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斯莫维尔的惨案
咚咚。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胸膛开始打鼓了。
直到剧本中的工具人反派撕破被导演强加在他们身上的剧本的这一刻，布鲁斯才恍然惊醒——
他几乎没有任何手段能够控制刺客联盟这颗不定时炸弹。
他们就像加强版的阿曼达，不是演员，无法受到导演的控制，随时有可能跳脱出布鲁斯安排的剧本，给他们的演员工作带来一些糟糕的连锁反应。
——之所以说他们是加强版，是因为阿曼达好歹也算是一个秉持着自己的秩序观的美国官员，但是以拉尔斯和塔利亚为首的刺客联盟，却是妄图通过毁灭带来和平的疯子。
他抿了抿，颜色越发浅淡的唇，面罩掩饰住了眼底的焦急。
不知道拉尔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次真是大意了……
他既没有发现实验室的陷阱，也没有认真调查对方的阴谋，只查到了杰森的复制体这一层就自以为已经掌控了剧本，却没想到对方还有一层！
只是，虽然知道现在应该想办法脱身，但是布鲁斯还是忍不住想，克拉克和杰森能有什么特殊的秘密是被刺客联盟掌握的呢？
他们又不是真的美队和头罩战士，总不至于之前也是老战友吧？
对于这一点，正在一旁围观的【正联】众人也很疑惑。
——顺带一提，他们无比感激平行宇宙在刺客联盟的地点上有所偏差，否则他们这会还真不知道一堆超级英雄该怎么冲进刺客联盟大本营看“空气表演”。
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现在站在一片沙漠里，顶着烈日，看着几个虚幻的影子在一片黄沙里进行无实物表演。
就挺行为艺术的。
“话说，等那边的超人和蝙蝠侠他们联手揭穿刺客联盟的阴谋，这个投影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吧？”
【绿灯侠】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灯戒，折腾了一晚上，能量也有点不太够了。
【蝙蝠侠】点了点头，将已经抵达瞭望塔的【火星猎人】发给他的空间能量监测数据进行投影，展示给周围的队友看。
“火星猎人刚才已经检测完毕，支撑这些平行宇宙投影存在的能量有一部分来自于神速力……”
“等等怎么又跟神速力扯上关系了？这次真的不是我干的啊！”【闪电侠】一听到“神速力”，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虽然……好吧，他承认，目前这个世界上发生的至少一半的跟空间和时间有关的事情都是神速力惹出来的。
但是他们这些神速力持有者现在已经非常低调了啊！
“放松点，小熊，没有说跟你有关。”
【绿灯侠】叹了口气，凑过去看了一眼投影屏幕上的数据。
“嗯，我大概看懂了，就是说那股支撑投影出现的神速力残留能量水平正在不断下降……换句话说，就算我们不管它，这些投影很快也会消失？”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就提得越高，最后简直染上几分悲愤了。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一路跟着这些投影啊？就不能任由它们自己消失吗？”还他在瞭望塔跟小熊一起打双人游戏的愉快时光啊！
“别那么激动，绿灯。”【神奇女侠】倒是颇感兴趣地笑了笑，“难得有一次如此无害的接触平行宇宙的机会，你难道不想看看那边会发生什么事吗？”
众人一时都沉默了，想到了曾经接触过的超人变成了独裁者的宇宙，还有从已经毁灭的地球2逃过来的神力女郎和女猎手[注]……
嗯，对比一下，这次与平行宇宙的接触确实很和平呢——虽然那个宇宙本身不太和平，但是至少没有影响到他们的世界。
“好吧好吧。”【红头罩】也暗自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松懈一点了。
“反正看样子那个宇宙的麻烦也快结束了，接下来应该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吧？
“总之，等投影消失之后，我就能回哥谭了——该死！我好不容易抢占下来的地盘！那些家伙最好别趁我不在的时候搞小动作，否则我……”
还没有放完狠话，他的声音就在【蝙蝠侠】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了。
Fuck！他整顿自己的地盘关老头子什么事啊？他这次回到哥谭，就是要从老蝙蝠手中抢夺对哥谭的控制权！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此刻的【红头罩】刻意无视了自己内心深处渐渐消退的怒火。
在经历了这样一个丰富多彩的夜晚，看清楚了另一个宇宙的布鲁斯和杰森之间的亲情，并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蝙蝠侠】依旧对他怀抱着感情之后，他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恨不得同归于尽的愤怒了。
也许还有一点心结，但是总会被时间化解的。
但是得了吧，他们蝙蝠家族可不是什么爱打直球的温馨大家庭。
这种有点肉麻的话，【红头罩】估计非得憋到非常特殊的时候才能说的出口。
总之，就在大家的心情都很放松，默认另一个宇宙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转折，估计后面就是正联成员联手打怪最后he的美好结局时，异变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发生了。
【蝙蝠侠】紧皱着眉，简直不敢相信另一个自己对于这种情况居然完全没有准备备用计划，实在是太不“蝙蝠侠”了。
明明他看上去也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不年轻了，怎么会有这种他年轻时才会犯的失误。
被世界意识绑架之后喜当爹·真实年纪还是男大的布鲁斯：“……”
不过没关系，没被本人听到的恶评根本毫无杀伤力。
演员世界，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很快就在“静观其变”和“立刻破局”之间做出了决定。
【克拉克，给对面一点小小的超人震撼，现在就带我们离开这里去实验室！】
管他拉尔斯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们先把证据拿到手，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至于拉尔斯想要放的那个据说跟杰森和克拉克都有关的视频……反正这两人又不可能真的是老战友，多半是刺客联盟编出来准备泼脏水挑拨离间的东西，布鲁斯对此毫无兴趣。
毕竟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不是真正的漫威宇宙，红头罩和超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也是反派编的，请勿上升演员。
克拉克在心里表示收到，然后夹着布鲁斯就横冲直撞地离开了这里。
被他们抛下的队友们也各显神通，区区一个大门紧闭的走廊根本就关不住这些上天入地的超级英雄。
不过，同样被抛在原地的达米安就有点尴尬了。
虽然同样被留在原地的红头罩也是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超级英雄，但他腿长啊！自己就跟上去了。
达米安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感受到了大宇宙的恶意。
不过，被自己的父亲和父亲的搭档遗忘之后，达米安甚至都没有叹口气，这在他的母亲和祖父看来显然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待。
他发射钩爪枪，稳稳地抓住了上面的吊灯，在钢铁之躯撞出来的那一片断壁残垣之间来回翻跃，灵巧到不像话，竟然也跟上了。
而正待在监控器之后的拉尔斯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才用正眼看向了那个从身高到体型都无比熟悉的小家伙。
那一瞬间，他连在多年前就已经布置好的计划即将得逞的喜悦都淡了很多。
“达米安……”站在他身后的塔利亚握紧了拳头，指尖几乎快要掐进肉里了，眼神狠厉。
“他抛下了刺客联盟，抛下了自己从出生起就继承的荣耀姓氏去追寻的父亲，就是这样对他的？”
拉尔斯闭上了眼睛，淡淡道：“刺客联盟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培养起来的少主，绝不能就这样拱手让人。
“塔利亚，帮我联系星蓝石，去咨询她对于跟刺客联盟的洗脑合作新项目有什么看法。”
塔利亚骤然瞪大了眼睛。
终于快要抵达实验室的达米安忽然感觉脊背发寒，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稳住了。
不过，即使已经尽了全力，他赶到的时候依旧比其他人晚了一些。
布鲁斯已经用万能U盘成功入侵了实验室的主机，获取了大量关于红头罩复制体的实验资料之后，还意外截取了上级下达的让复制体03去美国国会大厦执行任务的指令。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手握这些证据再加上他在汉尼拔·莱克特的住处找到的监控，完全足以洗清杰森身上的嫌疑了。
是的，因为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一系列剧本，所以就连杰森在国会大厦爆炸案的那一天怒气冲冲地去找汉尼拔算账也是布鲁斯提前规划好了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在国会爆炸案的当天录下他的不在场证明，然后等搞到了实验室的资料之后，就能够一举洗清杰森的嫌疑。
本来应该是完美无瑕的剧本，从事件起因到发展到高潮，再到最后圆回来的方法，布鲁斯都计划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刺客联盟突如其来的乱入的话……
布鲁斯摇了摇头，不打算再想这件事了，资料一拿到手就招呼克拉克赶紧把证据送到国会那边去。
哦，当然，他已经提前将这些证据都备份了，不怕，国会那边翻脸。
并且他并不打算跟克拉克一起过去，只不过希望能够尽快还杰森一个清白，让政府那边的军警赶紧撤销通缉，所以才让拥有超级速度的克拉克先行一步。
阿福已经根据他的指令，将蝙蝠战机开到这附近了。
接下来，他会和杰森以及达米安一同回到哥谭，想必那个时候针对杰森的通缉也已经解决了，蝙蝠家族大凯旋……
叮。
有什么机器启动的声音响起。
布鲁斯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发现隐藏在一堆杂物之中的一个小小的投影仪悄无声息的启动了。
甚至，这次拉尔斯都没有再跟他们打招呼了，直接二话不说就开始播放视频。
“这是？！”克拉克原本对这板上钉钉的泼脏水不感兴趣的，但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就失声叫了出来。
他不受控制地上前一步，死死的瞪着投影在墙壁上的画面。
这个视频是高清彩色，画质相当清晰。
视频刚开始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蓝得像是被水洗过的天空，以及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玉米田。
看得出来，正在拍摄的应该是无人机探头。
接下来，画面开始降下来，回到了地面上。
随之出现在镜头里的，是分布在田地中的一间间小屋子，以及在路上随处可见的衣着朴实的小镇人民……
“……斯莫威尔的农场？”克拉克喃喃道。
布鲁斯朝他投来莫名的眼神，克拉克浑身一颤，终于清醒过来。
救命，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他会感觉到一阵精神恍惚，然后那个自己闻所未闻的地名就脱口而出？
话说斯莫威尔是什么地方来着？他之前应该从来没去过……不，等一下！这不就是——
【天呐！这不是克拉克从小长大的斯莫威尔小镇吗？位于堪萨斯的那个！】
哈尔在脑内频道里直接叫出了声。
他这会儿跟奥利弗都被抓住了，但幸好在巴里和黛娜的周旋之下并没有受到什么可怕的待遇，只是暂时被关了起来。
