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犯上 玄笺 2774 字 4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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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邱月白是成名的大巫,穆若水早就是玄门尊崇的慈让真人,她是个刚拜入师门的小女孩,她甚至没有亲眼见过慈让真人,只能从上一任、上上任留下的手记里窥得一鳞半爪。

邱月白恍惚许久,才问道:“那刚刚那个小孩是?”

“慈让真人唯一愿意见的人。”

邱月白合上双目,回忆两人一起离开的身影,脑海画面定格在左边高挑些的背影。

“我觉得她……有些眼熟。”邱月白慢慢开口。

*

占英带傅清微去办了实习手续,着重回答了她关心的问题:“实习期三个月,转正就有编制了,不是外包,福利待遇什么的和我们都一样。”

严格来说灵管局不属于体制内,她们只是和国家机关有紧密的协作关系,在九州有历史的时候,灵管局就存在了,那时叫法不同。从稳定性来说,灵管局比体制内更稳定,工资还比人家高,就是风险比较大,也会有伤亡。从生干到死,怎么不算一种铁饭碗呢?

但这些现在没必要和傅清微讲,她一个实习生,暂时不会接触到危险的任务。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去蓬莱观。

开往郊外的七座商务车上,占英负责护送,心情复杂。虽然主意是她想的,但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普通人——现在也不普通了的傅清微送到性情无常的慈让真人那里,万一观主发怒,一气之下把她杀了怎么办?

毕竟关系匪浅只是她猜的。

一时她又觉得不至于吧,上次的刘道友还活着呢。可万万一呢?如果她能和傅清微换一下,她宁愿自己去冒这个风险。

她愿意为了任务去送死,但傅清微只是个实习生——她大学还没毕业呢。

她纠结又愧疚,车里没有外人,都写在脸上。

傅清微看在眼里,摸了摸怀里的符纸,主动温声询问道:“那位穆观主是不是就是我前几天晚上见过的道长?”

占英闷闷地嗯了一声。

傅清微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占英:“???”

傅清微说:“没什么。”

占英怕她盲目乐观:“我跟你说,她脾气真的不好,惹到她会很危险。”

傅清微弯唇说:“我知道。”

占英不懂,所以她明知是坑还往里跳,是因为她猜到灵管局口中的穆顾问和她想的是同一个人。但是她是不是太开心了一点?演都不在她面前演一下的,上次在医院还否认,装作没交情呢。

她更不知道的是,傅清微高兴不是因为她和穆若水有多深的交情。

而是灵管局所有人加起来带给她的安全感,都不如穆若水的万分之一。

她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留下的符更保护了她三天不受邪祟入侵,才有机会寻求帮助。

就算岁已寒不提,她也会主动询问她们认不认识穆若水,现在这叫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

商务车停了下来,占英没有让司机熄火,指着车窗外,说:“这里是蓬莱观的前山。”

傅清微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站岗的卫兵笔挺如刀,双目炯炯,身后深深嵌进地里的石块上六个深红大字:XX军事基地。

傅清微难掩震惊之色,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她上次打车出城,寻找道观无功而返,寻常人走到这里绝不会再往前一步。

占英指挥司机继续往前开,道:“前山是障眼法,后山有结界,但是上个月阵破了,我们从后山上去。”

傅清微关上车窗,说:“好。”

一路从大路拐到小路,小路拐进树林,没路以后换到步行。山里多鸟兽,与世隔绝日久,都不太怕人,傅清微的脚边刚窜过去一只圆滚滚的黄松花栗鼠,扭头好奇地往这边瞧。

傅清微曾来过一次,雾里的幻境和真实又有所不同,奇珍异草有,但不至一人高,野参也不是随处可见,否则阵破以后早被附近的村民偷跑进山挖光了。

天色渐晚,晚霞生晕,从山脚看上去,霞光像是锦缎一样披在山的身上。

“天快黑了,我们得抓紧了。”

“嗯。”

占英加快脚程,傅清微轻松跟上,步伐矫捷,脸不红气不喘,引得占英微微侧目。

玄门内外兼修,傅清微一个普通人能有这样的体力不一般,占英想起她师父和邱老说她胸有偃骨时争着收徒,师父是真的想收徒还是斗嘴她不清楚,但她和傅清微相处下来,确实想要她当自己的师妹。

占英:“如果穆观主不愿意帮你的话,你就回来找我。”

傅清微不解地看过来:“嗯?”

占英:“你的体质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会求师父收你为徒,你和我一起修道,在鬼伤害你之前你先把它杀死,也是一种解决方法。”

傅清微看着她,说:“谢谢你,我会考虑的。”

占英也嗯了一声,埋头赶路,不再说话。

“到了。”

脚步不停连着快走赶路一个小时,占英单手扶着手边的树,微微气喘,好在傅清微白皙的脸也因运动过度透出少见的饱和血色,让她不至于太过丢脸。

“怎么离得这么远?”傅清微惊讶道,她目测了一下,至少距离道观后门还有一百米。

占英苦笑:“我们不敢上前。”再近就要挨棺材板了。

傅清微:“我可以吗?”

占英说:“或许可以。”

傅清微一步一步走近道观,白墙黑瓦,有些年头却很干净,宫观四角在茂盛的树叶间只露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一个角,她来到门前,仰起脸。

不知道占英等人怎么想的,她觉得站在这里,心中有种远离世俗、前所未有的宁静。

傅清微敲了敲门,来回三次后,没有回应。

她推门走了进去。

占英大惊失色,脱口阻止道:“别进……”

一分钟后,门里没有反应。

五分钟后,没有连人带棺材板一起扔出来。

占英张大了嘴巴。

傅清微就这样畅通无阻地顺利进入了道观。

天已经完全黑了,山里的虫子蛰蛰地鸣叫,傅清微在门里,感受到了一种比门外更舒服的气息。

夜晚是鬼的游行,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已经见了很多飘动的鬼影。但是一进道观,目之所及竟然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只有风摇动树叶的飒飒声,对如今的她来说仿佛仙乐。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迈向中间开了盖的棺材。

穆观主。

慈……

穆慈吗?

穆慈。

穆、慈。

她心里一字一字地缓缓念着这两个字,从被黄鼠狼附体后的担惊受怕到昨夜还在恐惧会被鬼怪侵袭,一切的不安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还有一丝未被自己察觉的微弱的欢喜。

她一步一步走到棺材边沿,一身红衣道袍的女人果然躺在里面。

她双手交叠搭在小腹,衣袖滑落到肘弯,洁白的手腕绕了一根红线,穿着一粒木色佛珠。

清冷狭长的漂亮眼睛闭着,覆盖在薄薄的眼皮之下。

她面色红润,眉眼如墨的脸在夜色里自带光华。

“道长!”傅清微伏到棺材边缘,看着她的脸喊道,乍见之欢,语气轻快上扬。

穆若水睁开眼,便见棺材上方探进来一张灿烂明艳的笑脸。

在她反应过来以前,唇角自作主张地跟着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