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何先生便来了,就地探过脉象后,便让人小心翼翼将顾不言抬到屋中安顿。
金毋意心中忐忑,“请问医官,我家大人的伤势可要紧?”
何先生面色紧绷:“外伤颇重,所幸有真气护体,不过也须得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了。”
又说:“这位大人伤口杂乱,还烦请姑娘帮着老朽一道清疮。”
金毋意应了声“是”,这便给何先生打下手。
莹莹烛火下,顾不言浑身是血,衣衫破碎。
伤口与衣衫粘连,难以剥离。
她只得用剪子将衣衫剪碎,再将其一块块从他身上拿开。
抬眸看去,伤口纵横交错,从他的背、腰、腹再到胳膊,混相交织,血肉模糊,俨然已不剩一块好肉。
金毋意不禁喉头哽咽。
脑中兀地闪现出他一步步挨刀的情景。
一步步奋力走向她的情景!
若一开始她与他之间只是交易与利用。
那今日,他对她,却是义无反顾地以命相护。
她劫后余生,他却人事不醒。
她之所欠,当真一生难偿了。
想到此,无边的内疚漫过心头……
清理完伤口已是深夜。
顾不言仍是昏睡不醒。
魏达亲自送来膳食,“忙了一宿,金姑娘吃些吧。”
他语气恭敬,与之前判若两人。
金毋意面色冷淡,“我这会儿吃不下,烦请帮主端走。”
魏达也心有愧意:“今日之事确实是个误会,我也不知……竟是故人相遇,还望金姑娘莫要……”
“帮主不必向我解释。”
她兀地打断他:“还是待我家大人醒来了,再来与我家大人说吧。”
魏达只得应了声“是”,转身出屋。
这一整夜,魏达都默然守在屋外,任谁来劝也劝不走。
屋内的金毋意也守了一整夜。
但一整夜也不见顾不言醒来。
之后的三日,他也没能醒来。
这三日里,魏达派去清水桥的精锐已返回一半。
魏达又差人将梦时与江潮几人也请到斧头帮营地。
本是针锋相对的两路人,突然冰释前嫌,彼此都有些不适应。
梦时将金毋意拉到一边:“那帮主当真安的是好心?”
她点头:“从眼下他对顾不言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无碍的。”
少年松了口气,抬眸看她,见她一脸憔悴。
却又觉得不仅仅只是憔悴,好似她身上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变得飘忽而陌生。
少年一时疑惑,转而相劝:“小姐也不必事事躬亲,照顾顾不言的事,交给江潮他们便可。”
金毋意垂首,默然无言。
“小姐为何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