他在内战中的戏份已经差不多杀青了，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就开始远程关注其他同事这边的情况。
不关注不知道，一关注吓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有导演亲自坐镇的地方竟然会出现这种意外。
不过他好歹还算比较有理智，是在脑内频道叫的，而不是直接在现实里说出来。
毕竟他不该知道超人几十年前的人类身份，不是吗？
克拉克听到脑子里的声音的时候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困惑了。
他从小和布鲁斯一起在纽约长大的，怎么会是在斯莫维尔呢？
不对，好像就是……
不然他看到阳光下金色的玉米地时，心中涌动的怀念又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深深地皱着眉，用担忧的眼神凝视着站在自己身边心神恍惚的克拉克，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
……那个杀千刀的世界意识绝对隐瞒了什么东西，而且是跟他们息息相关的！
他们不是演员吗？“超人”和“蝙蝠侠”不都是他们演出来的一个身份吗？为什么属于“超人”对自己故乡的情感会影响到克拉克？
为什么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呢？明明在此之前，他也不止一次受到影响，对哥谭甚至是对同为演员的蝙蝠家族的成员产生本不该有的异样感情……
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乃至意志很有可能受到了世界意识的操纵，布鲁斯情绪起伏极大，一时之间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视频本身上了，也就没能第一时间打断施法。
而戴安娜倒是已经觉察到了不安的因子。
她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快步走到了投影仪旁边，拔出火神之剑，高高举起——
“等一下！”那一瞬间，克拉克自己都惊到了。
他甚至不能确定，那时候到底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还是“超人”的灵魂真的在他的身上活了过来。
戴安娜果然顿住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克拉克。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跟你又有怎样的渊源……”她当然知道，但是“神奇女侠”还不知道超人就是克拉克。
“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接下来会看到什么，那都是奥古的阴谋！”
克拉克也觉察到了在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
他这时候基本上清醒过来了，摆脱了刚才莫名情感的操纵。
他差点就要开口让戴安娜直接砸下去了，可偏偏就在准备开口的那一瞬间，他久违地收到了ooc警告！
【检测到“超人”即将做出不符合人设的举动，请注意！如果在世界支柱面前严重ooc，将会被驱逐出界！】
于是克拉克只能把涌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天杀的，布鲁斯手把手敲定漫威内战剧本的时候，ooc警告怎么不来呢？就挑这种剧本快脱轨的时候来是吧？其实你们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乐子人吧！
愤愤不平的同时，他又感觉到了与迪克和杰森感受过的类似的困惑——
这里哪来的世界支柱？在场的超英不都是演员吗？总不可能正躲在幕后监视他们的刺客联盟的人才是世界支柱吧……
心里闪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的时候，看似宁静祥和的视频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爪牙——
随着一声惊叫，一个男人大声嚷嚷着“杀人了”，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镇上的小道。
这里是镇子上唯一较为繁华的地方，有酒馆，也有一些商品种类极少的小卖部。
大部分的镇民都被声音所吸引，好奇地看向了发出声音的男人，然后又有人开始发出尖叫。
因为男人浑身是血，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有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即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也极为骇人。
不过，斯莫威尔毕竟是一个民众淳朴的小镇。
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扶住了男人的肩膀，似乎是在询问着什么。
还有人将自家的拖车开了过来，准备将男人放上去送到医院。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壮硕的身影出现在了受伤的男人来时的道路尽头。
杰森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变凉了。
来人穿着刺客联盟的刺客服，但是那张脸却暴露无遗——
他长着一张跟现在的杰森一模一样的脸。
就在这时，伴随着广播的滋拉声，拉尔斯令人厌烦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好像忘记跟你们介绍一下了。这大概是四年前拍的视频，那个时候二代罗宾才刚从萨拉路池中获得力量，但是脑子还有些迷糊，不太适合回到哥谭。所以我们便收留了他，训练他，将他接纳为刺客联盟的一员……”
在场的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十分安静。
脑内频道。
【哇。】这是戴安娜干巴巴的声音，【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我是不是该对红头罩就是二代罗宾这件事表现出惊讶？】
布鲁斯已经提前预感到大麻烦了，心如死灰。
【你惊讶吧。】
反正已经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他下次再也不当谜语人了，再也不设计这么复杂还不确定性这么高的剧情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会把剧本的每一个环节都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而杰森倒是没有心如死灰，而是已经开始怀疑自我了。
【哈？还有这种剧情吗？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跟布鲁斯还有迪克他们一起被投放到这个世界的吗？】
【你傻了吧？在我们来之前世界意识就已经帮我们提前编好身份背景了。“你”在大部分DC宇宙泡过老头洗澡池子之后，都会留在刺客联盟一段时间，估计这里采用的就是这个设定吧。】
回答这个问题的当然不可能是布鲁斯或者克拉克，而是远程进行技术支援的迪克。
他已经远程知道了发生的所有事，对自己的便宜二弟充满了同情，甚至还跃跃欲试地提出了非常有用的建议。
【你等会要不把头罩摘下来吧？反正在场的人都知道你是谁了。我怕克拉克等会一拳打到你头上的时候，直接让头罩里的炸弹爆炸。】
【不要这么快就默认我会挨揍了啊！】
布鲁斯没有管这两人苦中作乐的斗嘴，而是开始担忧起了站在身边一动不动的竹马。
【克拉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还好。】克拉克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等会所有人应该就都不好了——我是不是该从现在开始积攒怒气，准备发飙了？】
【……你准备吧。】布鲁斯的心头很不是滋味。
本来说好了要大家一起he的，怎么现在又要开始打生打死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次他没有剧本，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接下来，拉尔斯说出来的话不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四年前，我派杰森跟大卫一起出任务，任务地点刚好是斯莫维尔小镇——哦，你们可能还不太清楚吧？我曾经调查过这片地方。
“现在的人可能都不太记得了，只是我刚好活的时间比较长，还记忆犹新。”
他又发出了难听的笑声。声音里饱含着针对超人的恶意。
“其实，大都会并不是明日之子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斯莫威尔才是力大无穷的外星人第一次现身之处……”
伴随着他漫不经心的背景音，视频里的杰森已经掏出了他惯用的双枪，对准了在场所有的普通人。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就好像鲜血和惨叫都无法令他动容。
“我想，超人对于他真正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应该是有特殊的感情的吧。所以真的很遗憾，大卫在事后向我汇报的时候同样很遗憾——
“当任务要求杀死的那个男人往镇子上逃窜的时候，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将他击毙，以至于我们曾经的二代罗宾居然发了狂，把当时在场的所有目击者全都……”
“够了！”爆发出一声怒喝的，居然不是脸色晦暗拳头握得咯吱作响的克拉克，而是看上去始终冷静自持的布鲁斯。
他冷冷地注视着发出声音的广播，与几乎快要冻结的目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声音近乎咆哮。
“是你操纵了红头罩，让他为你，为刺客联盟做那些肮脏的事。”
“这可不是我的要求。”拉尔斯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高声反驳。
“刺客联盟确实造了很多杀孽。但是我们杀死那些人都是为了让世界恢复和平不得已的选择，是有意义的杀戮。红头罩当时所进行的却是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杀戮，那些镇民本来不用死……”
“够了。”这一次出声的确实是克拉克了。
他低着头，拳头早就已经被他自己给握到发白，但是声音却分外的平静，甚至没有布鲁斯的咆哮来得感情充沛。
仿佛视频里死去的那些人并不是他小时候生活的故乡的居民。
仿佛被枪扫射到的那些人之中，并没有曾经跟他上同一所中学的，而现在已经变成中年人的男孩女孩们。
仿佛……他对这个小镇的惨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愤怒。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可能。
超人是那样的善良，正直。哪怕死的是陌生人，他也会为其发自内心地感到难过，所以在得知红头罩没有不杀原则的时候，他才会对其抱有一定的质疑。
更不要说，人都有偏向。现在在他面前死去的，可是他曾经深爱的那片土地上的人民！
尽管理智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红头罩，毕竟他那个时候浑浑噩噩，几乎没有自我意识，被刺客联盟利用做了脏活，某种意义上还能算是受害者。
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在跟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上保持理智呢？
超人毕竟不是真正的神明，在强大的钢铁之躯之下，他也只是拥有一颗凡人之心的普通人而已。
在一片寂静之中，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克拉克。
