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程曜感觉自己有点发热,这症状可不太妙,又听到裴司叹气,她也跟着叹气:“诶,跟你说件事。”
“说。”裴司背着身,不太想搭理她。
按理说两人无利益纠葛,应是不会讨厌彼此。确实,刚上路时情况还好。
越走越远,他们都开始下意识排斥太过相似的对方。
一句话里三分真心,即使身处热闹也不敢卸下心防。
“我今晚可能发热,要是烧得不行,你记得替我写封遗书。”程曜半开玩笑道,“你不会趁机宰了我吧?”
“放心,我叔叔还在你们程家,我绝不敢对你下手。”裴司想起几个时辰第一次杀人时。
刀尖扎入吴思达喉管的声音细微又清晰。
第二刀捅入心脏,破开血肉,鲜血涌出,淋湿他的手。
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他听到吴思达临死前发出“呵啊”的挣扎声。
他信奉君子端方二十余载,第一次体验到杀人的快意。
死的,还是吴思达。
裴司忍不住手抖,拔下药草的动作也不如刚刚那般利落。
程曜没有觉察,继续问出一个与现子安情况无关的问题:“我母亲那件事……你有帮我问你叔叔吗?”
不仅有。
还在刚上路时就从他叔叔来信中,摸清当年程曜母亲红杏出墙那段往事的真相。
尽管他叔叔说得含糊不清,遮遮掩掩。
依旧被裴司洞悉。
而他叔叔,曾是间接害死程曜母亲凶手之一。
他怎么可能与程曜实话实说?
“问了。”裴司面不改色,“但没有问出什么。”
“好吧。”程曜长长叹出口气,“先提前跟你说一下,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裴司没有回应,往密林更深处走去。
他采药草采得差不多。
折返回空地时,程曜中衣烘烤地差不多重新穿上了。
手边无石臼。
裴司只能把草药放到程曜面前问:“你嚼我嚼?”
“有没有一种选项,你嚼,但是不往里边掺合你的口水?”
“……”裴司一把将药草塞进程曜嘴里。
程曜不满瞪他。
咀嚼大半天。
她把口中草药吐进大叶子上,由裴司替自己上药。
中衣脱下。
程曜挽起长发。
她光裸背上皆是鞭伤和陈年旧伤。
一层迭一层,或深或浅。
裴司一顿,按上她的肩:“躺下。”
“禽兽啊,你想对我做什么?哎呀,你轻点啊!”程曜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裴司猝不及防把草药糊在她背上。
疼得她龇牙咧嘴。
是敌,是友
黑暗牢笼。
鞭子不断抽打在身上。
铁笼沉入水又被提上。
衣裳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披在身上,脏水让伤口逐渐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