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缓,低声答:“母亲放心,孩儿没有去查。”
“那你为何去找太后?”
他胡诌了个理由:“因为发现大量神机军的活口,我便想去找太后问问情况。”
冯氏松了口气,“那神机军与咱们也没关系了,往后你少掺合。”
“孩儿记住了,母亲放心。”
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母子俩一道用了晚膳,随后他送母亲回屋歇息。
天已黑尽,屋内燃了一盏烛。
借着昏暗的光亮,他再次掏出那枚蓝色发簪细看。
但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他只得收起发簪,在榻上和衣而卧。
心间思绪翻涌,郁郁不展。
自他晓事以来,所行之事皆受非议。
如碧逻城“毒攻”,如手刃亲叔父。
甚至连给父亲沉冤昭雪也得不到至亲丝毫支持。
每行一步,如履薄冰,无人相助,无人交心。
孤独、无奈,亦无力。
他辗转难眠,终是下了榻。
整好衣冠,开门而出。
夜已深,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映得整个院子一片祥和。
他唤了声“来人”。
守夜的小厮迎上来:“大人?”
“去唤江潮过来。”
小厮应“是”后转身去后罩房。
不过片刻,江潮匆匆赶来:“大人,何事?”
他走下屋前的台阶,边走边吩咐:“备车,去世安苑。”
江潮不解:“大人,都这个时辰了……”
“我让你去备车,你便去备车。”
江潮后背一紧,赶忙去备车。
不过片刻,顾不言便坐上了出府的马车。
更深露重,街巷空旷。
马车在夜色中疾行,很快便到达世安苑门口。
顾不言下车后直接去往正房。
江潮见府中的下人皆已就寝,只得跟在主子身后侍奉。
进屋就燃上烛火,继而给主子泡了壶茶水。
顾不言刚饮半口,便兀地放下杯盏:“这茶,难喝!”
“那……那属下重新去泡一壶。”
半晌后他果然又泡来了第二壶。
这次顾不言却一口未饮,沉声吩咐:“去将金毋意叫来。”
“大人,这么晚了……叫金姑娘作甚?”
他答得理直气壮:“泡茶。”
江潮怔了怔,几番思量。
主子大半夜过来莫非就为了喝茶?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当真只是“泡茶”这般简单?
往常过来时他都在大门外守着,并不知主子与金姑娘聊过什么。
但他知主子同情她,用“外室”身份保护她,更知他们的关系实则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并不像外人所揣测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