就连杰森都有点慌了，在脑内频道紧急艾特他。
【嘿，老兄，我知道你等会要表演出生气的样子，但是你能不能别对着我的头罩打啊？】
【不是我在乎破不破相，而是我这里面有炸弹，我怕把所有人都炸飞了！】
第52章必须进行的战斗
主世界。
自从拉尔斯这个搅屎棍登场，事情就开始急转直下。
为刺客联盟干脏活的红头罩，斯莫维尔小镇，惨死在双枪之下的镇民……
这个视频揭露出来的一系列事情简直复杂到让人难以想象，从刚才开始，【绿灯侠】就一直维持着眼睛瞪大嘴巴微张的状态，大脑直接被大量信息给冲击到停摆了。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狼狈低下头的杰森，愤怒的黑暗骑士，以及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克拉克，他才发出了如同梦呓般的声音。
“我的天呐，也就是说，红头罩杀死了超人家乡的……”
“绿灯！”【蝙蝠侠】几乎是低吼出声，然后猛地转头看向了【超人】。
他被面罩挡住了大半张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似乎能够隐约感觉到他的烦躁和担忧。
【绿灯侠】这才意识到苦主的同位体就在自己身边，猛地收声，然后又讪讪补充了一句：“……当然，呃，不是我们这边的【红头罩】，是那边的。”
自从视频出现之后，就始终沉默的【红头罩】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抬起了头。
“我跟他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当他真的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反而会变得简洁利落很多，没有那么多冷嘲热讽和地狱笑话了。
“在我刚爬出拉撒路池的时候，我的记忆确实很混乱，脑子也不太好。那段时间刺客联盟用我干了不少脏活——这没什么好辩解的，做了就是做了。”
不得不说，这番话确实显得很有担当。
但是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闪电侠简直快给他跪下了：头罩哥，说的很好，能不能暂时先别说了？
这边正在努力帮忙区分你和同位体呢，你这么一说，万一【超人】真生气了怎么办？
同样沉默已久的【超人】终于抬起头，看向了【红头罩】。
他朝对方走了过去。
看得出来，【红头罩】浑身紧绷，似乎又要摸自己的双枪了。
但是因为看到了【蝙蝠侠】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就没那么担心【超人】会在自己身上泄愤了——虽然大众所熟知的那个温和的氪星救难犬应该不会干这种事。
但总之，因为老蝙蝠默许的态度，【红头罩】竟然真的没有做出过激反应，手在枪套上摩挲两下，到底还是放下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红披风飘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宽大温厚的手掌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很快又克制地收回去了。
“这是那个宇宙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我们的世界的未来，我能分清楚这个——红头罩，你也应该分得清。”
【红头罩】看向了那双蓝到不可思议的眼睛，在这么近的距离，能够清晰地看到，那里面并没有太多的愤怒，更没有针对他的怒火，更多的是一种悲伤。
那是如同被雨水洗过之后却依旧没有一丝污浊，清澈见底又包罗万象的蓝。
不可思议地，他竟然感觉自己从刚才开始就烦躁无比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了。
啧，真离谱，居然被【超人】安抚了。
但是……好吧，他好像有点理解迪基鸟和那么多的民众为什么如此喜欢超人了。
想当初，他当罗宾的时候可没那么喜欢超人。
毕竟当时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经常在晚上抢夺他跟老蝙蝠相处的亲子时光的奇怪外星人。
但即使有的时候他故意跟超人呛声，对方也从来没有生过气，只是笑一笑，然后带着一大一小一起去吃汉堡当宵夜。
因为这些不讲道理窜进脑海的美好过往，【红头罩】心头的最后一丝负面情绪也消散了。
他看了看【超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蝙蝠侠】，突然觉得，如果老头子将来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照顾，似乎也不错。
……呸，他怎么想那么远去了，真肉麻。
而另一边，【超人】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得到未来伴侣第二难搞的儿子的认可了。
尽管嘴上说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他心中的愤怒和后怕显然并非完全不存在。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安抚了挚友和挚友的儿子之后，还是用超级听力倾听了一下遥远的堪萨斯州正在发生的事情，确定小镇上的人以及自己爸妈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才真正放下了心。
但是很快，超级大脑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再一次看向了投影中一言不发的克拉克，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很奇怪，我在这个视频里好像没有看到玛莎和……乔纳森，那个超人好像也没有提到他们，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妈和爸怎么样了。”
在场的超级英雄没有一个人因为超人嘴里突然冒出的“妈和爸”而感到奇怪，毕竟不同于另一个世界“彼此生疏”的正义联盟，他们早互通身份好多年了，甚至还一起去斯莫维尔做过客呢。
他们都很喜欢玛莎——那位温和睿智并且让【超人】得以成为“克拉克”的女士，也都清楚【超人】的养父乔纳森早在十多年前就因为一场意外故去了。
但是，其他平行宇宙的乔纳森则有可能还活着——比如地球2。
他们刚才那么胆战心惊，就是很害怕视频中会直接展现脑子不清醒的红头罩是如何残忍杀害超人的父母的。
那样对小镇男孩实在是太残忍了。他失去理智之下，会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而如果他最终以超人的意志力忍住了，对他来说就更残忍了……他们这些朋友会为他感到难过的。
而现在，视频里没有出现克拉克的爸妈，他们在略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疑惑。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还真不相信拉尔斯会这么“好心”，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特意放过了如此重要的两个人。
“其实，拉尔斯刚才说的话也让我很在意。”【蝙蝠侠】也在这时沉声开口。
“‘现在的人可能都不太记得了，只是我刚好活的时间比较长，还记忆犹新’。”
他一字一句地复述了拉尔斯刚才说的那句话，犀利地指出了其中的问题。
“超人确实已经出道十多年了没错。但是他在这段时间里几乎是不间断，一直活跃在大众的视野中。为什么拉尔斯会说，现在的人可能不记得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平行宇宙的水实在太深，他们现在知道的还远远不够，根本把握不住。
“喂，其实我们没必要深究这件事吧？”跟之前一样，【绿灯侠】又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这毕竟是另一个宇宙的事情，而他一向信奉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
“这不是我们的【超人】，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那些投影开始说话了，【绿灯侠】原本已经涌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尽管嘴上说着没关系，但他看着克拉克的眼神还是有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
“克拉克，你先冷静一点。”布鲁斯朝氪星人的方向走了一步，“不要中了拉尔斯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飓风刮过，实验室桌面上的东西全都被狂风扫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就连戴安娜都忍不住抬手挡在了身前，眯了眯眼睛。
而等到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骇然发现，实验室里居然只剩下达米安。
克拉克、布鲁斯和杰森全都不见踪迹。
“……他们人呢？”
达米安木着一张脸，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U盘，里面装着能够帮杰森洗清嫌疑的宝贵证据，但这会儿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没人管——
就像他一样。
话说他到底是来这边干嘛的？感觉从头到尾就在机场打了个酱油，后面的局面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难不成他在本片场的任务就是向观众介绍一下自己的存在吗？那后面还给他拍个人电影吗？
相比起因为自己一次打酱油就没有动力的达米安，戴安娜要更加敬业，这会儿正满脸焦急地环顾四周。
“超人把他们带到哪去了？”
【蝙蝠侠】立刻开始发动【罗宾】他们进行监控覆盖的地毯式搜寻。
而他本人心里其实有了一点猜测，走到了【超人】旁边，让他打开孤独堡垒的监控。
果不其然，在孤独堡垒的门口，北极的皑皑白雪之中出现了鲜红的披风与漆黑的披风交织在一起的奇景。
而跟着他们一起消失的红头罩这会被摔在雪地上，正狼狈地起身。
“他们果然在北极。”【超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与【蝙蝠侠】对视一眼，这是世界最佳拍档的默契。
他们都知道，【超人】在感到心中烦闷——比如受到民众的抨击时——就喜欢跑到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孤独堡垒安静地度过这一段郁结期。
用他的话来说，冰天雪地能让他冷静下来。
尽管玛莎也有同样的功效，但他不忍心将太多的烦恼带给她。
当然，这都是在跟【蝙蝠侠】成为挚友之前的事了。
现在他比较喜欢在不开心的时候夜探韦恩庄园，或者拉着黑漆漆的顾问一起去孤独堡垒。
孤独堡垒已不再孤独。
但是，此刻，见证过无数世界最佳拍档的伟大友谊的孤独堡垒，似乎即将见证一场决裂。
“超人，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做什么？”布鲁斯沉声问道。
而克拉克则冷笑一声，神情还有些恍惚，但是声音却第一次这么尖锐。
“你不是说让我冷静一下吗？这里应该足够冷静了吧？！”
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都是肌肉记忆害人啊！
因为他的战损过高，总是在作战会议上受到布鲁斯的点名批评，克拉克心里就憋了一股气。
于是后来在面对必须要打架又不太麻烦的敌人时，克拉克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习惯——会把人先弄到北极再慢慢解决。
毕竟北极没有人，这样可以将对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而且大部分敌人都怕冷，还能给敌人挂一层低温debuff。
因此，在意识到这次恐怕难逃一架的时候，克拉克的肌肉记忆直接发动，一手提着一个就跑来北极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变成一片皑皑白雪了，他人也懵了，手下意识地就一松。
