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淡淡的盯住一个方向,很快迎面对上那牧的目光。
“就知道瞒不过你,”他欣然现身出来,有着微微的自嘲,发觉我并不答话,又收了表情,“怎得如此生疏了?”
我看着这个明朗的北蒙男子,心头闪过一丝焦虑。
同样身为君主,景熠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危险,哪怕是拥有着无上的慑人魅力,依旧是危险,分寸接近都是谨慎。可是那牧,初见时热情无害,我清晰记得他在萨郡王府的温暖笑颜和坦率爽朗,后来再见,又看到他的细腻周全,再之后,他对我的那些莫名言语以及此时的孤身跟踪——
尽管被我发觉,但他到底是无声无息进了行宫,虽说并不是太难的事,与他早前带给我的印象还是有些出入。
于是我轻微扯动嘴角,道:“本也不算熟悉。”
那牧没有就这句话提出反驳,只是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静默不答,他片刻跟进:“洛虹山庄,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是不是?”他追问着。
“如果你在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依旧一路跟来,就只是想确认这一件事,”我失了与他谈话的兴趣,打发道,“那陛下可以回去了。”
说着,我回转身子,丢下一句:“下次别再如此,我不喜欢被人跟踪还要假作不知。”
“你手上的伤没事吧?”
此时的我背对那牧,若说掩饰,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但我还是猛的
顿住身子,回头盯住他。相信如果景熠在场,一定可以在我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杀机。
他竟然……在我身边安排了人么?
很快我又推翻自己的猜测,这伤,连水陌都不曾看到。
大概是我的表情实在难看了,那牧很快解释道:“我看到了。”
我眯了眼睛,不大敢信他这句话。
当时柳风诺冲那娅过去,我在那娅和景熠之间犹豫了一下才动作,待赶过去已然有些迟了,一步迟步步迟,搂住那娅旋身的时候便几乎是把手送到那刀下,自是没能避开,左手腕被刀锋划了一道血口。我当时一半因为心急担忧景熠,另一半恼怒自己失手被个无名之辈伤及,这才亮了暗夜下狠手。
但那过程极快,那牧站得又远,怎么可能被他看到。
“可能还是不可能,”那牧仿佛总能猜到我心里的问题,此时道,“端看是否留心。”
左手微微动了动,那伤不重,回来我便自行包了,没惊动任何人,左右宫装阔袖,手腕常年隐在袖中,也不会有人瞧见。
口中轻哼一声:“那种境况,陛下留心的地方还真是特别。”
他闻言笑了笑,没理会我的揶揄。
我想到他看见却不揭穿,留到此刻来言破,倒是与方才我对待他跟踪的心态做法如出一辙,相较起来,还些许被他扳回一城,不觉也是嘴角略弯。
见我如此,那牧的笑容漾开来,依旧是那个温暖爽朗的模样,让我一
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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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消息可准确么?”少顷他问我。
“当然。”
“我能否问消息的来源?”
“不能。”
他一顿:“可是你却敢让我在你们皇帝之前知晓,就不怕我擅自行动,坏了他的计划?”
我淡淡的:“你会么?”
他又笑起来:“我想我不能奢望你不知道我傍晚派了人跟你下山,虽然一到山下你就消失不见,但你能肯让人跟这一段,就是想告诉我你在插手,让我不要轻举妄动罢。”
他这样说让我反而无法苛责,只道:“他自会有最好的安排。”
“你便甘愿听他安排?”他很快问,仿佛早早就准备了这一句。
面对着那牧又开始走样的腔调,我已经不再表露情绪:“陛下又要说什么?”
“你看,”他如得了什么印证般,“一提到他,你便一脸防备。”
顿一下他又道:“就如同在他面前提到你一般。”
“陛下关心的事有些过多了。”我的声音冷下来,无名的不悦翻生。
他扬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那又如何?”并没有正面否定他的说法,“如你所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问,那个所谓遗训,到底是什么内容?值得那些人不要命的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