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睡。

所有的女孩子都聚在程心竹的房间里，给她加油鼓劲，希望她不要因为这突然的厄难而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尤其是春岚，她很害怕这个成为魔法少女才一天的人，从此失心。

好在程心竹的金发还没有消退，算是给了两位前魔法少女一点慰藉。

【但是，或许萧明他早就知道了，程心竹并没有那么脆弱。】

『曦潼，或许你是想讲个笑话，但这笑话并没有那么好笑。』

【……】

曦潼没什么想说的。

天命白月光，就是个在天命之子需要的时候给他救赎的人而已。

这就是她的命，不必理会太多。

就像你，叶夜。

你在明珠城的时候老老实实被萧明踩死，哪会有后面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她不太能和程心竹共情。

不过她至少还是看得懂现在的氛围。

“我不该不听小姐的话……她那样叮嘱我了，告诉我不能见萧明，可是我，我……”

“我真的控制不住……她在的时候，我怕她生气，多少还会控制一点。现在她不在这，我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对萧明的想念，听说海边有个男人在钓鱼，我就想着是不是他，然后……我就忍不住去看了。他看到我了，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过一瞬，比别人更长……”

“那时候我觉得这就够了，这一路上的分离的苦都值得了，我终于能和他相认了……”

“我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想告诉他我好想他……想念他宽阔的臂膀，想让他把我抱在怀里，摸着我的头，想告诉他我一直在期盼着他说一句喜欢我，可是，我……他甚至都没有认出来是我，就把我给……”

说起萧明，程心竹就控制不住她的泪水。

他哽咽着哭喊。

“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在他身边就只会发生这种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和他在一起的……”

“可是，明明萧明哥哥也不是故意的，我不该恨他……可我该恨谁呢？”

“小姐嘱咐我，她说如果我和萧明相见，后面发生的事她控制不了。我现在才明白小姐的意思……”

“我感觉好害怕，好像我就是被命运牵着的提线木偶，在冥冥中按着剧本，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就只为了给他用！偏偏这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让我挑不出半点毛病！“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懂，我害怕……”

小红坐在床边，拉过她的手。

“没事的，程姐姐，你不要太胡思乱想了。还有我们呢，还有叶公子呢。他一定有办法的。”

叶夜低下头。

他也不明白，他也害怕。

他过去也不相信命运，可他发现了，命运就是如此眷顾萧明，就是如此地不公于他。

程心竹遇到的事，他也逃不开。

他难道就控制得了自己吗，能让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想法顺利发展吗。

他不能！

最大的证据就在他的脑子里！这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曦潼！就算是付出天大的努力想要和她交流，想要谋求和解，曦潼也会被那诡异的声音重置掉，让他的所有努力化为乌有！

命运就是要让他死！他怎么挣扎都没用！

【什么重置？】

滋~滋~

电流声响了一下。

【你刚才说什么了吗？智障！】

『呵，呵呵~』

他在此刻，无比地理解程心竹。

“为什么会想见我，这个时候，应该，交给你们这些女孩子吧。”

他稍稍侧了个身，躲开程心竹的视线。

“我是个男人，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

他想要离开，小红拉住了他的手。

她没有避讳，那些大夏的礼法曾经告诉她不该做这样的举动，但她还是做了。

“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姐姐。叶公子，你一向很有办法，所以我就跟程姐姐说，想让您来……”

“为什么，你觉得我就能对抗命运……”

“因为您很厉害，您无所不能。”

【扑哧——明明就是个臭反派，居然还有人吹你无所不能。】

叶夜靠着墙坐下。

他好想哭。

但他不能哭。

四个女孩子都在看着他，他没有展现脆弱的权利。

程心竹，也许并没有那么坚强。

如果自己也哭了，他都难以想象这几个女孩子会慌张成什么样子。

程心竹发现自己三言两语就把叶夜弄崩溃了，会不会自责，会不会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她已经很痛苦了，这份自责会不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失心。

一旦失心了，春岚和净琉璃会怎么想。净琉璃那摇摇欲坠的人偶般的心脏，会不会彻底落进深渊之中。

太多事了。

他连哭都不敢。

他应该走出房间，至少不能当着这群女孩子的面。

但他没有力气了。

他站不起来。

他只能把头埋在臂弯里，沉默着，一句话也不回。

可这副自欺欺人的样子逃不过众人的眼睛，谁都能看出来叶夜出了状况。

小红离他最近，她蹲下身，握住叶夜的手。

“叶公子，您怎么了？”

“我……没事……”

叶夜尽量稳住声线。

“你告诉，程心竹……”他只敢用气声说话，用蚊咛般的音量来掩盖自己的异状。

“告诉她……我们的命，在自己，手里……从来没有谁，能操纵，我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