连忙换上副笑脸:“诚月,江总送我回来了……”

等他看清楚站在门内的人后,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片刻。

秦实星在两人身上打量了圈,眼神中充满怀疑审视,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在楼下看到的画面,那种震慑和冲击让他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敢联系凌然。

可是现在,扶在门框上面如春水的Omega实在漂亮的非比寻常,还湿红着的眼尾不自觉流露出一种被催熟的媚态,更别提那两片嫣红柔亮的唇,好像有点肿。

秦实星藏匿着门后的手臂用力攥紧,显露的青筋蔓延密布,在竭力忍耐着让自己保持冷静理智,不要将门板直接掀翻过去。

江之屿不动声色,只是沉寂地站在凌然身后,以一种极其强大凛冽地气场将面前的小Omega牢牢包裹在内,浑身上下都打上了自己的专属烙印,如果旁人胆敢觊觎分毫,那便是在找死。

两道视线在无声对视,双方都散开气场,谁也不肯先退让半寸。

秦实星能感觉到对面人的信息素等级要比自己高上许多,可他不甘示弱,也不肯再退让。

先前就是他退让的太多,才导致跟凌然的关系始终没有更近一步。

如果他真的能早一点勇敢追求凌然,说不定现在跟凌然订婚的人就是他。

被夹在中间的Omega不明所以,只是感觉到向来温柔的实星哥哥忽然变得攻击性有点强,有点可怕,让他想往后退一步,最好能退进enigma怀里,被紧紧包裹起来。

门内忽然传来秦诚月欢快的喊声:“哥!是不是小然回来了!能吃饭了吗?!”

没听见门口有人回答,秦诚月跑过来看:“站这干什么呢?小然怎么回来这么晚,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

他说着就想过来拉凌然的手,一抬头才发现凌然身后还站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

秦诚月脸色一僵,迅速笑着切换狗腿模式:“江总,江总怎么来了?”

凌然脸颊微红,对他小声道:“江总送我回来的……”

秦诚月明白过来,忙道:“那真是麻烦江总了,小然已经安全到家了,您可以放心了。”

凌然被秦诚月拉进门内,心中突然涌上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回头看江之屿,见他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在看着自己。

走廊内的灯忽然灭了,漆黑的身影像是座高大沉默的山。

凌然把手从秦诚月臂弯中抽回来,又回到门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汪春水。

“江总,”他忽然问,“您想留下来吃饭吗?”

秦诚月愣了一瞬,随后不由得在心中为凌然鼓掌欢呼。

还是凌然会做人,他竟然都忘了这茬。

跟领导客套客套还是应该的,毕竟领导肯定看不上他这座小庙,怎么会真的留下来吃饭。

“对啊对啊,江总,您要不一起留下来吃点吧,都这么晚了,您也还没吃晚饭吧?”

秦诚月笑着问,没注意到身旁来自亲哥哥的冷漠眼刀。

没等到门外人回答,凌然想了想,又主动上前一步,站到了江之屿面前,仰着脸看他,语气真挚诚恳。

“江总,我想邀请您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您愿意吗?”

头顶的灯光乍然亮起,像道金光盈盈飒飒映照下来。

enigma的五官太过深邃,刀刻斧凿雕就的完美雕像一般,眼窝陷进浓重黑影中,看不清深眸中的想法。

可凌然听见他似乎笑了一下,是很短促的气音。

“好。”

秦诚月从来没感觉到一顿晚饭吃得这样别扭过,别扭到他连宋义做得菜都没吃下去几口,目光一会在凌然脸上晃两圈,一会在江之屿身上打量打量,一会又偷偷去瞄他哥的反应。

气氛实在诡异。

餐桌一共就这么大,凌然坐在江之屿那一侧,对面坐着秦实星。

Omega吃饭的时候也乖乖巧巧,小口小口吃着,长睫柔顺的垂下来,只有脸颊时不时鼓起来,嚼吧嚼吧,然后又慢慢平复下去。

凌然不敢抬头,他能感觉到身侧和头顶有两道视线在交错落到他身上。

他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尽管他吞咽的艰难,因为整条舌头都被人亲得太厉害了,酸软的难受,嚼东西的时候他在强忍着,不能哭出来,那样可就太丢人了。

本来被亲晕过去就已经够丢人了。

凌然盘子里的菜就一直没少过,秦实星帮他夹一道,江之屿就会帮他夹三道,然后秦诚月也要来凑热闹,伸直了胳膊够着来给他夹菜。

凌然吃几口这个,吃几口那个,都已经快吃撑了,盘子里的东西还在只多不少。

“够了够了,”凌然欲哭无泪,“我吃饱了的。”

