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库的蜘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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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迄今为止轻松的工作就会轻松到底。有三分之一的事情会变得有些复杂,其他都是顺利的,不是吗?”

我解决过好几个顺利得不值一提的工作。解决那些麻烦超级顺利,连哼歌的空闲都没。

“也好。不管怎么说,后天的现在这个时间,问题就能解决。我们在LIFEGATE留下了很好的人脉。这次最大的价值不是钱,而是这一点。”

我吃惊地说:“你是打算开设G少年的博客吗?”

“不,博客是无法独自生存的白痴写的日记。但是,网络世界里也有商机,就这点来说,和现实世界并没有不同。光像这样管理街上的小鬼,花费的金钱是你无法想像的。”

原来对财政也要负责啊。可悲的国王。

“一切结束后喝一杯吧。我明天早上还有早市,送我啦。”

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有话想说,但马上就把目的地告诉了司机。

翌日,我听着《隐秘的信》看了一天店。

不伦并不是我喜欢的词语,但我也相信会有必须在这样隐蔽的关系中才会诞生的热情与集中力。雅纳切克在十年里竭力掩藏着这段秘密的恋情,患上肺炎后由卡米拉悉心照料到辞世。有传闻说,他患肺炎也是因为在下雨的街道上寻找情人迷路的儿子所致。做到这份上,或许不伦和普通的恋爱也没有区别。

我不由想到那些把自身大事抛诸脑后,抑制着自己欲望生活的同年龄草食系男子草食系男子:指温柔和善像食草动物一般、对感情与人际交往缺乏主动、害怕受伤害的新时代男性。作为独自个体的生存战略来说,那绝对是正确的。毕竟现在的收入骤降——近十年来平均下降了一百万日元。所以我很理解,不恋爱、不结婚,把全部收入都用于自己的生活,更能好好地生存下去。但是,当每个单身人士都继续这样正确的选择,最终等待着的,却是经济学上常见的合成谬误合成谬误:Fallacy of Composition,是萨缪尔森提出来的。微观上而言是对的东西,在宏观上并不总是对的;反之亦然。即使每个人都能很好地生活下去,但如果不养育下一代,整个社会就会在这一代绝种。

年事已高的大师的音乐难得地让我思考起这样的事。然而,该如何让一个相信自己已经完满的草食动物去吃肉呢?这个问题虽然若隐若现,却远比财政赤字、禁止下凡下凡:天下り,指的是退任后的政府高级官员到相关团体或企业中任职、养老金问题之类的要难解决多了。

交接当日,好一片晴朗的冬日天空。蔚蓝的天空就如玻璃碎片的截面那般通透。也就是说,晚上会因为辐射降温辐射降温:指晴朗的夜晚地面及其附近空气通过长波辐射而冷却降温的现象(如果有云层的话会反射补偿热量)。而温度骤降。比约定的十一点提前一个小时,G少年这边的成员就已经开始在所有指定位置待机了。

我和崇仔就在被当成前线基地的梅赛德斯里。隔着树丛能把公园的广场尽收眼底。长凳上情侣正并肩而坐。女孩自然穿着明知会走光的迷你短裙。唔,或许她也只有这样的裙子吧。

“这么冷的天,那两个家伙也够呛呢。之后给点奖金吧。”

女孩的手放在男孩牛仔裤的大腿上,手指插在好几年前流行过的破旧款的洞里。

“那算什么呀。不用给钱了。”

崇仔嗤笑着说:“安排的人员都是货真价实的情侣。奖金的事不用阿诚考虑啦。”

我沉默着耸了耸肩。崇仔在这种时候就像是最新型的冰箱,严锁低温,内心毫不动摇。就这么过了三十分钟后,我的手机发出了震动。

“我刚出公司,现在就往你们这里赶。”

“知道了。那么,我也去Rise City了。”

虽然一开始跟拾得者谈判时说过只要松永一个人就可以了,但最终他却有些不情愿。即使周围埋伏着G少年的精英,他还是担心万一出状况。所以我便成了惟一一个跟班。崇仔对我露出冰一般的笑容。