然后被超级速度给弄得晕头转向的杰森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而被克拉克带着飞过很多次，已经有一定抗性的布鲁斯勉强稳住了身子。
他刚站稳就在脑内频道质问过克拉克了，听到他的奇葩理由之后人已经佛了。
【你的超级大脑是在挂机吗？我们刚才待着的地方是反派的大本营！你在那里打架还能顺便拆家报复一下，还担心什么战损？】
克拉克也想明白了这点，十分惭愧，随后又转化为了对刺客联盟的愤怒。
【都怪拉尔斯那老登，害得我们的he计划泡汤了！我刚才应该当场发怒，用热射线好好“照顾”一下他的老巢的！】
布鲁斯也难得感受到了怒火，因为原本自己挑选好的简单式剧本突然变成地狱难度了，也因为他们现在本来应该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昆式战机上准备凯旋，现在却得在冰天雪地里加班。
……尽管他们现在沦落到只能在北极吹冷风主要是克拉克的错，但布鲁斯显然不可能怪他，当然只能全算在拉尔斯头上了。
【戴安娜，走之前记得好好照顾一下刺客联盟的基地。】
【明白。】戴安娜懂了，当然会好好帮导演和被迫加班还可能要被迫挨揍的同事报仇。
不过拉尔斯那边在发现自己手下的好几个实验室都被砸得差不多之后，会如何气得跳脚，就都是后话了。
目前对于布鲁斯和克拉克来说，最紧迫的事情就是已经脱缰的剧本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他们又该如何收场。
一阵冷风吹过，杰森难以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打了个哆嗦，赶紧拉上了皮夹克的拉链——这可是比哥谭湾的风要冷上十倍的北极风啊！
布鲁斯也很想拉拉链，可惜他没有拉链——因为他根本没有外套。
看着被冻得不轻的布鲁斯，克拉克心中对于自己不带脑子的举动越发感到后悔和恼怒，于是表现在他脸上的就是表情越来越难看，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他下一秒就准备放热射线了。
平心而论，他当然是不愿意跟杰森大打出手的——至于跟布鲁斯再打一场则是他完全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于是克拉克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自己目前的人设在知道这样的消息之后能做到的极限。
其实演了这么长时间，他和布鲁斯也讨论过了关于ooc的定义，大概已经明白世界意识的一些判定了。
比方说，在本世界的土著面前演戏的时候是需要注意的，尽量不要脱离自己已有的人设，甚至面对观察力惊人的家伙时还需要抠细节。
而之前他们遇到过好几次的在平行宇宙世界支柱面前飙戏的情况就更危险了。
因为他们所隶属的世界意识太过虚弱，无法将他们的“设定”在平行宇宙面前固定下来作为锚点，因此，甚至会出现他们的人设和剧本被迫随着世界支柱们的想法而变动的奇葩情况——
详见他们在BVS的世界支柱面前疯狂圆剧本的情形。
而现在则是三种情况中最轻松的一种，那就是在场的所有智慧生命体全都是自己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需要太紧绷着，哪怕偶尔做了一点不太符合人设的举动，只要同事不举报，一切都好说。
因此，像是在瞭望塔之类的演员成分100%的地方，他们都会为了偷懒而适当地放松一点，让自己原本的人格稍微冒点头，而不是时刻绷着演戏。
换句话说，在自己人面前，他们进行各种崩人设行为和无实物表演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
没办法，谁让演戏是一份必须要24小时上工的工作呢？演久了真的会精神恍惚，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脑内频道算是他们进行自我调节的一个方式，而这种偷懒行为也是难得的放松方法。
于是这会儿克拉克仗着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是自己人，伸出了试探的小jio——
【警告！检测到“超人”即将做出不符合人设的举动！如果在世界支柱面前严重ooc，将会被驱逐出界！】
克拉克：“……”
他人都麻了。
所以那些正在看着他们的世界支柱到底是谁啊？他们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最好别让他逮到这些偷窥狂——
正在通过孤独堡垒的无人机监控查看投影情况的主世界众人挨个打了喷嚏，怀疑是平行宇宙几乎快要冻结的氛围在心理上影响到他们了。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克拉克终于绝望地意识到，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
他绝望的心情逐渐弥漫到了表面上，让光辉的明日之子表现出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晦暗。
他突然动了，朝着杰森的方向走去，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打算进行友好的交流。
于是，布鲁斯警惕地挡在了杰森前面——正如之前的每一次。
而这也再一次刺激到了克拉克。
“直到现在，看到了那些影像，你依旧想要袒护红头罩吗？我真不懂他到底对你下了什么迷药！”
“不，卡尔，拜托你稍微冷静一点。”布鲁斯甚至用上了please，“我不希望你在情绪冲动的情况下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而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没有立刻将这个该死的杀人犯扭送到军警面前！”
克拉克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喘着气，脸在那一瞬间甚至显得有些狰狞，但很快，又渐渐融化成了哀伤。
“布鲁斯，你知道的，我已经有整整30年没有回到斯莫维尔了——那是我的故乡，我没能守护它。
“我在北极躺了整整30年，等我终于苏醒回到那里的时候，妈和爸已经不在了，我认识的很多人都不在了……”
此刻，他是那样的伤心，明明拥有着足以托举整个地球的力量，但此刻的他却像是一个漂泊许久之后没有家了的孩子。
布鲁斯嘴唇微动，似乎很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至少它还在那里！依旧有很多人生活在那里！也许我以前认识的很多人都死了，但总还有一些还活着——
“比如皮特，拉娜——他们都是我曾经的朋友，在我们还年轻的时候就一直不愿意离开我们的故乡。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他们在斯莫维尔结婚，生子，慢慢地变老……”
但是，现在。
他慢慢地抬起了头，一双几乎快变得通红的严眸死死地瞪着杰森。
一半的哀伤与一半的愤怒在他的脸上绽放，这副明日之子从未有过的神情几乎足以让任何人骇然。
“这一切都已经在四年前结束了。”
“你敢说这不是红头罩的错吗？”
红头罩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发。
但有时候默认也是一种态度。
布鲁斯深吸了口气。
“是的，这确实是他犯下的罪……”
“那就快让开！把他交给我！”克拉克直视着布鲁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让他为自己犯下的罪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应该受到公正的审判。”布鲁斯动了动唇，艰难地吐出了一句句话语，“但是，我不能把他交给你——
“你知道的，如果他落到政府手里就再也没办法洗刷那些不属于他的嫌疑了。而你现在已经被愤怒掌控了大脑……”
“我最后再说一次，让开。”最后一个词几乎是被克拉克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然而，布鲁斯只是沉默地挡在他面前，如同一座雕塑。
克拉克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而此刻，他在脑内频道已经开始大义凛然地安排自己的败局了。
【布鲁斯，接下来按照人设，我一定会认真地打败你们，然后将杰森给带走的——没别的办法了，你快点对我使用氪石吧！】
一般在这种关键时刻都是布鲁斯发号施令，此刻两人难得地位颠倒，布鲁斯却显得十分迟疑。
【不行，再让我想想。我曾发誓不对你使用氪石的——】
他当然知道克拉克可以将痛觉调到零，但他还是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没别的选择了。你知道的，我现在不会为杰森考虑分毫了，绝对会直接把他带到阿曼达面前，到时候杰森就危险了——】
他深深地看了布鲁斯一眼，脸上依旧维持着愤怒与悲伤交织的表情，但是在脑内频道静静流淌的声音却如同冬日的阳光一般柔和。
【而且，我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对你动真格——你可是我们的核心，万一在我手下受伤了就糟了，我们还等着你把剧本掰回来呢。】
【别犹豫了，快。】
克拉克抬起了手，仿佛已经准备动真格了——
而布鲁斯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手已经快速地打开了万能腰带的暗格——
主世界的投影就在这一刻消失了。
最后留给【蝙蝠侠】他们的画面，就是一黑一红都即将出手，仿佛随时准备生死大战的紧张场面！
第53章超蝙大战是精髓
当投影消失的时候，主世界众人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的全副心神都沉浸在了克拉克和布鲁斯之间剑拔弩张的场景中。
尤其是克拉克迸发的情绪，以及布鲁斯的隐忍，无论哪一边都令他们感到揪心。
至于真正引发这场针锋相对的导火索杰森……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副场景中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活像个卷进了爹妈离婚大闹现场的小可怜（？）。
虽然200磅的“小可怜”本人才是“罪魁祸首”。
总之，尽管那是主席和顾问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但是正联众人还是能从他们的微表情和小动作判断出：他们是真的打算毫不留情地大打出手了，比在哥谭机场更夸张的那种。
他们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奇迹的发生——因为无论哪边都不希望受到伤害——一边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超人大战蝙蝠侠，到底最后哪一方会获胜呢？这场战斗还有中止的可能吗？
是，蝙蝠侠的万能腰带里肯定有氪石，但问题是，以超人的超级速度，如果认真起来，他不一定有机会将氪石拿出来！
就在众人神情肃穆，脑子里已经开始进行各种战斗模拟分析的时候，投影就这样啪地一下消失了。
“……”
就好像在高潮之前戛然而止的休止符，他们的情绪已经快被吊到了极致，却在这个时候骤然崩断——
“Fuck！”第一个破口大骂的人是【绿灯侠】。
他像一只绿头苍蝇一样在空中转来转去，肉眼可见的烦躁。
“这就完了？”
“是的，我是说过，希望投影能快点结束……但是怎么能停在这里呢？！”
“并没有停。”【蝙蝠侠】紧抿着唇，声音嘶哑，指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因为神速力的残余能量消失了，所以出现在我们宇宙的投影也消失了。但是，在那个世界——
“超人与蝙蝠侠的大战还在上演！”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此刻，他们都饱受煎熬。
明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正在发生着非常不好的事情，但是却隔着太过遥远的距离，他们难以过去阻止。
而且……正义联盟在多元宇宙的政策上，一贯是以观测为主，并不会干涉当地的事宜。