江之屿侧眸看他空荡荡的腰身,难怪抱他的时候感觉他又轻了,吃顿饭跟喂小鸟似的,嘴巴也小,塞不下多少就满了。

亲个嘴都能晕,得养多久才能承受得了enigma的终身标记。

“再吃几口,”江之屿道,“把盘子里剩下的吃完。”

凌然转过头来看他:“:<”

江之屿冷酷无情:“慢慢吃。”

凌然:“:<好吧……”

他吃得速度又慢了些,但是也没再抗拒了,只是嚼得更加细致仔细,把食物嚼烂了才细细咽下去。

秦实星没吭声,默默看着这一幕,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了凌然跟前。

凌然抬起头来感激地看他一眼,他温和地笑笑:“喝点水,你太瘦了,是要多吃点。”

凌然点点头:“谢谢。”

秦诚月把自己的杯子推过来:“哥,我也想喝水。”

秦实星头都没抬:“自己倒。”

秦诚月:“……”

行吧。

一顿饭终于吃完,凌然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只有江之屿还坐在座位上陪着他,秦诚月早就吃完逃到客厅去看电视了,而秦实星去了书房接工作电话。

凌然没浪费食物,把盘子里的菜吃了个精光,吃完之后还把盘子举起来给江之屿看,示意他自己都吃掉了。

江之屿伸手揉他脑袋,像奖励听话乖巧的小猫咪小狗勾。

凌然眯了眯眼睛,被那只手揉得很舒服。

enigma的手总是像有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每次被他触碰凌然都有点舍不得让他松开,像被这双手揉弄,抱紧,占据,填满……

“嗯……”

凌然无意识哼了声,随后察觉到自己竟然发出了那种羞耻的声音,连忙双手捂住了嘴巴。

江之屿笑了笑,收回手。

凌然连忙捂着嘴站起身,脸颊绯红一片,飞快说道:“我要去洗手间。”

他急匆匆跑了,在洗手间内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脸蛋原来变得这么红。

但是更红的嘴巴,不仅红,还在发胀发麻,舌头也酸涩……

糟了,好像有点明显,刚才不会被诚月和实星哥哥看出来什么不对劲吧……

脑中又冒出来被人抱在腿上按着腰接吻的画面,凌然浑身像是要被烧着。

他拿出那个葡萄味的唇膏,在嘴巴上抹了厚厚一层。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敢对江先生做出那样主动的举动。

可能是被冲昏了头。

用冷水洗了好一会脸,终于感觉到脸颊上的温度被降下来了,凌然这才从浴室内出来。

刚走到客厅,便看见餐桌上已经没了江之屿的身影。

凌然顿时愣住,连忙往四周看了看,都没找到人。

他撇了撇唇角,抑制不住的失落,江先生不会是已经走了吧……

秦诚月咳嗽两声,指了指阳台。

凌然朝着阳台一望,护栏边果然站了个身影,身高腿长,恣意落拓,在俯视江边夜景。

宋义也站在他身旁,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凌然眉目立即舒展开来,原来没走。

秦诚月看见了他脸上的一系列精彩表情,从失望难过到开心喜悦,有点太明显了吧……

“小然,你过来。”秦诚月表情严肃。

凌然走过去:“怎么啦。”

“你这一下午干嘛去了?”秦诚月问道,“典礼不是早就结束了,我让你到家给我发消息的,你可倒好,不回我消息,还比我到家更晚。”

凌然支支吾吾,说不明白:“我,我没干嘛……就是,一直在外面。”

“我当然知道你在外面,你是一直跟江总在一起吗?”秦诚月看着他嘴巴,“不会是亲了一下午吧……”

凌然眼眸忽得瞪圆,心虚似的,讲话都变得结巴:“不,不是,我……你……”

秦诚月指着他的嘴:“别跟我说你是过敏,难道上回也是过敏?我不信。”

凌然:“……”

对呀,早知道就说过敏了……

秦诚月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只要你自己喜欢,你想跟谁在一起我都支持的,就是我哥……哎,算了,别管他,谁让他自己不把握机会。”

凌然呆呆地问:“实星哥哥怎么了?是错过了什么机会吗?”

秦诚月叹息一声:“错大了。”

可他并不打算用这个来绑架凌然,他之前说得话都是真心的,他是真的希望凌然幸福。

虽然江总看起来很严厉,很凶,光眼神都能把人冻死,看着也不怎么平易近人,感觉随时随地能随机吓死一个Omega……

但是,好像对凌然还不错。

秦诚月问道:“你现在跟江总发展到哪一步了?能透露透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