“快去。或者阿诚你一个人全解决了也成。”

我觉得他正在对我展示国王的优越,不由感觉有些讨厌。

“啰嗦,不要小看平民。”

我士气高昂地从高级RV下车。这次我可是拿到了巨额的预付金,再怎么也得让雇主看到些我的好处。

在Rise City的出口处遇到了松永。他穿着长大衣,右手拎着一个外国品牌的环保袋。这只帆布包原价是几千日元,但在网上人气爆棚,结果价格翻了十倍。我就说环保这玩意很奇怪吧。现在里面应该装有拾到东西的酬金五百万日元——五百张不连号的一万元旧钞。要想让我的银行户头里有这些钱,估计得再活一辈子。

“其他部队呢?”

他嘴里冒出的台词就像是战争电影。我想起了正在长凳上你侬我侬的情侣。那可是相当强力的部队。

“大家都准备好了。就差我们。”

我看了看手表。离十一点还有二十分钟。于是我们在Rise City的广场上消磨时间,真是漫长的十分钟。

“以后最好不要再把什么东西都往手机里塞了。”

松永苦笑着说:“真是的,因为太方便了也没留意,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了。那之后我去问过我们公司的技术部。”

“哦?”

“简而言之,他们说远程锁定毫无意义。”

我吃了一惊。我也以为如今能马上锁定,使手机无法再被操作,所以即使丢失也没关系。松永口齿流利,就像是在开会一样。

“关键是手机里的记忆卡。说是个人信息、拍摄的照片、通讯录、以及无数的邮件统统都会备份在里面。在手机里应该已经被删除的数据也会保存在卡里,然后用附近大卖场里出售的修复软件就可以轻松复原。再怎么保密,数据都能被完全挖出来。”

好可怕的事。在二十一世纪的现在,再也没有隐秘的信了。载有各种个人信息的信,一旦离开主人就会被肆意解读。我想着这些,捏紧了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

我们人类何时会迎来能够舍弃这个小小的秘密小盒的日子?

“到时间了,走吧。”

不能总是沉浸在科技带来的感伤中。我和松永并肩朝着隔壁的公园远征。我们没看那对情侣以及G少年的车。宽阔的公园给人以游客三三两两的印象。

在喷水旁的广场里等待时,北风撞上大楼,发出凄厉的呼啸。离十一点还差三分,从太阳城那一侧的入口处走进来三个男人。

三个人都戴着今年流行的立体口罩,牛仔裤配黑色皮夹克或羽绒服,恐吓犯之间大概在流行流感吧。松永不愧是部长,沉着地说:“你们就是捡到我手机的人吗?”

三人当中最矮的男人透过口罩回答,他的声音带有一丝笑意:“啊,是的。在西口一个昏暗的酒吧里。”

不知为何,松永听后有些胆怯。戴口罩的小个子瞪着我说:“这是谁?”

“我一个人不放心,就带人来了。你也带了两个人来,没什么关系吧。还是快点交易吧。酬金已经准备好了。”

他轻轻打开环保袋给他们看。真有趣。三个恐吓犯的视线牢牢地定在那只粗布包上。我凭直觉就能知道,这些家伙是菜鸟。

“给我看下我的手机。”

小个子从穿旧了的皮夹克口袋里抽出松永的智能手机,单手拿着朝我们靠近。在商业街明晃晃的高楼底下与口罩男的对决。感觉有点像美漫美漫:美国超级英雄漫画,如《蝙蝠侠》《超人》《绿箭侠》等。里面的场景。

交接进行得干脆利落。小个子立刻盘查包里的东西,而松永则打开智能手机里的信息库。双方看起来都很满意。而两个跟来的菜鸟似乎也对包里的东西很是记挂,一齐往里面张望。小情侣牵着手从长凳上站起,朝我们走来。