就算是曾经入侵过他们的犯罪辛迪加，他们也只是将终极人夜枭等邪恶的同位体又赶了回去，并不打算倾尽所有力量自以为是地跑去拯救那个扭曲的黑暗宇宙——
因为那就是别的宇宙的生存方式，他们得尊重。并且客观来说，正义联盟平时拯救地球就够忙的了，没时间在多元宇宙出警。
总之，综上考虑，哪怕他们对另一个宇宙的前景忧心忡忡，但在沸腾的情绪渐渐冷却下来后，到底还是没有脑门一拍就决定去干预那个宇宙了。
而且，就在当天，他们各回各家之后没多久，就因为在网上已经被冲上热门的一件麻烦事而被迫再次加班——
之前这些同位体的投影满世界到处跑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些普通人用相机或者手机镜头给拍下来了。
那些投影的存在形式本来就怪怪的，半透明，只要稍微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根本不是实体。
再加上有心人对比一下就会发现，那几位超级英雄的行动轨迹根本对不上现实世界的本尊，于是这种奇怪的现象很快就引发热议。
各种言论喧嚣尘上，更是有好事者借这个机会开始大肆抨击正义联盟，质疑他们是不是在搞什么危险的实验。
当然，也有人忧心，是不是像之前一样发生平行宇宙引发的大麻烦了？
“民众正在逐渐陷入恐慌，联盟正面对质疑。我们应该尽快召开对外的发布会，安抚民众。”
【超人】已经尽力在短时间内调整好了情绪，一脸严肃地坐在会议室里。
然后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蝙蝠侠】，等待他们的顾问给出一个绝妙的法子。
黑暗骑士伸出被皮手套包裹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与其等着他们提出更多离谱的想法，还不如直接公布真相——火星猎人，麻烦你稍微整理一下数据，我们今晚就开发布会。”
【闪电侠】皱了皱眉，声音迟疑。
“我对顾问的提案没什么意见，但是，我们留存的那些录像要全放吗？”
所有人都呼吸一窒，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不。”【蝙蝠侠】眯了眯眼睛，果断道，“我们得把视频稍微剪辑一下。
“不过为了防止被发现，前面都不用动——只要把最后结尾断在超人去找蝙蝠侠一起揭穿刺客联盟的阴谋的时候就行了。”
如果揭露另一个宇宙又陷入了第二次内战的事实，可能会引发民众恐慌。
所以，就停在这里，让民众为英雄聚首而欢呼，以为这又是一个合家欢的happyending吧。
于是，另一个宇宙的演员们心心念念的导演剪辑版没能用上，倒是阴差阳错在主世界达成了导剪版成就。
再然后，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投影的讨论热度正在逐渐消退，但依旧能在平台上时不时看到一条。
没办法，正义联盟把剪辑后的录像一放，简直就像是各位超级英雄亲自主演了一场爆米花大片然后还上映了一样，实在是让他们的粉丝太太太开心了！
粉上超英多年，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他们主演的电影，正联牛B！
于是本来想逐渐将这件事淡忘的各位超级英雄越发苦恼，总能看到网络平台上在刷那些投影片段的视频，然后心里就越发煎熬，总惦记着那个世界的终局。
但是距离超人与蝙蝠侠的大战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估计早就尘埃落定了，现在在去干涉也来不及了——他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当然，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蝙蝠侠】流落在外的刺客儿子主动找上门来，第一次见到老父亲就站在墙头，居高临下。
“父亲，你比电影里看起来还矮。”
【蝙蝠侠】：“……”
他心中微小的期待和滤镜碎了一地。
虽然达米安同位体在投影中出场次数不多，但也能看得出来是个比较善良的活泼小男孩，为了拯救同伴甚至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在高空中与火星猎人周旋。
尽管这个孩子在他们的世界还没有出现，但其实【蝙蝠侠】心里已经认可了小家伙的勇气和能力。
【夜翼】和【罗宾提姆】也都相当期待这个新成员的加入，不过前者是期待乖巧的新弟弟，后者是期待牛马的继任者。
结果，他们的【达米安】终于送货上门之后，所有人都懵了。
总觉得好像货不对板，有一种微妙的被异世界广告诈骗了的感觉。
原来达米安是这种性格的吗？
到底是刺客联盟的少主本来就这样，平行宇宙的达米安才是例外，还是大家的达米安都很乖，只有他们的这只是恶魔崽子？
直到——
那个红蓝色制服的达米安出现在哥谭湾。
最开始他们第一反应就是那个投影世界的达米安过来了，甚至还想过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超人和蝙蝠侠最终大战的结局。
但是很快，他们意识到这个达米安并不是那个世界的红蓝罗宾，因为他根本还没有跟自己的布鲁斯见面。
破案了，原来其他平行宇宙的达米安都喜欢红蓝色，都是小天使，只有他们家这只是小恶魔。
不过小恶魔就小恶魔吧，反正养着养着也习惯了——
而且，看着那个像刺猬一样的孩子一点点在家人面前展现出独特的别扭，也怪有成就感的。
再然后，他们意外发现达米安竟然来自投影宇宙的过去！
那个宇宙现在的时间线还在内战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于是，【蝙蝠侠】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做了近期最不理智的决定——
答应让【闪电侠】尝试提醒那个宇宙即将发生的祸事。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不，至少【蝙蝠侠】和【闪电侠】应该是思索过时间悖论可能会引发的危机的，但还是出于私心，觉得值得一试。
总之，过去确实被改变了，但却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
红头罩炮击的心理诊所变成了【闪电侠】弄塌的，他们的脑海中也多出了一小段关于【闪电侠】的警示和神速力扰乱时空的记忆。
抛开这点细微的不同，一切又回到了内战的原点。
“我就知道，平行宇宙的发展历程哪里是那么好干涉的？”【绿灯侠】叹了口气，平时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难得露出这副妥协又隐约透出不甘的表情。
“我们还要继续干涉下去吗？”【神奇女侠】同样是一个顽强的战士，无论面对怎样的考验，都绝不服输。
然而此刻，她却迟疑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必然的发展，也许，我们继续干涉下去，会导致更加糟糕的结果。”
【超人】看了一眼兀自沉默的搭档，犹豫片刻，一槌定音。
“既然这样，我们接下来还是不要再插手内战宇宙的事了。”
散会之后，他走到了蝙蝠侠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太苛责自己，我们已经尽力了。”
只是，即使是已经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明白这世间不会有两全其美执法的【超人】，有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命运对那个宇宙何其不公。
他们通过这场奇遇，获得了这么多好处：
蝙蝠侠成功与他的两个儿子相认，避免了原本的父子相残；而正义联盟也提前揭穿了沃勒试图给正义联盟造黑料泼脏水的阴谋，一场名誉危机化解于无形。
但是，那个宇宙却依旧深陷泥潭，而获得了如此多的帮助的他们却无法反哺。
……至少，让我知道那个宇宙现在怎么样了吧？
至少，我想知道，那个蝙蝠侠有没有在超人手中受伤？
今晚刚好轮到世界最佳拍档在瞭望塔值日了，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坐在主控室里，各怀心事。
突然，他们感觉到了一阵困意袭来，甚至来不及抵抗，就陷入了浅眠。
他们并不知道，世界意识总是不吝于在这种小方面给自己的支柱大开便利之门的。
不是想知道那个世界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行，现在就给你俩单独开小灶。
于是，【超人】一睁开眼，就看到猩红的热射线朝着自己的方向射过来！
他吓了一跳，几乎回忆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条件反射地就要用热射线跟对面对波——
“不要放热射线对轰！这玩意触碰不到你！”
【蝙蝠侠】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他连一秒都没有迟疑就停止了热射线的释放。
于是，猩红的光线直接从他的身体中穿透过去，没有带来一丝伤害。
但是【超人】没有关注这个奇怪的现象，他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了跟自己一起来到这个诡异地方的搭档身上。
“B！你没事吧？我们——”
确定【蝙蝠侠】没有受伤之后，他这才有心思观察周围，然后惊呆了。
这个地方，分明就是他在视频里、在回忆里看过无数遍的，内战宇宙布鲁斯和克拉克的最终决战之地——北极！
那刚才那道热射线的主人简直呼之欲出了——
嘭！
身穿皮夹克的杰森被狠狠地摔在了雪地里。
一道热射线紧随其后，几乎瞄着他融了一圈的雪水。
【超人】发誓，【蝙蝠侠】的呼吸在一瞬间都停滞了。
要不是他们就跟之前那些投影一样，无法干涉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他真想一手拎一个，终止这场闹成一团麻的混战。
不过下一秒，高能量输出就被迫打断了。
布鲁斯戴着氪石拳套，面无表情地从天而降，如同一只降落的大蝙蝠，自上而下一拳打在克拉克身上，成功打断施法。
“咳咳！”克拉克从雪里爬了起来，看着不远处挡在杰森之前的黑暗骑士，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嘲讽到不像超人的笑容。
“你还真是爱他，这么快就忍不住对我动用氪石了？”
“不，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点……”
布鲁斯还在劝说克拉克冷静下来，他们好好谈一谈。
但是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
他明显已经受到氪石的影响了，难受得额头上都开始冒汗。
但是他的眼神反而沉了下来，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射出了一道热射线——
理所当然的，被布鲁斯躲开了。
但他真正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那个地方，而是他手上的氪石拳套！
滋啦！
高热量的射线成功融掉了拳套上的氪石，却小心翼翼地没有将拳套的主人灼伤。
克拉克看着震惊的布鲁斯，眯了眯眼，发出一声冷笑。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联盟的队友们都觉得如果我们打起来，我会输给你——明明你只是个脆弱的普通人，我只要稍一用力……”
【等一下等一下！你串戏了！你不是蹂躏者的黑超啊！】
克拉克听到脑子里传来杰森崩溃的声音，也有点尴尬，感觉自己刚才好像中二瘾犯了。
【也没什么区别嘛，反正我现在是超人（已黑化）。】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两人都没放在心上。然而，布鲁斯却猛地顿了一下。之前就注意到的种种异常，终于在此刻串成了一条线——
好家伙！其实杰森知道正义联盟的原版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宣称的除了自己的人设一无所知吧？
他被耍了？
布鲁斯在心里冷笑一声，却没有表现出来，先把这场戏演过去再慢慢算账。
摆脱氪石的影响之后，克拉克很快就恢复了力气。
他眼神一厉，看到布鲁斯身后的杰森冲他举起了双枪，下一秒就用超级速度来到他面前，一口冰冻呼吸冻住了枪管……然后粗暴地伸手摘下了他的面罩！
