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轮椅上,裤腿空空,神色憔悴。
灵堂右侧有人专门陪哭,拉着前来祭拜的人哭的昏天黑地。
督军走在最前面,轮廓挺拔修长。
他正脱风衣,显露出贴身的军装棱角,在簇拥下走进灵堂。
距离门口最近的叶恒痛哭流涕,几乎本能的,双手支撑想以军姿敬礼,无奈双腿被砍,又跌了回去。
一声嘹亮的沈叔叔脱口而出,带着几分哭腔。
督军连同军帽和风衣一同交给阿诚,上前安抚,“阿恒,节哀,你是叶老前辈仅存的血脉,你不能倒下。”
语调高低适中,铿锵有力,让昏黄的灵堂中多了一丝慰藉。
叶恒重重点头,肉眼可见对督军的敬重。
紧接着,督军迈着铿锵的步子站在灵堂中央,挺直脊背向叶柏文的棺椁敬了一个军礼,随后上香敬花,最后将一捧纸钱焚烧殆尽。
一簇光柱洋洋洒洒从窗户垂落,投射在‘灵魂驾鹤去,正气乘风来’的挽联上。
我双眸微闪,竟觉得无比讽刺。
众人依次跪拜,四下却不见沈枭的身影。
督军眉头微蹙。
叶柏文是沈枭的叔,一路看着他长大,不论生前两人关系如何,这种场合他必得上香敬花。
于是他问沈誉,“你大哥人呢。”
我听到沈枭的名字,不自觉紧了紧大腿,蝶儿口还是火辣辣的疼。
右手边的沈誉笑了笑,“大哥的行踪哪里是我们敢置喙的,不如义父亲自去寻。”
我再次见到这个变态,他仿佛不认识我般,恢复了那副毫无攻击性病恹恹的模样。
胸前的人肉佛珠,也不见了踪影。
坐在椅子上的沈霖插话说,“我,我见大哥在后山喂老虎。。。用的好像还是。。。人,人肉。”
督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这孽子,简直胡闹!”
片刻鸦雀无声的死寂后。
砰一声,灵堂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落地,阿黑撑着厚重的防护伞,衔接于宾利车篷顶。
“背后嚼人长短可是要拔舌头的。”
沈枭手里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盒,踏过门槛儿的瞬间瞪了一眼沈霖。
“你说是吧,二弟?”
沈霖吓的从椅子上扑通跌倒,扶着椅把儿才勉强立稳身体。
众人视线皆集中在他手上,木盒方方正正,用红布包裹,看不出装了什么。
沈枭阴阳怪气,大家都以为督军要发怒,他却平静说,“阿枭,你去哪了这么晚才来。”
神色无波无澜,丝毫起伏也没有。
“义父,我叔葬礼我怎么能空手来,当然是去准备贺礼。”
说着,沈枭慢条斯理揭开红布。
随着盒盖缓缓打开,众人皆欠身朝里张望。
倏地,全场死寂,不知是谁爆出一声惊叫。
女眷有的捂着嘴,扶墙吐了出来。
男宾则都被吓得一身冷汗。
而我下意识退了两步,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木盒中端放着的。
竟是叶夫人伤痕累累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