一瞬间,崇仔突然出现在三人的背后。看来梅赛德斯不知不觉间移动过了。

“不许动。我有话跟你们说。”

每个人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G少年。一个用手抓住腰上的皮带,还有一个则牢牢地控制住对方惯用的右手。只有小个子一个人嚷嚷着:“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松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松永自信满满。

“知道。这是生意。对于你们,我已经给够了酬金。但是,数据是可以无限制复制的,我想在这一点上也能得到保证。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笔酬金也包括了我个人信息的版权。”

小个子两边的两个男人双脚发抖。

“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他跟我们说这工作很简单,只要在某个晚上帮下忙就好。我们不知道对手竟然是G少年。”

另一个人也呜咽着哀求:“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在这里看到的事情,请千万不要把我埋到深山老林里。”

看来关于G少年的风言风语相当恶劣。小个子一脸惨白。他的确也没想到这么多吧。这对我们而言是不错的发展。绑架一个人比三个人要轻松多了。崇仔装模作样地说:“你们要还想明天能走在池袋,这里看到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男人们颤抖着点头。G少年简单地检查了他们的身体,抢走了两个人的手机。崇仔的声音冰冷,不逊于Rise City下的穿堂风。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名字了。能够遵守约定的吧?”

对方一脸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我不太喜欢看见所谓人类的尊严被夺走时的表情,便一直别开脸,所以没有看到他们逃跑时的身影。

“留我一个人是想要做什么?饶了我吧,我可没干什么过分到需要偿命的事啊。”

确实如此。在某个酒吧里捡到了手机。查看里面的内容后发现全是很带劲的信息。那么,试着去向这个有钱的IT男要点钱吧。这是那些脑子不好的街头小鬼们能想到的剧本。崇仔微笑着发出命令:“把这家伙押上车。”

我问小个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表情像是找到了救生绳,忙对我告饶:“佐佐木万里夫。求你了,帮帮我。我不要钱了,拜托。”

他的双脚几乎瘫在地上。然后,他被G少年拖行在通往RV的广场瓷砖上。

“是吗,那么我就把钱收回了。”

崇仔的话音刚落,G少年的手移向了环保袋。接下去就是把这个万里夫带去某个地方,问清楚数据有没有复制、是否有共犯就完了。果然这次的工作很顺利,一滴血都没流。

就在这时。

冬夜的公园里响起了不和谐的旋律。还记得吗?戴安娜·罗丝与莱昂纳尔·里奇合唱的名曲Endless Love。就是用钢琴演奏的那首歌曲甜美的副歌部分。

松永慌忙从外套口袋摸出手机,贴在耳边低声叫道:“正在开很重要的会,过会儿再打来。”

回应他的是哀鸣。女人绵延不绝的哀鸣。站在他身边的我听得很清楚。那是有人自心底感到恐惧时再也无法自制的声音。

我问:“发生什么了?她是谁?”

迄今为止稳操胜券的商务人士松永的脸色转眼变暗,和正要被绑走的万里夫差不多了。他对着手机拼命说:“怎么了,织惠?”

崇仔一脸吃惊地看向这边。我把耳朵凑向松永的手机,对着那家伙叫道:“随便说点什么把话拖住,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松永点了点头,说:“怎么了?有谁在吗?你现在在哪里?”

从他说话的口吻我明白了,对方一定不是松永的妻子。这个男人害怕的,并不只是公司的机密情报泄露出去。和《隐秘的信》一样。他害怕自己不伦的事情暴露在董事选拔的前夕吧。

“看来你还藏了不得了的招数啊。”

我的声音有没有传达到正拼命对着智能手机点头的开发部部长那里?崇仔说:“不能老待在这儿,要移动了。”

于是我带着还在通话的部长钻到梅赛德斯的RV车厢里。

三辆车沿着池袋东口绕圈。即使是城市副中心,离车站这么远的地方果然还是没什么人。很快就要半夜十二点了。车上的人都注视着松永。他按住手机话筒,说:“她名叫宫崎织惠,是我的秘书。”

崇仔像扔过一只雪球般冷冷地说:“是你的情人吧。”

松永顿时语塞。然而,现在不是谈道德的时候。刚才的哀鸣才是最优先的。我插话道:“发生了什么?”