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间，【蝙蝠侠】再一次感受到了心脏骤停的压力。
他紧抿着唇，心中不可抑制地对超人产生了愧疚之情。
明明知道在这件事情里超人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确实是杰森犯下了杀孽，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为杰森担忧的那颗心。
这令他感觉自己背叛了公道，也背叛了超人。
更何况，现在的杰森看上去实在狼狈——
他被扯下头罩之后重重地咳了几声。
冰冷刺骨的风打在他的脸上，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就被冻到发白。
“总算看到你的真面目了，杀人凶手。”克拉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看着面前的杰森瞳孔猛缩，睫毛在这短短几秒之内就开始结冰霜，他笑了，心中仿佛有一种扭曲的复仇快感。
整个画面看似是超人在对红头罩进行报复，其实脑内频道的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终于把我这个该死的头罩摘下来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往里面放炸弹了！】
【你先别管这个了。】布鲁斯知道自己不用担心突然被炸死之后，也放松了许多，同时开始准备进行最后一击了。
【我刚才说的都记住了吧？】
【我知道——】
看似已经垂下脑袋放弃抵抗的杰森突然暴起，一直藏在衣服含铅层中的氪石粉末被他全部扯了出来，兜头就撒了克拉克一身！
在这些绿色粉末的影响下，克拉克身上的超能力开始渐渐消失，手上控制住杰森的力道也越来越小。
于是杰森反手将克拉克牢牢控住，手上的枪彻底掉在了地上，冻结的枪管与地面冰层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咳咳！”这次轮到克拉克咳嗽了，但是他却依旧顽强地昂着头，看着杰森的眼中有一丝挑衅。
“如果这时候朝我开枪，也许我真的会死，你也就不用担心了。不过很可惜，你的枪已经用不了了。
“这点分量的氪石粉末拖不了我多久，很快我就会恢复力量……”
“趁现在！”
杰森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冲一旁的布鲁斯大喊。
下一秒，漆黑的披风划过白皑皑的雪。
伴随着他的急速逼近，一抹绿莹莹的光辉从他的指尖绽放——
“布鲁斯！”克拉克脸上第一次出现如此失态的表情。
与此同时，他积蓄已久的力量再一次被迫松懈下来，整个人狼狈的趴在地上。
被布鲁斯掏出来的是重达30克拉的氪石戒指。
那是……世界最佳拍档诞生的那天晚上，克拉克送给他的。
“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希望阻止我的那个人是你。”
那一天，氪星之子真挚的目光还历历在目。
那一天，布鲁斯小心翼翼地将氪石戒指放进了铅盒里，然后怒骂克拉克实在太蠢。
谁会把自己的致命弱点做成戒指送给搭档的？拿出来的时候自己都差点跪下了！
世界最佳拍档曾经的那些过往仿佛还清晰的呈现在眼前，但是现在，布鲁斯拿出了那枚曾经发誓永远不会动用的戒指，对准了狼狈趴在地上的克拉克。
他真的很谨慎，哪怕克拉克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也依旧没有松懈分毫，而是用力地将戒指上的氪石怼在了他的后背上，让他发出了更加痛苦的呻吟。
“布鲁斯！”然而，即使是在这么狼狈的时候，他还是发出了一声怒吼。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可怕，仿佛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
“你，你居然，用我送给你的氪石戒指……”
“还给你。”
布鲁斯淡淡的声音飘荡在寒冷的北极，比雪还轻，但却如同有千斤之重，一下子就把克拉克砸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蝙蝠在他面前低垂着头。
明明是自己胜局已定的时刻，他看上去却那么的悲伤，仿佛被热射线融化的雪水即将从白色的眼翳中流出。
“我很……抱歉。”他说话很慢，声音甚至有点机械，仿佛只是在照着某个程序慢慢输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语句。
“我辜负了你……”这是克拉克对他的最高信任，他却利用这份信任来保护对方现在所憎恨的人。
“你的氪石戒指，还给你。”
他将绿莹莹的戒指放在了克拉克的脊背上，然后站了起来，后退几步。
与此同时，杰森也放开了桎梏克拉克的手。
但即使如此，在脊背上放置的氪石的辐射之下，克拉克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他只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布鲁斯的背影，然后一切情绪都开始渐渐融化，最后，如同煮沸的雪水一般沸腾——
“布鲁斯——”
然而，搀扶着杰森慢慢走远的黑暗骑士没有回头。
他将被自己打伤的搭档和依旧在持续伤害对方的氪石，一起留在了北极的冰天雪地之中。
第54章甜蜜是主世界的（小修）
从布鲁斯戴上氪石拳套的那一刻开始，【蝙蝠侠】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超人】偷偷抬眼看自己的搭档。
其实比起挨揍的同位体克拉克，他更担心【蝙蝠侠】。
他太清楚了，这位正联的顾问、哥谭的骑士有着多么崇高的灵魂。
即使是在浑浊的犯罪之都，他也依旧在闪闪发亮，连太阳之子的注意力都会被他轻易吸引。
也正因此，【超人】才会如此担心他。
他知道，当自己为另一个世界世界最佳拍档即将拳脚相向而痛苦时，【蝙蝠侠】一定比他更痛苦。
他是如此地重视着自己，正如同自己是如此地重视着他。
【超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犹豫半晌，最终只是悄悄地握住了那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右手。
【蝙蝠侠】喉结微动，但却依旧一言不发，也没有将他的手甩开，而是一点点回握。
像一只警惕的黑猫在看到了另一种充满苦难的可能后，终于暂时放下了猫的矜持，放任自己靠在了毛茸茸的大狗狗身上。
就因为这一刻，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这一刻，【超人】忽然感觉到了一阵说不出的幸福，就连同位体的悲剧带给他的震撼和伤感都淡了很多。
因为握住自己手的那股力量，哪怕是看到布鲁斯掏出了明显是克拉克送给他的氪石戒指来对付他，最后还将戒指还给了他，他都……
呃？
布鲁斯把氪石戒指还给克拉克了？！
【超人】碎掉了。
“怎么会这样？”他近乎是失神的喃喃自语，“那可是……”
那可是超人送给蝙蝠侠的氪石戒指啊，是世界最佳拍档之间超越了生命最本能的戒备的信任之证！
难道超人不知道蝙蝠侠有整整一库存的氪石吗？
他亲手打磨出这枚氪石戒指送给他，是象征着超人本人对黑暗骑士永不动摇的信任。
是在巴别塔事件之后，蝙蝠侠退出正义联盟之际，他所能给出的以自己性命交托的安慰[注]。
没关系的，其他人不信任你，不愿意把自己的弱点交托在你的手上，都有他们自己的原因。
我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但是至少，我愿意。
他不知道，另一个宇宙的布鲁斯与克拉克之间是否也有这样意义特殊的承诺。但是，如果一个氪星人愿意亲手将氪石制品交到另一个人手里，毫无疑问，这绝对是有特殊意义的。
但是现在，那个人却将东西还回去了……
“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超人】在心神恍惚之中，隐约辨认出在自己耳边响起的这个声音似乎属于咬牙切齿的蝙蝠。
【蝙蝠侠】……念着这个名字，似乎给了他某种力量，超人深吸一口气，理智回笼。
他看着身边已经愤怒到顶点，甚至连身躯都开始轻微颤抖的搭档，恢复神采的蓝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他怎么能够对超人做出这种……”
【蝙蝠侠】声音喑哑，说不下去了。
布鲁斯的行径让他感到恐慌，不只是因为与超人决裂的可能让他如鲠在喉，更因为如果自己也被逼到了某种绝境，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做出布鲁斯的这种行为。
【蝙蝠侠】永远怀疑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而他因为自己很有可能会伤害到【超人】的未来而感到作呕。
他早该知道的，“蝙蝠侠”永远不会是一个好的同伴。
“嘿，B。”【超人】轻轻的揽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用极轻又极坚定的声音发誓。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对你说过那句话——”
如果有一天，黑暗骑士不得不打破了曾经的誓言，对着自己的同伴举起了氪石戒指的话……
“那绝不会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蓝色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带着天空的忧郁，但更多的却是对【蝙蝠侠】一如既往的信任。
“更何况，我真的觉得，我们不会落到同位体这样的境地的。”
因为我们永远也舍不得对彼此拳脚相向，就算真的遇到了这样不得已而为之的情况，我们拼尽全力也会去寻找另一种可能，更和平的可能。
我们可是——世界最佳拍档啊！
后面的那些话他没说出来，只是冲着【蝙蝠侠】眨了眨他那双含着笑意的蓝眼睛。
于是【蝙蝠侠】的心就这样安定了下来，正如每一次那象征着希望的红披风降落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之前他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尽管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的同伴，但是——他已经离不开太阳了。
两双蓝眼睛就这样深深地凝视着彼此，无论如何也不肯移开目光。
渐渐地，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个人的脸不断靠近，靠近……
“已识别到权限信息。蝙蝠侠，欢迎你来到孤独堡垒。”
冰冷的AI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几乎是一秒分开，连肩膀都不肯靠着肩膀了。
清醒过来的两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向周围，就是不肯看向彼此。
红披风和黑漆漆之间至少隔了三个拳头的距离，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俩刚才没有差点玷污纯洁的友情。
突然，【超人】眼前一亮，语气也惊喜起来。
“B，是另一个你——他回来了！”
“我看到了。”【蝙蝠侠】眯了眯眼睛，看着布鲁斯把杰森安置到了飞机上，然后自己又顶着寒风折返。
他特意绕了一点距离，绕过了躺在地上的克拉克，来到了他身后的孤独堡垒。
孤独堡垒录有他的信息，甚至还给了他最高权限——别问【蝙蝠侠】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他也有。
但是，布鲁斯在独属于超人的堡垒朝他敞开大门之后，却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哪怕里面的温度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克拉克调节成了十分适合人类的温度，能够缓解他的寒冷。
他只是言简意赅地吩咐AI派遣氪星机器人去帮克拉克处理掉氪石，确保克拉克很快就会得到救援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不过，在即将离开之前，他最后一次转身，看似没有什么情绪地吩咐AI。
“把我的权限彻底删掉。”
就连AI似乎都卡壳了一下。
