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将金毋意扶下马车。
伸手指向湖边一艘画舫,“大人就在那艘舫上。”
抬眸望去,眼前的画舫舫身巨大,镶金翘顶雕梁画栋,尤以船身悬挂的几个巨大同心结最为夺目,在众多画舫中显得鹤立鸡群。
金毋意怔了怔,一眼认出这便是她曾与许之墨坐过的画舫。
往事蓦地在脑中闪现,却又已是恍若隔世。
“金姑娘请随我来。”江潮提脚在前方带路。
二人穿过一条潮湿的小径,再走上长长的艞板,进入了舫中。
顾不言正坐于一楼的舫身。
周围雕梁画栋,面前珍馐满桌,清俊公子一袭月白长袍,龙姿凤章风度翩翩,犹如一幅人间盛景。
金毋意呆呆立于一侧,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闲适而恣肆的模样,俨然像换了另一个人。
顾不言让江潮退下,随后起身行至她身侧,戏谑一笑:“怎么,多日不见,不认识本座了?”
金毋意抬眸看他。
月白色长袍衬得他面容白皙而英挺,再加之身量高大、目光柔和,若不知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定要将他认成城中某个温文儒雅的世家公子。
她喃喃低语,“以前……从未见大人这样穿过。”
以前他除了一身劲装,便是一身飞鱼服,一天到晚寒气森森杀气腾腾,何时如今日这般人畜无害过?
他挑眉问:“这样穿,不好?”
她笑了笑:“这样穿,挺好。”
又问:“大人为何……突然来画舫?”
他牵起她的手往桌旁走:“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糕点,还有鱼羹,我自然也要请你吃顿饭。”
她瞄了眼桌上珍馐,又环视一眼周围环境,“在画舫上吃饭……花费不小吧?”
“怎么,心疼本座的银两?”
她摇头:“就是觉得,大人不必费这个心思。”
“为何不必费这个心思?”
她顿了顿,“在哪里吃饭其实都是一样的。”
他止住步子,扭头看她,目光意味深长:“那你当初为何执意要与许之墨上这艘画舫?”
她愣住,半晌无言。
片刻后才说:“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他回,“这不过是数月前的事。”
“大人这是吃醋了?”
她又问:“连许之墨的醋也吃?”
他当然吃醋!
除了许之墨,还有梦时。
特意叫她出来,不就是为了避开梦时那小子么。
他想与她像所有相爱的男女那般相处。
所以此时不能与她斗嘴。
“我只是想请你吃饭而已。”说完将她拉到桌旁坐下。
金毋意虽觉唐突,却也感激他的用心,“贫妾多谢大人。”
他终于眉间舒展。
拍了拍手,便有乐工鱼贯入船。