松永有些害怕,他一定也是真心担心她吧。

“有人正企图侵入她的房间。似乎是个很胖的家伙。”

万里夫听到后脸色顿时变了。

“那个白痴!”

“你认识吗?”

崇仔的声音犹如冰刃。万里夫似乎有那么一瞬以为事态正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但在崇仔的视线与冰冷的声音下立刻放弃了抵抗。

“那是个电脑宅男。从手机里把数据弄出来也是他干的。平时就为游戏去除BUG。”

“名字呢?”

他立刻回答了我的询问:

“新井新平。不过谁都不会这么叫那家伙。蜘蛛是捉虫高手,所以就叫他Spider的缩写SPI。”

松永情人的屋外有捉虫高手?我完全无法理解。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就只好先行动。我问还在通话中的松永:“织惠的房间在哪?”

“所泽。”

我望向崇仔的眼睛,他点了点头,对司机说:“去所泽,用最快的速度。”

梅赛德斯超过50L的引擎发出了猛烈的呼啸。

车朝着太阳城后方的首都高速入口前进。梅赛德斯在陡坡道上如火箭般加速。我对松永轻声说:“随便说什么,尽可能地延长对话。”

接着是万里夫。必须尽可能地收集到SPI的信息。他大概还在惧怕被埋吧,一副快哭的表情。虽然我很想揍他一顿,但还是使劲忍住。

“是你让SPI去织惠的房间吗?打算多一重保险?”

那家伙拼命地摇头。

“只要拿到钱,之后就与我无关了。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那女人。”

“那么,为什么SPI会在女人那里?”

“我不知道啊。”

哀鸣并不只从电话那头传来。万里夫的声音也如哀鸣一般。

“……说起来……”

真是个让人不爽的小鬼,果然还是埋了吧,说不定对日本的将来有好处。

“什么都好,想到什么就快说。”

“对不起。SPI那家伙说过那女人是他的菜。信息库里,那个……呃……”

万里夫朝着松永的方向瞥了一眼。崇仔如暴风雪般吐出一句:“说!想死吗?”

“她和那个大叔KISS的镜头还有床上的照片什么的,他全部打印出来后很珍惜地带回去了。”

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开发部部长身上。松永一脸通红,说:“现在谁都会用手机拍那种照片的吧。不是吗?”

谁都没有回答。这么说,SPI会摸去她的房间并不是什么作战计划。我问万里夫:“SPI跟女人交往过吗?”

依旧戴着口罩的小个子困惑地说:“虽然不太清楚,但或许从生下来到现在一次都没有过吧。有一次他好像因为跟踪行为被叫去过池袋警署。”

我让还在通话中的松永交出旧的智能手机。选到资料库,打开相机的文件夹。松永挂上电话大叫:“等一下。那是个人信息,私人照片!”

我没理那家伙,选了照片。最先跃入眼帘的是在某超高层宾馆的窗边,身穿内衣站着的宫崎织惠。内衣是清纯的白色蕾丝款。身材纤瘦,并不是波涛汹涌。羞涩的笑颜红润美丽。五官看起来就像是哪个综艺节目里清纯派的天气播报员。

崇仔冷静地说出感想。和我一样的感想。

“那个叫SPI的男人,是对这女人一见钟情了吧。”

走高速到所泽大概一小时不到。在那期间我们拟了作战计划。

总之,必须把SPI从织惠那里拉开。我的主意很简单。交易顺利结束后,松永虽然和万里夫达成了和解,但还是不放心织惠,决定前往她家——让万里夫这么打电话给SPI,姑且以此控制住SPI的行动。而松永这边,则要他给织惠打气,让她再多等一会儿。我把步骤告诉了松永与万里夫。

松永点头,正要用手机打电话,崇仔说:“阿诚,每次你说轻松的工作,到最后都要出岔子呢。”

担任司机的G少年朝我瞥了眼,就像是在看瘟神。织惠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出,车厢里异常安静。织惠正在拼命地叫:“他从消防楼梯翻阳台过来了!谁来救救我!”