“即将删除蝙蝠侠的最高权限。删除后如不经过卡尔·艾尔同意，将无法复原——请问是否确认删除？”
“确认。”布鲁斯已经走进了雪地里，向着蝙蝠战机的方向走去。
黑色的披风滑落在雪地上，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黑暗骑士那颗绝不后悔的心。
【超人】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欲言又止。
反倒是【蝙蝠侠】轻哼一声，语气缓和了很多。
“唯独这一点，这家伙做的还不错。”
至少他没有真的把克拉克留在那里就完全不管了。
至少……除了情急之下拿出的那枚氪石戒指，他不打算在其他地方继续利用昔日搭档给予他的信任了。
布鲁斯走得很快，眨眼间那一个黑点就已经快要消失了。
两人原本还在想要不要跟上去继续看看情况，还是回去看看克拉克。
但是就在这时，他们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
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起来。一切都归于黑暗。
他们都意识到，如果这是一场梦境的话，那么他们即将醒来。
“布鲁斯！”
在眼前完全陷入黑暗之后，【蝙蝠侠】的听力变得尤其敏锐，以至于【超人】轻快的声音是如此的明显，简直就像贴着他的耳畔吐露的密语。
他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有点不敢置信。
幸好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否则他苍白的下半张脸正弥漫的一丝不该出现在黑暗骑士脸上的红晕将会暴露无遗。
然而，【超人】已经开始轻轻地笑了起来，仿佛在开口之前就已经笃定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等我们值班结束之后，第二天中午，一起去约个会，怎么样？”
【蝙蝠侠】猛地瞪大了眼睛。
……
主世界的【超人】和【蝙蝠侠】在经历了糟心的同位体观影之旅之后，不仅坚定了要彼此理解的决心，而且还成功让他们的关系迈入了下一个阶段。
真是可喜可贺。
但是，身为让主世界幸福的最大推手，布鲁斯导演现在感觉很不好。
【嗷嗷嗷！布鲁斯，我好难受啊！】
克拉克已经在他的脑子里嚎了半个多小时了——大概是从他取出氪石拳套就开始哀嚎了。
他表面上演得有多黑化，心里就有多嘤嘤嘤，让布鲁斯怀疑他的竹马是不是终于被这些该死的演员剧本给逼到精神分裂了。
【行了，别嚎了，你不是已经把痛觉关掉了吗？而且我不是已经通知了氪星机器人去找你吗？你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孤独堡垒了吧？】
克拉克在他的脑子里哼哼唧唧，像一只因为自己受伤了而在他脑海中拼命撒娇的狗狗。
【可是我心里很难受啊！】
“……”
布鲁斯还真是无言以对。
事实上，他现在也感觉心里很难受。
在演过了这出根本不在预计之中的剧本之后，他一直紧绷防ooc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他现在真的很想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直接回到韦恩庄园，然后把自己整个人甩在那张柔软得要命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比如，现在他们的团结友爱he剧本已经崩了，那么接下来他们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彼此？分裂的联盟还继续保持两个阵营吗？还是会出现人员的流动？
克拉克跟他闹掰了之后还“应该”眼睁睁看着杰森洗刷污名吗？正义联盟对于阿曼达和她的注册法案又该采取怎样的态度……
全乱了，因为剧本没能顺利进行，而是拐上了一个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的奇葩弯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了！
一想到还有一大堆新问题需要解决，一大堆演员等着他去安排布鲁斯就感觉眼前一黑，头痛欲裂。
雪上加霜的是，人在闲的时候就会越来越闲，但到了忙的时候就会感觉什么事情都赶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了。
比如现在，当布鲁斯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一个受伤的杰森一同回到蝙蝠洞之后，迎面走来的红罗宾提姆给他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当然，也许消息本身并不是那么糟糕。但是赶在他最忙的时候出现，这本身就很糟糕了。
“B，我想这件事情必须得跟你汇报一下——
“大都会出现了一个穿着超人同款制服的男孩，他自称自己是‘超人’，到处帮忙。不过那些被他帮助了的人更喜欢喊他超级小子。”
布鲁斯强撑着一口气，满脸疲惫地站在了蝙蝠电脑前，开始浏览关于超级小子的一些图文信息。
然后看着上面从发型到墨镜再到皮衣皮带链子都相当狂野的少年，他陷入了沉思。
“……你管这叫穿着超人同款制服？”
这个画风，哪怕放在性格多元的超级英雄之中也是很炸裂的啊！
提姆轻咳了一声。
“皮衣下面不是超人同款红蓝制服吗？好吧好吧，他确实比较有个性……”
布鲁斯听出了点什么，眼神犀利地看着他。
“你已经见过他了？不，你好像跟他挺熟？”
提姆低下了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事实上，这家伙现在正在我的安全屋里呢。B，你打算去看看他吗？”
“……？”
当布鲁斯打出这个问号的时候，他不是自己有问题，而是觉得对方有问题。
你把他安置到了自己的安全屋里？你俩啥关系啊？认识多久了？见面就住人家家里不好吧？
就算布鲁斯在“布鲁西宝贝”本该擅长的调情领域严重缺乏经验，但他至少知道，这种情况——有情况！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提姆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面对便宜儿子的老父亲心态，谨慎发言。
“提姆，我知道我平时不太关心你的日常生活，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有分寸。但是，你才17岁，跟人同居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还差一个月就18了！”提姆条件反射地说。
然后他看着布鲁斯一言难尽的表情，突然就脸红了，恨不得杀了刚才的自己，这是什么不打自招的发言？！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跟平时一样冷静：“总之，他的情况有点复杂，又涉及到了超人……你要不要亲自去看一下？”
末了，他又忍不住强调：“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只是他现在没有地方住，你当时又不在哥谭，所以我只好将他安置在我那里了！”
同时，他也在脑内频道紧急戳导演，至少先告诉他一点基本情况。
【布鲁斯，这小子也是演员！他扮演的角色是超级小子康·艾尔，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康纳·肯特，是卢瑟造出来的超人的后代！】
布鲁斯被这信息量极大的一段话给干沉默了。
卢瑟不是超人的宿敌吗？为什么要造出他的后代？以及，在布鲁斯喜当爹之后，终于轮到克拉克了吗？难道出道一定的时间之后就要喜当爹是超级英雄共同的特性？
当然，最重要的是——
【我现在跟克拉克闹掰了，然后去见他的宿敌造出来的他的崽……是不是不太好啊？】
【啊？】
提姆都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这个层面。
布鲁斯在这方面就主打一个严谨。
想象一下：他刚跟克拉克彻底决裂了，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然后转头就把人家的儿子给拐回家了，并且这个崽还是反派给他造的……
不管怎么看，布鲁斯都像是准备挑拨离间让人家父子离心的反派定位啊！
第55章众筹剧本
布鲁斯不得不思考这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于是他默默地在脑内频道开始敲克拉克。
【克拉克，你儿子现在在我手上……】怎么听起来更像是反派了？
布鲁斯紧急加了后半句，力图展示自己绝对没有插手别人家的父子关系的心思。
【你是想让我给你送货上门，还是自己自提？我这边都可以。】
克拉克：……
克拉克：？！
什么什么？谁有儿子了？
从小学到大学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的克拉克道心破碎了。
他被硬控了两秒，才慢慢回过神来：已知他虽然入职了星球日报，但是和露易斯只是普通朋友，小乔应该是没机会出来了。所以……
【不是吧？卢瑟不是被关监狱了吗？他怎么还有时间给我造康纳啊？！】
布鲁斯淡定回复。
【你是不是忘了，卢瑟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保外就医了——资本的力量，啧。】
【说这种话的时候别忘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大资本家啊！】
惯例吐槽完竹马之后，克拉克在孤独堡垒急得团团转，脑内频道不停地刷过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什么“怎么半个月就催熟了”“该怎么跟半个月大的宝宝交流”“救命我不想在单身公寓里单身带娃”……
克拉克在脑子里嘀嘀咕咕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既视感了，明明他们现在分隔两地，但是布鲁斯却仿佛看到了蓝色童子军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唉声叹气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他感觉自己心头的郁气都散了很多，特意等克拉克已经逐渐认命的时候，才用一句话终结了克拉克即将晋升为单身爸爸的命运。
【这个氪星崽子也是演员，不需要你带。】
【……】
下次有这种设定可以早说啊！搞得他真的很认真地让孤独堡垒的AI去下载育儿手册了！
【而且说真的，你完全不用担心那个超级小子的社会化问题……】
布鲁斯把车停在了提姆的安全屋楼下，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上楼。
当那扇门被打开的时候，迎面就有一个人影扑了过来。
“提姆！”
超级小子康纳直接扑到了提姆身上，眼睛亮亮的，酷guy气场一下子就无了，看上去简直像一只围着提姆转的大狗狗。
“你都离开好久了！对了，我刚才听到有人求助的声音了，但是你告诉我不能离开这里，所以我没动——现在你回来了，我可以去帮忙了吗？”
康纳绕着提姆喋喋不休的时候，故意落后一步把自己藏身于黑暗中的布鲁斯正冷静地打量着这个孩子，评估着他的危险性。
就现在看来，尽管康纳是被超人的反派卢瑟造出来的，不管怎么想都是准备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工具，但是他看起来似乎不太邪恶。
甚至，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到继承自超人的温暖和善良。
康纳也是演员，于是在两人见面之后，脑内频道就成功连通了。
【嘿！布鲁斯导演！】康纳看上去就很自来熟，而事实上也确实很自来熟，上来就直呼其名。
【能把你们截止到目前为止的剧本发我一份吗？我是在康纳这副身体被催熟之后才投放过来的，联系世界意识的时候，发现祂还在沉睡，所以暂时还不知道你们这里的剧情进行到哪里了呢。】
布鲁斯顺手把剧本发给他了，同时好奇道：【你应该是在卢瑟的实验室醒过来的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康纳用相当夸张的语气来讲述自己的历险。
【我刚醒来的时候人都懵了，一个光头站在我面前，要求我要取代超人，但是连前情提要都不跟我说，硬当谜语人。
