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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坐直了些身子,正要让人去将大夫喊进来,但是还未开口便被人抓住了袖角——
燕昭话头一顿,下意识先反握住阿意的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柔声道,“睡吧,我不走。”
床上的人似是听懂了般,攥紧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些许,但是却始终没有松开。
燕昭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取了干帕子过来,仔细将阿意因为抓住了他湿漉漉的袖角而沾湿的手指擦干,然后才小心放到被子之下——
之前那人影站在院门外时只让人觉得似是很年小的模样,此刻人摘了帽子进了屋中,小绫才发现这人竟是长了一头的白发。
见这人反复看了几遍脉象,面上都未有半点波动,小绫稍稍松了口气,几乎是用气声般轻小的声音问道,“大夫,敢问我家姑娘情况如何?”
“无大碍,只是情绪波动过大,劳累疲乏,以至于身子撑不住睡着了。明日待人醒了后,且莫吹风,要多加餐饭,静养两三日再出门走动为宜。”
这边小绫忙一一记下后,又到了外间里仔仔细细再问了一遍各种细节之处。
床边上,燕昭怕灯燃着扰到了阿意睡觉,干脆直接熄了。
外面雨声还未停止,昏昏暗暗中,他握着阿意的手,就这般在床沿支着脑袋垂眸看着床上人,无声守着一方寸空间,好似守住的是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
天色渐亮之际,燕昭恍惚间做了一个梦,梦境中,他还未回京,抱着戏谑的心态随着众人一起到了钟府——
一扇门在他面前打开,他只迈了半边步子,便撞上了一双瞬间亮堂起来的眸子。
小姑娘从床榻上跌跌撞撞地向着他扑来,抱着他不肯松手,声音中带着埋怨但更多的是克制不住的欢喜,她说,“五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当时他只嘲弄着认为不过是一个被娇惯坏了的孩子的胡言乱语,现在才恍然明白,难怪要说“才”,在千佛寺时尚且是延盛十三年,在顺江府再见面时已是延盛十六年。
这中间,但凡走错一步,好似都会改变结局。
想到错过的可能性,燕昭手指无意识紧了些,反应过来忙要松开,但是已是来不及了——
阿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着屋内昏暗的模样,一时有些分不清时辰,她下意识呢喃道,“五哥哥?”
燕昭忙倾了身子,轻声道,“时间还早,闭上眼再睡一会儿——”
阿意的确感觉眼皮重得很,闻言跟着乖乖闭上了眼,只是将要睡着之际突然又开始挣扎着睁开了眼,她总觉得脑子里有事情还没说,可是困意混沌,话到了嘴边一时又忘却了是什么话,吶吶半晌,反倒是把自己急得委屈起来。
燕昭看得好笑,但是却更怕人当真哭了起来,忙哄着她道,“不着急,我在这里等着,等睡好了想起来了再说,乖,现在先好好睡觉——”
被他话中的柔意引诱到,阿意虽依然有些不情不愿,但仍是“唔”了声应下,眼睫微微颤动着,视线中光亮越来越小,将要阖严的剎那,一丝灵光忽然从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