我对万里夫说:“快打给SPI。看起来不太妙。总之先拖时间。”

虽然RV正以接近时速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如一颗子弹般穿过高速公路,但我仍感觉慢得无法忍受,不住地在后车厢跺脚。

那是距离西武所泽站步行十分钟左右的单开间公寓。

松永对那栋建筑物十分熟悉。他在自动门锁的操作盘上摁下了织惠的房间号码,等待回应。303室。万里夫正告诫“前跟踪狂”绝对不要动手。男人似乎已经侵入了房内,但我们不了解具体情况。女人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哪位?”

松永把脸凑向CCD摄像头说:“就我和佐佐木先生两个。开门。”

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真的只有两个吗?万里夫,情况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冷静。突然闯入女人的房间,此刻正在品尝恐惧与兴奋交织的滋味吧。万里夫看了看我们,回答:“是的,就两个人。还有钱。还要分钱给你呢。”

真是个好演员。只听“咔嚓”一声,自动门锁打开了。崇仔下达了多余的命令。

“上。”

国王带头,三个G少年穿过了装有自动门锁的玻璃门。我们也跟了上去。我完全预测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时间实在太少,连思考下一步的工夫都没有。

万里夫站在金属门的猫眼前按下门铃,可以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

“来了,这就开门。”

门咔嚓打开的瞬间,G少年已经闯进去。他们推开织惠,直冲狭小走廊的深处。右手边是淋浴房的门。左手则是全电气化的迷你厨房。在我穿着鞋踏入玄关的时候,里面的房间已经响起余音缭绕的啪啪声。那是听过一次的人绝对不会忘记的空中放电的声音。有人在用电击枪。

“住手!”

我咆哮着往里冲。虽然只有数步的距离,我依旧焦躁得不行。那是一个女性化的粉色房间。窗帘、床单、长绒毛地毯,都是淡淡的粉色。而在角落里,站着一个身材矮小,腹部却鼓鼓的小鬼。他双手举在身前,整一个手握电击双枪的姆明姆明:芬兰Tove Jansson创作的童话故事中的精灵,样子像直立的微型胖河马。

“你们算什么啊!听着,我为了她好,才这个样子来这里跟她说事的。不伦是错误的。日本的国民都知道。不伦可是违法的啊!”

不懂女人、纯情而正义感爆棚的跟踪狂吗?真是无可救药的男人。G少年突击队目瞪口呆:“要怎么做,国王?”

崇仔像是驯兽师一般盯着SPI的眼睛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就让你慢慢说吧。”

常春藤学院派打扮的崇仔要往地毯上坐下,正当他的膝盖要碰到地板的时候,SPI的视线从崇的身上离开。接下去的行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崇仔几乎已经完全弯曲的膝盖在瞬间复原,反挺着上半身就挥出一记势如破竹的右勾拳。被打个正着的SPI飞到墙边,顺着墙跌坐到地上。猛烈的拳头一定是打开了他大脑里的开关。他双手紧握的电击枪连续发出电击——那家伙以正坐的姿势靠在墙边,电击枪就对着他自己的大腿处连续按下。但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周围飘起一股肉烧焦的味道。

“帮他停下。”

崇仔这么一说,G少年才像回过神一般把电击枪从SPI的双手拿开。他对着我转过身,叹了口气:“和你一起办事,我轻松过吗?”