我还是在出去帮助大都会的市民的时候才知道超人陷入大麻烦了，到处都在抨击正义联盟，卢瑟就是希望趁着这个机会让我代替超人的地位。
因为我没联系上世界意识和导演你，所以我也不敢随便插手你们现在的剧情，只好到处瞎转悠，帮助别人——
幸好我遇到了提姆，被他带回来了！不然我就只好回莱克斯的实验室了。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讨厌实验室？尤其是每次那些研究员让我穿上一件白大褂来配合实验——真是丑爆了！】
布鲁斯消化了一下这一长串话，先是接受自己的同事里又多出了一个话唠的事实，然后提出了灵魂质问。
【你就这样跟着提姆回来不会ooc吗？卢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的资产跑路吧？而且你虽然是被催熟的，但是被灌输了很多知识，这么没有警戒心？】
别人拐一下就跑了？卢瑟要是连这点警戒心都没有给自己的实验品灌输，绝对不可能会轻易把他放出来的吧？
康纳答得极其顺嘴：【因为红罗宾制服真的辣爆了！提姆穿紧身衣真的超酷好吗？我是回来跟他一起交流服装搭配的！】
布鲁斯罕见地无言以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康纳的服饰——
好吧，潮流达人因为受不了实验室的白大褂审美而选择跟着穿紧身衣的火辣义警离开……居然非常符合逻辑。
新来的小子好像挺有演戏天赋的。
就在这时，康纳已经阅读完了脑子里的剧本，连连发出惊呼。
【天呐！布鲁斯导演，你简直就是个天才！我第一次看到能把DC剧情DC人物给演得如此像漫威的！】
布鲁斯：“……”虽然被夸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开心。
【嘿，导演，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明明没有必要，但是康纳在脑内频道刻意压低了声音，搞得就好像在密谋似的。
【我一直在演“超级小子”这个角色，演了无数DC剧本。说实话，最近已经有点腻了——
你是不是漫威宇宙那边派来的啊？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把我和提姆都一起调去漫威吗？】
布鲁斯：“……”
所以这人是仗着世界意识还在沉睡，就当着他的面求跳槽？
但很可惜，他想多了，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被绑架的导演而已，并没有这种门路……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一直在演超级小子这个角色，演了无数DC剧本……
之前同事们不小心露出的破绽，在这一刻完全连成了线。
布鲁斯瞪大了眼睛，在脑内的催促声十分急切。
【所以你知道DC的原剧情？那其他演员知道吗？】
提姆正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个人。
由于布鲁斯开的是脑内私聊频道，他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但却莫名有些不安。
于是他也悄悄私戳康纳。
【布鲁斯如果问你关于DC原剧情的事情，不要回答他——】
但很可惜，已经晚了。
康纳大大咧咧的声音在布鲁斯的脑海中响起。
【当然了！执行DC世界扮演任务的演员一般都是之前扮演过数次同类角色的老戏骨了。比方说提姆，他就是经常跟我一起扮演三代罗宾与超级小子的搭……】
话都已经快说完了，他才接到提姆的指示，整个人都僵住了。
提姆看到康纳脸上毫不掩饰的表情之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们之前因为想看乐子而故意隐瞒了自己知道原剧情的事情，现在被这个傻子堂堂揭穿了！
康纳虽然有些迟钝，但是也注意到了诡异的气氛。
【呃，抱歉，我是不是搞砸了？】
【当然没有。】布鲁斯笑了，那张本就俊美的脸一时间越发夺目，但是却莫名透出某种邪恶感。
提姆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布鲁斯身上升起黑烟。
布鲁斯之前为了方便一直都是开了很多脑内频道分频，然后各交流各的。
但是这一次，他又罕见地打开了公共频道。
于是这一刻，所有由演员扮演的超英和超反都接到了来自导演的亲切问候。
【Fuckeveryone！】
所有人：？
救命！导演好像疯掉了！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激烈的情绪仅仅只是骂了一句脏话就逐渐平静下来了。
他直接在公共频道冷静地指出了一个事实。
【所以，你们明明知道DC原剧情是什么样，却还是放任我瞎搞。换句话说，现在剧本崩成这种救不回来的样子，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责任！
我很好奇，假如等世界意识醒来之后，我将这件事情告诉祂，祂会不会联系各位的上司要求处罚呢？】
之前看乐子看得嘎嘎乐的演员们：笑容逐渐消失。
补药啊！我们真的知错了！
布鲁斯表现得十分冷酷。
【知错了有什么用？现在剧情全乱套了，我才疏学浅，暂时想不出该怎么把一切掰回正轨。
如果等到世界意识苏醒之后发现我们把他的世界支柱搞成了这种关系，绝对会找我算账的，到时候我就只能把你们推出去了。】
换句话说——
【要想我不告发你们，很简单。】
布鲁斯轻扯嘴角，终于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
【你们群策群力，一起想出一个能把目前这件破事给解决掉，让超人蝙蝠侠重归于好，正义联盟不再分裂的好办法，我们一起执行。
在世界意识苏醒之前，让一切重回正轨。这样我就假装不知道你们拿我看乐子的事情。】
其他人还能怎样呢？之前看的乐子都会变成现在眼睛里进的水。
他们只能含泪点头，然后疯狂开始研究现在的人物关系和各种事件背景，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能把正联和超蝙关系救一救。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战战兢兢地来戳他了。
布鲁斯一看来人，嘴角顿时下拉。
居然是好久不见的小丑。
自从哥谭大战一别之后，小丑整个人都佛了。
难得主动搞一次试，结果成功把自己送进ICU，更是差点被阿卡姆骑士直接送下线……
小丑也是有尊严的。遭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他直接躺了，哪怕ooc警告也继续躺在病床上装死，假装自己的伤已经严重到连动都动不了了——
但其实以小丑旺盛的生命力，这种伤势给他半个月就能恢复了。
于是躺到实在不能再躺的时候，小丑又一次面临KPI危机，必须赶紧搞事。
可偏偏他的运气实在太差，之前躺的时候风平浪静，等必须要刷业绩了，就刚好又一次撞上了布鲁斯导演的倾力巨作——内战。
上一次在布导的大事件里被搞怕了，于是小丑这一次选择避开大事件，蛰伏在阿卡姆精神病院。
不过能拖上两天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小丑耳边时刻回荡着ooc警报，简直想搞事剧本想到头秃。
刚好布鲁斯导演开始广纳贤才了，于是他眼睛一亮，一下子就从脑子里调出了某个既符合原著又有他搞事戏份还能让两位导演和好的剧本。
【世界最佳拍档剧本怎么样？我跟卢瑟联手搞事，于是超人和蝙蝠侠不得不联手，在一系列危机之中化解矛盾，感情升温！】
【这个剧本好！】克拉克眼睛一亮，第一个表示赞同。
要不是担心ooc，他现在就想飞到布鲁斯身边对他大声说，我们和好吧！
然而，布鲁斯给他们泼冷水。
【不行。首先，世界最佳拍档剧本我和克拉克已经演过了，就是我们的第一场戏——虽然出场的反派只有卢瑟。
而且别忘了，卢瑟不是我们的人。之前拉尔斯的教训还没吃够吗？小心剧本没演完，他先给我们来一刀，把本来就复杂的情况弄得更复杂。】
其次……
【克拉克你别傻了。现在要是遇到小丑和卢瑟联手搞事，比起寻求我的帮助，你恐怕更愿意一个人硬刚到底。
就算我主动插手帮忙，恐怕你也不会感动，而是会想办法把我和红头罩一起塞进监狱。】
他和克拉克之间的矛盾已经相当严重了。
除非他现在就宣布要把杰森送给克拉克当做投诚礼，否则就算两个经典反派联手搞事，也没办法像热血漫一样让他们之间的矛盾在合作中轻易化解。
如果按照布鲁斯自己的想法来的话，他们需要更大的危机，大到就算是超人也不能一个人逞强，而是为了地球的安危必须要去找蝙蝠侠帮忙，然后才有可能会暂时无视横在他们之间的矛盾点杰森。
但问题是，到底需要多大的危机呢？仅凭演员的实力能够操纵这么大的危机吗？能够保证不会有无辜民众伤亡吗？
布鲁斯不敢轻易弄出杀伤力太大的剧本。
又或者，他们要经历一系列构思精巧的事件，让克拉克对布鲁斯或者杰森感同身受，发自内心地理解并原谅他们。
当然，这个虽然破坏力比前一个小，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可比前一个要麻烦多了。
就算是布鲁斯在这么多限制条件下，也完全想不出头绪，于是才借着这个机会发动群众力量，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小丑不知道他的顾忌，见提议被否决了，就提出了另一个有点地狱的剧本。
【那要不这样，我找几个不想干了的同事送下线——当着你的面送他们下线的那种。然后你就假装被我逼疯黑化，把超人囚禁起来脑控，暗中掌握整个正义联盟，铲除所有反对的声音……】
【停停停！】克拉克听得头皮发麻了。
这是什么《不义联盟：黑暗骑士》啊？太奇葩了吧！
布鲁斯已经认定小丑是来捣乱的了，果断将他的声音给屏蔽掉了。
【你们能不能正常点？想出一点不让任何人受伤的正常He剧本？】
【这个难度恐怕有点大呢。】沉默已久的戴安娜突然开口，【不过也不是不行——】
【布鲁斯，你应该知道吧，这个宇宙缺少绝大多数的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
而这其中不仅包括了地球上的，也包括了来自宇宙的。
因此，这绝对是所有DC平行宇宙中最荒芜的一个宇宙，地球之外几乎见不到太多的文明迹象。
甚至就连给予哈尔绿灯戒指的OA星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拖过来的道具，而至于守护者之类的重要角色更是完全不存在，都是等到剧本需要他们出场了再临时请演员。
于是理所当然的，DC系列最恐怖的反派之一，黑暗君主达克赛德也不存在，只能等需要用到他的时候，请外来的演员降临。
【布鲁斯，你有想过跟超人一起在天启星的君主降临之际联手御敌的剧本吗？因为对方可以是我们自己人，所以能最大程度地控制伤亡和损失。】
布鲁斯瞪大了眼睛。
戴安娜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谁知对方居然喃喃道。
【你们DC怎么这么漫威呢？】
居然连X战警天启复婚剧本都有？！
第56章太空迎战的超，地面作战的蝙
不可否认的是，在戴安娜提议用更大的剧本危机覆盖小剧本危机的失误时，布鲁斯确实心动了。
他之前不愿意搞这种“面临巨大威胁终于复合”的剧本，最主要还是担心原定反派会像拉尔斯那样徒手撕剧本，带来不确定性和麻烦。
但是既然这次最大的反派就是自己人，那可操作的余地就很大了……
布鲁斯征询了其他人的意见，在获得了一致同意之后就果断开始操刀编写新剧本了。
与此同时，在布鲁斯和克拉克同时授权之后，戴安娜成功在自家公司发布了一个新的招聘启示——
急招天启星黑暗君主达克赛德一枚，待遇从优，报酬没有，世界意识沉睡中，等祂醒来之后再谈报酬。
虽然语言上布鲁斯进行了一番美化，但大体就是这个意思。于是他一度很担心自己这边把剧本都准备好了，但那边演员根本没就位。
好在他也没想到，就这种皮包公司广告居然也能招到人。
由于饰演达克赛德的演员名义上是由导演召唤到这个世界的，因此，不需要通过见面来联通脑内频道，对方一到达这个宇宙就成功跟导演连上了。
【我到了。现在就派类魔去地球吗？如果全速的话，大概得等三个地球日……】
【不用不用！只是让你先提前就位，还没到你登场的时候！】
布鲁斯被新同事杀气腾腾仿佛随时准备发动战争的声音给弄得一个激灵，连忙拒绝了对方一进来就要上工的热情，心里暗惊。
就他那个意味不明的招聘启事，居然好像招进来一个工作效率超高的卷王了！
比起那群时不时掉链子的坑队友，这家伙一定可以很好地履行反派的职责，让剧本顺利抵达he吧？
……后来的布鲁斯不止一次希望穿越到这个时候，揪着过去的自己的耳朵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