虽然我有很多话想说,但那一拳真的很精彩。我无声地拍手,赞誉国王的KO。今晚的右勾拳一定又能在G少年之间成为传说吧。崇仔笑着说:“之前我在YouTube上看了以前的拳击比赛,当时就很想试试,所以模仿了一下拳击王子纳西姆·哈麦德的勾拳。”

长这么帅,还有卓越的运动能力。真是让人打心底窝火的国王。

撤退很利索。

G少年架着失神的SPI上了另一辆车。崇仔从环保袋里拿出一捆一百万日元的纸钞丢给了万里夫。

“谢了。到最后你还是干了件好事。法律上对失物的酬金也有规定。拿着这些给我消失吧。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万里夫闻言立刻奔出这栋单开间公寓。房间里只剩松永和织惠、我与国王呆站着。

“我也要走了。”

崇仔说着走出房间。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织惠一脸愕然。她本人完全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了吧。这就像是一场冬夜里的暴风雪。而松永一定也没有告诉她这次恐吓事件吧。松永的手机又响了,真是手机频响的夜晚。这次是戴安娜·罗丝与马文·盖伊的二重唱,这首You Are Everything并不逊于织惠的来电铃音。第一个音符响起时,织惠天气播报员般的清纯派神色顿时变了。松永掩着通话口,不住地点头致歉:“今晚加班任务很重,你先睡吧。”

他倒也没说错,这样的加班很够呛。

我对这一晚初遇的女人说道:“刚才那个男人的确不正常。但是,他说的或许还有点道理。你的恋人手机里的信息被全部偷走,但他关心的只有如何保护自己。”

织惠的脸色惨白如纸。

“他一句都没提到我?”

“是啊,没听他说过。如果事先就知道,我也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织惠身穿居家服,怔怔地望向正在跟妻子辩白的松永。

“我觉得不伦其实没什么啦。但是,你应该和一个真心喜欢你的男人交往不是吗?不管他是已婚还是未婚。那么,我也就此告辞了。”

我离开了女人的房间,留下当晚最激烈的战场。

崇仔在梅赛德斯外等我。

“阿诚,有你在真是一点都不会平淡。本来应该很顺利的晚上差不多弄了通宵。”

我问:“那个叫SPI的小鬼呢?”

“不清楚,我让人把他连同非法改造的电击枪扔到某个没人的派出所。之后怎么辩解就要那家伙自己想了。这才适合无法原谅违法行为的男人嘛。以防万一,那家伙的手机还有电脑也都扣下了。”

这样的处理方式不算坏。我也已经累得全身脱力。怎么说这一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无从预料的。崇仔冷冷地笑道:“来,上车。天亮前就能回到池袋了。给,这是你的份额。”

一叠一百万日元的纸钞凌空飞来。我接住后又立刻塞到了崇仔的外套口袋里。

“放你这里吧。我不怎么缺钱。”

“怪人。”

我拍了拍崇仔的肩,拉开梅赛德斯的门。

“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

之后,我们在这天第一缕阳光照耀前回到了故里。冬日拂晓的兜风,空气锋利如刀,十分清冽。

据说松永最后在春天的时候当上了负责研发部门的董事。现在有好几个失业又喜欢打游戏的G少年在LIFEGATE工作。

织惠和松永分了手,似乎还辞职了。我不清楚她之后过得如何。但是,一个能让跟踪狂一见钟情的清纯玉女(?),正当芳龄,不用为下一个对象而担心吧。

崇仔还是老样子,继续当着池袋的国王。在之后一个称不上事件的事件里,我被他当牛当马地驱使,这一次的人情也算一笔勾销。

对了对了,我都忘了。关于池袋家电战争的事。

某个星期二(我们店周二休息),我和老妈一起带着那笔预付金去了前身是三越的家电大卖场,最终以十三万四千日元并积20%积点的价格拿下了定价二十二万日元的最新型冰箱。在池袋绝对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价格了。要知道,我和老妈可是在必酷与山田之间跑了五个来回。

剩下的钱我们五五分成,当作各自的零花钱。我说,偶尔在街头的麻烦当中赚到点小钱也不错啊。金钱不能靠恐吓得来,还是得取自他人的感谢。唔,也只有那些没钱的穷人才说得出这么正儿八经的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